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传说》蓝心翎

52、入魔

　　【月神殿】
　　文森特莱恩独自一人来到月神殿，跟门徒道明了来意后，被领入了后院的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位于最末端一个极其隐蔽的位置，平时几乎无人知晓。里面光线昏暗，只有一面窗，透着微弱的光。他等候了一会，有一个身穿着骑士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文森特莱恩转过身，看着来人，略为诧异地唤道：
　　『伽略骑士长~』
　　『文森特莱恩大人~』伽略礼貌地躬身行了个礼，唤道。
　　『客套话就不多说了，我来这里的目的是想确认一件事，雪莉·米兰·普罗米修斯是否在你们手上？』文森特莱恩问道。
　　『是，大人今日前来不会是来要人的吧？』伽略嘴角微扬了下，问道。
　　『抓她的理由是什么？』文森特莱恩问道。
　　『她对大祭司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人质。』伽略答道。
　　『此话怎讲？』文森特莱恩问道。
　　『这，我也不甚了解，你想知道的话，就亲自问大祭司吧。我只是按他的意愿行事罢了。』伽略说道。
　　『大祭司现在何处？』文森特莱恩问道。
　　『观星台。恐怕他现在无暇见您。大祭司正在等候一位极为重要的客人。』伽略笑了笑，说道。
　　『……』文森特莱恩看着他，心里十分疑惑。
　　是夜，夜静更深，薄云笼月，文森特莱恩心有困惑，无心睡眠，忽感应到什么，拉门而出，尾随着那个黑影，来到后院，接着，那黑影径直走到中央喷水池前面，转动了雕像胸前的徽章，旁边开了一个密道口。黑影沿着台阶走下去，文森特莱恩尾随之。来到地下室，却不见其人的踪影。忽背后出现一个人，挟持住他，冷漠问道：『为什么跟踪我？』
　　『这个声音……，伊文？』文森特莱恩认出了声音，唤道。
　　『文斯，怎么是你？』伊原利文显得颇惊讶看着他。
　　『你还真敢干，孤身一人私闯月神殿，还跑到人家后院里找人。』文森特莱恩打趣地说道。
　　『你是如何知道打开密道的机关的？你对这里似乎很熟悉。』
　　『当初建造这座月神殿的时候，普罗米修斯家也有份参与图纸的设计。』伊原利文不紧不慢地答道。
　　『原来如此。你认为他们会把人藏在这密道之中？』文森特莱恩问道。
　　『除了这里，我想不出其他别的更好藏人的地方。』伊原利文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
　　『前面有个房间。』文森特莱恩指着不远处的一道门。
　　两人紧步来到房间门前，门已经上了锁，透过房间的铁窗望进去，一位黑装少女，浅蓝色的发，双眼闭合，身体半蜷缩状躺在马鞭草的紫色花丛之中。
　　『看来你是对的，她确实被关在这里。被这么多的马鞭草簇拥着，难怪无法动弹。』文森特莱恩看着里面蜷缩着微颤抖着单薄而孱弱的身体的黑装少女不禁捏了一把汗。
　　『沐心，沐心，醒醒~』伊原利文唤道。
　　『……』沐心缓缓地睁开眼睛，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初以为是错觉。
　　『沐心~』伊原利文又唤了声。
　　『是你？你怎么来了？快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沐心吃力地坐起来，双手支撑着上身，半伏着。
　　『我马上救你出去。』伊原利文说道。
　　『没用的，这里除了这些马鞭草，整个房间都被布下了禁锢封印。你快走吧，不用管我。』沐心催促道，侧过脸去。
　　『现在走恐怕来不及了，外面已经被包围了。』文森特莱恩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封印需要施法之人才能解除，那我就去会会他。』伊原利文沉稳说道，径自朝密道出口走去。
　　『呵，还真是符合你的作风。』文森特莱恩笑了笑，没有跟上去，没入了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普罗米修斯公爵大人，幸会了。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里，意欲何为啊？』大祭司恩佐·沙巴特·摩尔席丝浅笑了下，问道。
　　『大祭司，不知小女犯了何罪，被关起来了？』伊原利文淡定问道。
　　『她意图行刺大祭司未遂，被我们的人抓起来了。』伽略说道。
　　『她为何要行刺大祭司？』伊原利文问道。
　　『她是雪族的余孽，雪族与血族有血海深仇，她行刺血族要员也是有可能。』伽略说道。
　　『伽略，你话有点多了。退下。』恩佐沙巴特眄了他一眼，示意他退下。
　　『要如何才肯放了小女？请您直说吧。』伊原利文平稳说道。
　　『听闻普罗米修斯家族世代传承下来一枚传世之戒，是稀世珍宝。』恩佐沙巴特饶有兴趣地看了眼他手指上的戒指，说道。
