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传说》蓝心翎

59、人质

　　是夜，等沐心熟睡之后，伊原利文独自一人出了门，在某种指引下，出了城，来到了城郊树林深处的一座小型的研究所里，被带到一间会客室。
　　『欢迎来到我的研究所！』大祭司恩佐·沙巴特·摩尔席丝从门口走进来，笑意盈盈地说道。
　　『你把我叫到这里所为何事？』伊原利文显得困惑不解，冷漠而沉稳问道。
　　『还在为上次的事介怀？上次的事是实属情势所迫，身不由己。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恩佐沙巴特略为抱歉地点了下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今天把你叫来并非为这些繁琐小事，是为了更重大的事情，与你商量。』
　　『什么事？』伊原利文淡然问道。
　　『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的真正身份和身上肩负的使命。』恩佐沙巴特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
　　『……』伊原利文转过身来，略为诧异地看着他。
　　『你的记忆曾被封印过？』恩佐沙巴特端详了他一会，问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如没有其他事情，我先告辞了。』伊原利文转身欲走。
　　『等等~』话音刚落，只见大祭司恩佐沙巴特双指并拢指向伊原利文的眉心，指端处闪耀着光芒，恩佐沙巴特念着咒语，另一只手握着法杖底部点了下地面，地上立即呈现一个魔法阵，魔法元素在流转，不一会，光芒淡去，法阵消逝，伊原利文仿佛受到某种刺激一样，向后踉跄了一下，勉强稳住了身体。
　　『刚才你给我看的是什么？』伊原利文露出不可置信颇为震惊的神色，问道。
　　『是你被封印了的记忆。你原本与我们是一伙的，是千年计划的执行者之一。千年计划一共有五位执行者，除了你我二人外，还有斯洛伐克家族，巴塞罗比亚家族和古洛伊家族。』恩佐沙巴特说道。
　　『千年计划？』伊原利文困惑地问道。
　　『所谓千年计划，就是，关于血族圣书上的预言：千年之后，血月日食之时，黑主将重临人间，掀起新一轮的千年圣战。而千年计划的主旨是，在黑主苏醒之前，收集十三件圣器，将其封印。十三件圣器分别为：已知的有四大家族所守护的魂戒、骨琴、血杯、幻镜，布鲁赫族的屠刀，亲王府的刑斧和腐镯，我手上的灵杖，其他或落入撒巴特之手或至今下落不明。血月日食之期将至，我们若不能集齐十三件圣器，一旦黑主苏醒过来，那么世界将再次陷入混沌与黑暗之中，血族与人类无一幸免。』恩佐沙巴特说道。
　　『此事与沐雪有何关系？为何要使人掳了她去？』伊原利文问道。
　　『呵，那个女人须与计划无关，也可说计划之外的意外。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她已经怀孕了，至于父亲是谁，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恩佐沙巴特看向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谁？』伊原利文平稳问道。
　　『呵，你心知肚明吧，公爵大人。』恩佐沙巴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说道。
　　『……』伊原利文看着恩佐沙巴特，沉思了下，莫非是他的。
　　『你可以接她回去安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恩佐沙巴特说道。
　　『什么条件？』伊原利文问道。
　　『把黑雪姬交给我处置。就是你身边那个小姑娘。』恩佐沙巴特说道。
　　『为什么偏偏是她？』伊原利文诧异地问道。
　　『因为她是黑雪姬，她的存在，同样会对整个血族以至全世界的安危造成不可估量的威胁。』恩佐沙巴特说道。
　　『这也是预言上的内容？』伊原利文问道。
　　『预言上并没有明说，但据我观星象所知，她与黑主的降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此人不祥，不得不防啊。』恩佐沙巴特郑重其事地说道。看了看他，又说道：『天下安危与她相比，孰轻孰重，你自个斟酌。』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走了出去。
　　伊原利文没有说话，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个脱了线的木偶。
　　沐心从睡梦中醒过来，发现伊原利文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沐心下了楼，来到客厅，客厅里没有点灯，从窗户透进来淡淡的银白色月光，屋内的一切仿佛被披上了银白色的薄纱，倒也惬意。沐心在客厅里徘徊，时而望向门口处，心里焦急不安起来，嘴里碎碎念叨道：『怎么还不回来？被什么事耽搁了么？』正当她打算出门去找的时候，门口处出现了一个身影，沐心一眼就认出了他，欣喜地迎上前，说道：『你回来了。』走到他面前，看了看他，问道：『伊文，发生什么事了？你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精神。是累了么？』
　　『沐心……』伊原利文蓦然抬起头，看着少女担忧与关切的眼神，心虚地又垂下头。
　　沐心双手捧着他的脸，关切地问道：『伊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是不是沐雪和琥珀出了什么事？』
