5、【第一话】金丹记（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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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一落水中只觉得头昏眼花，胸腹更是撞击的厉害，连他一身铜皮铁骨也微微生疼，张口轻哼不及，已灌足了一大口的湖水。
湖水清凉，倒也让孙悟空清醒不少，他连忙捻决施了闭水法，刹那一层淡银薄光笼罩全身，缓了下沉之势。
孙悟空在水中悬停片刻，身上疼痛去的也快，他看看水下深百丈，瞧瞧水面高千尺，湖水清澈不见鱼，清凉有余缺灵气。
“佛祖所言不需，此境灵气缺乏，活物难觅哩。”心中一叹，孙悟空不再多想便踩水上游，只见他脚一蹬，臂一划，一长串气泡滚滚出，人已身在十丈外，形似灵鱼游碧波，势如蛟龙猛出海。
孙悟空游的快，出水猛，不想一头钻出了水却正对了河面上的裸体男人，真可谓是一踩一划七八/九，数到十来窜出头，水波荡漾迷乱眼，忽见君体不见羞。
孙悟空抹了一把脸甩去一手水，眯了眯赤金瞳，由下往上打量，水上之人足下圈圈微波，不沉不浮如踏平地，可说是：白玉雕刻成脚掌，矫健双腿多修长。草色秘生气血旺，沉睡卧龙垂阳囊。精壮腹肌八块状，宽阔胸膛力暗藏。若问此人貌如何？额生异眼俊美郎。
这世间长有三只眼或多只眼的怪物是数不清，可生得三只眼并浑身充满凌冽锋芒仙气的俊美男子，孙悟空却只认得一人，而那人化成灰他都认得出，是冤家，有旧仇，虽无恨，却不喜。
记当初，水帘洞外乍相见，是敌非友口舌皆利，他疾举棒去，他亦劈刀相还，斗完拳脚刀棒，又斗万千变化。一来一往旗鼓相当，何奈那边老君来助，一个金钢琢打中大圣天灵，使他一跤跌下被七君捆了绳索，一把勾刀穿了琵琶骨。
此役结成冤家，却不算仇家，齐天大圣当然讥笑天上众神以多欺他，可也自认本事不够，既然输了一场那再打一场赢回便是，不恨不恨。
如果那人没有事后火烧花果，烧死上万猴儿，使得花果山林树焦枯，花草俱无，峰岩倒塌，烟霞尽绝的话，那也不会有仇。
孙悟空永远也忘不了他被唐三藏冤枉杀人赶出师门后回到花果山看到的场景，当可曰（注①）：
满天霞雾皆消荡，遍地风云尽散稀。
东岭不闻斑虎啸，西山那见白猿啼？
北溪狐兔无踪迹，南谷獐豝没影遗。
青石烧成千块土，碧砂化作一堆泥。
洞外乔松皆倚倒，崖前翠柏尽稀少。
椿杉槐桧栗檀焦，桃杏李梅梨枣了。
柘绝桑无怎养蚕？柳稀竹少难栖鸟。
峰头巧石化为尘，涧底泉干都是草。
崖前土黑没芝兰，路畔泥红藤薜攀。
往日飞禽飞那处？当时走兽走何山？
后又听得大圣爷爷的猴子猴孙们哭诉，火烧花果山后，幸存猴儿没了花果养赡难以存活，去的远处觅食又被猎人打死或活捉，生活捱的凄惨。
如此一番，真是旧仇难消！若不是后来八戒寻他去救唐三藏，一路西行劫难重重，磨练多了，心性渐长，一因一果他明悟不少。加上取经途中遇祭赛国珍宝失窃，那人助他斗过九头虫夺回宝物，留有恩惠，否则此仇怎能不报？
这仇永远是仇，可恨却不再是恨，说来心中一个结，相见总是微微不喜。
以上道了诸多，此人身份不是那显圣真君，敕封昭惠灵王的二郎神还会是谁？
孙悟空想天想地也没想到会再遇这冤家二郎神，而且还是这般情况，顿时眼中难掩惊讶，目光从下而上，愣之；由上而下，眨眼。来回几次，目光倒是越看越坦荡，越看越放肆，最后盯着某处巨物噗嗤一声，掩了嘴儿笑得狡黠无比。
这二郎真君赤条条的站着也不避忌，扒开被泼了满脸的湖水和贴颊的长发，露出玉面堂堂，淡淡笑道：“斗战胜佛可真是有礼，许久不见便送本君一身清凉，实在多谢。”
“哎哟，那儿话，客气客气了。”孙悟空挥手，嗤笑道，“全算有缘，我老孙可没有想到显圣真君会在此处沐浴，这泼了真君一身湿，倒也省了去真君引水冲洗的麻烦，就不用谢哩。”
杨戬心中苦笑，自己原本模样怎么看都是已经沐浴完毕，干干爽爽只待穿衣，可这猴子向来牙尖嘴利，要在口舌上讨他便宜实在不易，加上他又皮糙肉厚不知羞，此番也只能是他自己吃了亏。
不过吃亏也罢了，但这口舌上的便宜再难讨也要讨回几分才是。