　　『不知里面那个女孩与你手中的珍宝比起来，哪一样更重要呢？』
　　『戒指给了你，您是否就会赦免她的罪过并释放她？』伊原利文问道。
　　『当然，反正她只是行刺未遂，我只要向亲王殿下表明不予追究，她便可以无罪释放，恢复人身自由了。』恩佐沙巴特说道。
　　『此话当真？』伊原利文再一次确认道。
　　『我以月神的名义起誓，绝不食言。』恩佐沙巴特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戒指给你，马上放人。』伊原利文脱下戒指，递给他。
　　『很好，我就喜欢跟直爽的人打交道。』恩佐沙巴特接过戒指，满意地笑了笑，点了下头。
　　恩佐沙巴特解除了禁锢封印，临走时，对伊原利文说道：『我已经履行我的承诺了，你好自为之吧。』
　　伊原利文抱起沐心，走出了密室，来到了地面，离开月神殿之后，天边透出一缕柔和的日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沐心因久居昏暗的地下，眯了眯眼，等眼睛适应了光照之后，仰看着他的脸，心情复杂，问道：
　　『他们为何会突然放了我？』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自由了。』伊原利文平静地说道。
　　『你的戒指哪里去了？』沐心无意间发现他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丢了。』伊原利文淡然答道。
　　『这么重要的戒指怎么说丢了就丢了，况且你从不是那种粗心大意之人，你的谎话能不能再高明些？是被他们拿走的么？你用它换了我？』沐心看着他，问道。
　　『只是一件身外之物罢了。』伊原利文答道。
　　『呵，笨蛋一只。』沐心侧过脸去，说道。
　　『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误解了你，对不起。』伊原利文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诚恳地说道。
　　『哼，我说过你会后悔，果不其然，这么快就真相大白。是她自己承认的，还是你们察觉的？』沐心冷笑了下，问道。
　　『已经不重要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伊原利文说道。
　　『呵，还真是一位称职的未婚夫啊。就算我想把她怎样，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起码也需要几天才能完全恢复。』沐心脸上泛起阴柔的笑意，说道。
　　『为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我们尽快出城，回到普罗米修斯府方为上策。』伊原利文看向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呵，考虑得真周到。』沐心笑了笑，说道。
　　『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伊原利文淡然说道，搀扶着她上了车。上车之后不久，沐心很快便昏睡过去了。
　　黄昏时分，马车停在了普罗米修斯府门口，艾歌如常地候在那里。伊原利文抱着昏睡着的沐心下了马车，走到艾歌跟前时，关切地问道：『身体好点了么？切勿太操劳了。』
　　艾歌点了下头，恭敬地答道：『谢谢主人关心，艾歌没事了。』
　　『您和雪莉小姐能平安归来，真是万幸，欢迎回家。』艾歌端庄地站立着，浅笑嫣然。
　　『嗯。』伊原利文浅淡地答了句，走了进去，径直走上了楼，来到雪莉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就着床边坐下来，伸手抚了下她的脸颊，俯身在她的额上轻轻地吻了下，『赶快好起来吧，沐心。』站起来，凝视了一会，转身走了出去。
　　在他离开之后，不久，忒巴缇丽娜出现在门口，她走了进来，来到床边，缓缓地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床上的人。她伸手去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的唇，她的下巴，移到她的脖颈处，喃喃自语地说道：
　　『为什么？我哪一样不及你，为什么偏偏他就只关注你一人，对我视若无睹。为什么你要回来？为什么要跟我抢？为什么你要活着？』掐着她脖子的手越来越来紧，忒巴缇丽娜的眼瞳逐渐变成了猩红色，浑身散发出黑色的邪气。
　　床上的人感应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骤然醒过来，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妖艳狰狞的脸，愣怔了下，随即推开了她，翻身滚落下床，扶着床边，支撑着身体。