　　『不是。他们暂时没事。』伊原利文机械地答道，伸手拿开少女的手，侧身去，低垂着头，面露忧伤。
　　沐心转到他面前，抓住他的双臂，担忧地问道：『那什么事情会让你如此失魂落魄、魂不守舍？』
　　『沐心，对不起……』伊原利文突然环抱住她，仿佛手稍微一松开，她就会马上消失不见。
　　『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么？』沐心双手抚上了他的背，脸贴着他的胸膛，问道。
　　『对不起……』伊原利文喃喃着这三个字，拥紧了怀中的人。
　　『伊文……？』沐心顿觉得全身无力地瘫软下来，眼里充满了惊讶与困惑。
　　伊原利文横抱起她，深深地吻了她的额，面沉如水，深沉地说：『沐心，对不起……』话音刚落，沐心突然觉得眼皮沉重，挣扎了几下之后，昏睡过去了。
　　伊原利文刚走到研究所门口，就碰到正好从里面出来的大祭司恩佐沙巴特。恩佐沙巴特点了点头，对来人投以赞许的目光，说道：『我猜这个时间你也该到了，结果你没令我失望。』
　　『人呢？』伊原利文冷漠问道。
　　『把那个女人带过来。』恩佐沙巴特朝手下摆了下手势，一名身穿白色大挂的工作人员扶着沐雪走出来。
　　恩佐沙巴特伸手拦住，说道：『人可以交给我吧。』
　　伊原利文低下头深深地看了眼沐心，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恩佐沙巴特见状，从其手中抱过沐心，与其是抱，不如说强行夺走，因为伊原利文始终没有松过手。
　　『我们走。』恩佐沙巴特抱着人转身往回走去，其手下紧随后面。
　　沐雪揉了揉了臂，舒展了下筋骨，才踉踉跄跄地慢慢向伊原利文走去。
　　伊原利文呆立原地不动，失了魂魄一样，面无表情，麻木不仁。沐雪走到他面前，唤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机械答道：『啊，走吧。』说完，径自向前走去。
　　『……』沐雪愣怔了一下，低垂着头，跟在后面慢慢地走着。
　　伊原和沐雪刚离开不久，研究所突然全面停电了，所里顿时一片哗然。恩佐微怔了下，大声喝道：『保持镇定，传令下去，全所一级戒备。电力人员全力维修。』说完，抱紧了怀中的人，然而，一个身影如鬼魅一般，从其面前一闪而过，疾如电，快如风，等他反应过来时，手中空空如也。与此同时，所里的供电系统又恢复了正常。恩佐沙巴特恼羞成怒，从来不曾有人能从他的眼皮底下把人给掳走，并还逃之夭夭的。
　　野外空地，这里距离研究比较远，也是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沙加艾利欧将人放下来，手指在其眉心点了下，静待她醒过来。沐心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狰狞面具，惊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做出了自卫反击，并向后跳开，拉开彼此的距离，警惕起来。
　　沙加艾利欧稍微一侧身，避开了突如其来的冰刺袭击，浅淡地笑了笑，打趣说道：『你就如此感激你的救命恩人的么？』
　　『是你？！』沐心看清楚面前的人，露出惊诧之色，顿了一下，冷漠问道：『伊文，你把他怎么样了？』
　　『自己身处险境差点丢了性命，还在为他人担心。你可知，置你于险境的人又是谁？』沙加艾利欧冷视着她的眼睛，煞有介事地说道。
　　『……』沐心回想之前的情景，他的异常举动，他的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想到这里，沐心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否定。
　　『毫无疑问，在族人与你之间，他选择了前者。』沙加淡然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沐心抬头看着他，冷漠问道。
　　『因为黑雪姬的存在对整个血族乃至世界是一种致命性的威胁，是一切灾难的源头，把世界引向黑暗与混沌的罪魁祸首。』沙加艾利欧平稳地说道。
　　『呵，你是说，我会毁灭自己现在所生存的这个世界？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也因为这个，血族忌惮我，对我敬而畏之，欲杀之而后快，就连他也出卖我，背叛我，弃我于不顾？这种鬼话谁信？』沐心冷笑了笑，说道。
　　『不管你信与不信，反正有人信以为真了。否则，也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那种地方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以他的能力，若有心的话，很快便会寻到你。』沙加艾利欧说道。
　　『……』沐心听了之后，身形一颤，颤抖着手握住另一只手的腕处，微垂着头，冰紫色的眼睛微微颤动着。
　　『既知我是不祥之人，为何还要救我？』
　　『对于我来说，这个世界变成怎么样都无所谓。是去是留，由你自己决定。』沙加艾利欧淡然说道。
　　『有些话，我必须当面问清楚。』沐心说道。
　　『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还是一样的固执而又执着。等你想通了，可以在这个地址找到我。相信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沙加艾利欧笑了笑，转身离去。
　　沐心望着他渐行渐远似曾相识的背影，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隐隐地不舍与眷恋，伸手抚了抚额，我居然会舍不得他走？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