便口气狭促道：“不谢不谢，本君也没想到有天能与斗战胜佛一起共浴，这边湖光山色倒也风景独好，不如圣佛脱了袈裟由本君帮着洗洗一身细毛儿如何？”说着蹲下身来就去帮孙悟空解一身袈裟。
杨戬身形高大，这一蹲下身来就投出一片阴影把水中的斗战胜佛遮在其中，孙悟空就见眼前暗了些许，又见面前随着那神君半弯腰身而靠近放大的元阳巨物，瞬间一身猴毛炸开，根根倒竖，脚下猛地踢水，倒游出去足足三丈远。
杨戬抓了空，得意笑道：“怪不得昔日天庭上，东海龙王说他百万虾兵蟹将水生水长，可还比不得那花果山水帘洞中的美猴王游的快，今日本君倒真见识了。”
孙悟空一游出去就没了惊吓，便自己又觉得好笑，远远的挥了一手，笑个不停。
杨戬好奇道：“圣佛笑甚？”
“想当年，老孙西去一路，也只见过光屁股的小孩儿在水中玩耍，却不想今日见到显圣真君有此玩性，才能得见……嗯，显圣大哥鹅黄衫下、金缕靴中的不凡身姿，真当好个威武雄壮！”叫那显圣真君已是调子上扬，接着一声显圣大哥更是满满调笑。
孙悟空这话说的其意颇深，加上他说那威武雄壮时目光所指，杨戬哪里还会不明白他到底在形容何处！心中叱笑，真是没脸没皮的泼猴儿，没想到他取经路上走一遭还学了这种调侃人的本事。
换做个脸皮薄的，定是要恼了。可杨戬向来心高自傲，自身上下每一处他都满意的很。所以这次孙悟空的调笑之言只能使得杨戬哈哈一笑道：“多谢圣佛夸奖，圣佛若是看得顺眼，那多看几眼也是无妨。”
杨戬这话已是相当厚颜，孙悟空愣了一瞬，随之狡猾笑道：“老孙夸奖顺眼有何用处？能让仙女宫娥夸奖顺眼才行，不如得了机会老孙陪着显圣大哥去让天上地下的众姐姐妹妹们观赏品鉴如何？”
这番口角已经无耻，噎的二郎神君张了口，却一时间倒答不出话来。
若应，怎么可能？若不应……不应……那也只能不应了罢！
比泼皮无赖，杨戬真是输他不少，只得念了法咒变出一身宽松白袍，着软底布靴，这一身穿在身上，掩去不少他仙界第一战神的锋芒锐利，多出几分飘逸灵动的柔和之气。
穿戴完毕，杨戬额间天眼射出金光冲出云霄，半晌后才直接隐去，正色道：“孙悟空，灵山发生了何事？这入口结界怎么被封死了？按照佛祖旨意，待酉时一到，本君出去接你进来后才封入口，现在不过未时而已，你怎会突然进来？”
说到正事，孙悟空也不再胡言乱语，立刻仔仔细细把他与如来佛祖身陷小灵山胜境的事一一说了。
“原来如此，命中注定果真是躲不过的，还好佛祖有先见之名，推算出你能帮助诸神佛渡这一劫。”杨戬水上踏步，活脱脱的仙人姿态，他走到孙悟空面前伸出手臂道，“孙悟空，本君便是佛祖口中的先行使者，之后十日可就由我照看你了。”
孙悟空看着面前的手掌，也不去握，反是抓耳挠腮嬉笑道：“哈哈，老孙我就先谢过了，不过照看一说大可不用，这处没妖没怪清净的很，我俩大多算是个伴，讲话解闷还可以。”
“哦？”杨戬挑眉，便收了手抱胸环臂道，“如此还请圣佛自己上岸罢。”
“当然当然。”孙悟空点头，这里面筋斗云他叫不来，可腾身跃纵，只要含得一口灵气于胸，千百米的距离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看他脚下运气，身如一根出弦箭，“砰”的一下已在自由天。胸中灵气一转，折个方向打个跟头就向岸边掠去，可谁想贴在胸口心眼处有一物突然震动，随后满腔灵气皆被吸走！
孙悟空心中一惊，恍然想起那颗如来佛祖给的金丹，便连忙再次汇聚灵气，可不管他使出多少真元灵力都被金丹吸个精光！
孙悟空在心中直呼不妙，这下真要跌个难看，丢去大圣爷爷的脸面了！
风萧萧，凄惨惨，孙悟空认了命，想着要用个什么好看点的姿势，或许还可以唬弄那显圣真君，称个猛虎落地之类的招式。
可不等他想好，一双有力臂膀轻巧的接住了他的身子，按进了怀里。
孙悟空抬眼看去，就看到了杨戬那棱角分明的漂亮下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一话】金丹记（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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