　　『你是谁？为什么攻击我？』沐心冷漠问道。
　　『因为你该死！』忒巴缇丽娜无法抑制体内的魔性，被其反噬，已经走火入魔。
　　『你是忒巴缇丽娜？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沐心一边勉强躲闪，一边问道。现在的她根本无力与她抗衡。
　　『你的话真多，我现在感觉很好，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我不再是那个病怏怏的孱弱的药罐子。沐心，你的死期到了。』魔忒巴缇丽娜冷厉地笑道。
　　『啧~你已经被内心的阴暗面吞噬了么？偏偏在这时候，我的法力尚未恢复，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沐心勉强地避开了一击，撞到墙上。
　　魔忒巴缇丽娜以迅猛之势掐住了她的颈脖，把她按在墙上，以黑刃抵着她的胸口，冷厉地说道：『去死吧。』举起利刃，刺向她的心脏。
　　沐心用双手抓住那只手，僵持不下，利刃离她的心胸处仅咫尺。
　　『缇丽娜，住手。』一个声音从门口传过来，沐心从未曾像现在这样这么欣喜地期盼着他的出现。
　　魔忒巴缇丽娜从体内迸发出一股黑色能量流，袭向来人。沐心趁机脱身，扶着墙壁，慢慢地移动着。
　　『想逃，休想。』魔忒巴缇丽娜朝她的背后掷出一把黑色的利刃。沐心中刀倒下。
　　『沐心~』伊原利文跑上前，扶住她。
　　『她已经走火入魔了，你小心。』沐心捂着胸口，说道。
　　『缇丽娜，你醒醒。不要一错再错下去了。』伊原利文劝说道。
　　『我没错，错的是她，只要她死了，你就会回到我身边了。她非死不可。』魔忒巴缇丽娜说着再次将魔爪伸向她。
　　伊原利文站起来，挡在她前面，用自己的身体受了这一掌，顿时呕了一口血。
　　『伊文~』魔忒巴缇丽娜和沐心异口同声地唤道。
　　『缇丽娜，停手吧。』伊原利文抱住她，哀求道。
　　魔忒巴缇丽娜颤抖着，流下了眼泪：『伊~文~』
　　正当伊原利文以为她恢复了理智之时，魔忒巴缇丽娜突然推开了他，将他钳制在墙上，接着，抓起地上的沐心，提起来，移到面前。
　　『沐心，去死吧。』手中凝聚成一把黑色的利刃，对准她的心脏位置，刺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伊原利文挣脱了束缚，及时阻止了她，从她的手中夺过了沐心。
　　『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伤我。』魔忒巴缇丽娜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腹部的利刃。
　　『缇丽娜，你心里有气就朝我来。跟她无关，放过她吧。』伊原利文把沐心护在身后，说道。
　　『伊文，我不会跟你打的，不要逼我。』魔忒巴缇丽娜拔出了腹中的利刃，说道。
　　『缇丽娜，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吧。』伊原利文说道。
　　『呵呵哈哈哈，还口口声声说你和她没什么，我看你才是自欺欺人吧。既然这样，那你和她就一起去死吧。』魔忒巴缇丽娜冲过来，势如破竹。
　　沐心咬了咬牙，突然推开了他，置身上前，挡在前面，闭上了眼睛，正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然而，……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魔忒巴缇丽娜胸部中刀倒在伊原利文的怀里。
　　『呵，我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你不会让我杀她的。你的心里早已有了她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的心。』魔忒巴缇丽娜浅笑了下，说道。
　　『缇丽娜，你是故意的？』伊原利文痛心地说道。
　　『我变成这样子，你还会爱我么？』忒巴缇丽娜抚着他的脸，问道。
　　伊原利文点了点头，答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的感情一直都不曾变过。』
　　『呵呵，听到这句话，我感到很欣慰了，我此生已经无憾了。』忒巴缇丽娜说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离开了人世。
　　『缇丽娜……』伊原利文抱紧她，痛心疾首地呼喊着。
　　『……』沐心愣怔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露悲伤。
　　忒巴缇丽娜化成一团黑雾渐渐地飘散开去，飘过窗，往更广阔的天空飞去，与天空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