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传说》蓝心翎

3、血族圣宴

　　这一天，卡玛利拉组织以阿古斯亲王为首举办了血族圣宴，受邀前来都是一些血族中身份尊贵的王亲贵胄、名门望族，以及一些世界名流。
　　今日，普罗米修斯公爵府门外停靠着一辆古色古香、奢华尊贵的马车，二楼其中一间房的窗户内不时传来少女的嘻闹欢笑声，给这座冰冷古典庄严的府邸增添了些许生气和色彩。艾歌双手一边忙碌着帮她的小主人梳妆打扮，一边不厌其烦地叮嘱着舞会要注意的一些礼节事项，只因她的主人们将要去参加一个盛大隆重的舞会，不能出一丝差错，在系好最后一根绑带之后，方松了口气，端详了一会，满意地点了点头。一位身着蕾丝维多利亚的哥特风洛丽塔礼服的甜美俏丽少女展现在眼前。
　　『谢谢你，艾歌。』少女向艾歌投以赞许的目光和甜美的微笑。
　　『雪莉小姐，我们该走了。』艾歌温和地说道。
　　『好，走吧。父亲在哪里？』雪莉米兰问道。
　　『主人已经在楼下大厅等候多时了。』艾歌谨慎地回答道，跟随在少女的身后。
　　『哦。』雪莉米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两旁每隔一段距离装有一盏壁灯，透出昏黄柔和的亮光。不久，来到回旋梯前，单手扶着梯扶手，一步一步走下来，后面跟着艾歌。
　　一位身着黑色维多利亚礼服的优雅男士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柔慈和的微笑，说道：『雪莉，这身礼服很适合你。』说着，向她伸出手。
　　雪莉米兰看着那双幽魅美丽的血红色双瞳，轻轻将自己的手搭在那只白皙无瑕纤长的手上，那只手稍冷，却很柔软光滑，如同能工巧匠精雕细琢一般。眼前这位俊美英气、高贵优雅气质的金发绅士，外表看似一位二十五上下的年轻才俊，其真实身份是已经活了近千年的纯血族，四大公爵家族之一，普罗米修斯公爵家的家主，伊原·利文·普罗米修斯公爵，雪莉米兰的养父和监护人。雪莉米兰知道自己和养父并不同属于一个种族，有关她自己的身世来历，她知之甚少，只因她的养父一直避口不谈，府里的佣人没得到授命也丝毫不松口，即便亲如姐妹的艾歌·塞拉斯，也借故推托，久而久之，她也就作罢了。而更让她在意的是，完美无缺如他，她的养父，为何脸上总会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幽淡的忧伤和孤寂，极细微的，不容易察觉。
　　马车行驶相当长一段时间，行进了一条长长的碧色藤蔓和鲜花相互缠绕而成的林荫小道，散出淡淡的青草花香，令人心旷神怡。雪莉米兰把头探出窗外，好奇地张望，呼吸，感受着大自然的恩赐。坐对面的伊原利文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嘴角不经意地泛起淡淡闲适的微笑，连他本人也未察觉到这种源自内心的微笑是多么迷人，令人心醉神迷。马车驶出林荫小道，不久，回到正道上，又行驶了一段时间，莫约四十分钟的行程，来到一座高大厚重的城门下，穿过城门，马车向前行进，穿行在偌大的花园之中，有许多交错复杂的小道穿梭其中，若不是对这里的环境十分了解，很容易迷路。马车行进大约十分钟左右，来到一座直径为十米白玉石彻成的三层高圆形喷水池，水池中心立着一个人形雕像，双手柱着大剑，威严地站立着，周边雕有若干个小天使塑像，小天使的形态和神情各异，栩栩如生，整体看起来，颇有一种众星捧月的意境。马车绕过喷水池，耸立在眼前的是一座气势恢弘、雄伟华丽的城堡，马车停住了，驾车的仆人打开了门，等候着，伊原利文轻轻拍了下身旁的少女，低声叫道：
　　『雪莉，雪莉，醒醒，我们到了喔。』
　　雪莉米兰抬起头，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周围，有些恍惚，应道：『哦。』
　　伊原利文率先下了车，把手伸向尚有些神思迷茫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走了那么长的路，累吗？』伊原利文抚摸着少女的头，关怀地问道。
　　雪莉米兰摇了摇头，笑了笑，答道：『父亲，我没事。』视线环顾了一周，问道：『这里就是亲王阿古斯的城堡？』
　　『是的，喜欢这里吗？』伊原利文问道。
　　雪莉米兰摇了下头，回答说：『这里富丽堂皇壮观宏观无可厚非，美中不足的是，缺少了一样东西。』
　　『哦？那么你说说，这里究竟少了些什么东西？』伊原利文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女煞有其事的表情。
　　『人情味。』雪莉米兰理所当然地说道。
　　『呵呵，原来如此。』伊原利文抬头仰望着苍穹之下的恢弘建筑，意味深长地说道：『这里的确欠缺这样一种东西。』
　　『不愧为普罗米修斯公爵家培养出来的人，对人对事的看法总是那么别具一格，一针见血。』后面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用戏谑的语气说道。
　　雪莉米兰转过身，循声望过去，一男一女并肩慢慢地走过来，男的一身白色礼服，银发蓝瞳，英姿飒爽，俊逸不凡，脸上带着无邪的笑容；女人身着优雅的金色缎面维多利亚长袖礼服，有着一头亚麻色波浪披腰长发，盘髻，配戴着与礼服同色的女士礼帽，蓝色双瞳，气质优雅，高贵美丽，脸上带着自信迷人的微笑。
　　『文森特莱恩先生。』雪莉米兰唤道。
　　伊原利文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前面的两个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嗨，美丽聪慧的小淑女，又见面了。』文森特莱恩微微欠身，托起少女的左手，轻轻地吻了一下，继续说道：『啊，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美丽高贵的女士系古洛伊公爵家的千金，伊琳娜·施洛德·古洛伊小姐。』转向对身旁的美丽女士说道：『古洛伊小姐，这位是雪莉·米兰·普罗米修斯。』
　　『很荣幸见到您。』雪莉米兰微欠身施了礼。
　　伊琳娜·施洛德·古洛伊朝少女轻点了点头，还了礼，转而对伊原利文微欠身施了个礼，说道：『普罗米修斯公爵大人，很高兴能够在这里见到您。』
　　『古洛伊小姐，你好。古洛伊公爵大人今天不来了吗？』伊原利文用寻常的语气问道。
　　『家父今日有事不能前来，等一下，我会亲自向阿古斯亲王请罪。我代家父传达对您最真挚的问候。』伊琳娜·施洛德·古洛伊又欠身行了个礼，伊原利文马上扶住她。
　　『古洛伊小姐客气了，请先进去吧。请~』伊原利文一侧身，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伊琳娜·施洛德·古洛伊微笑地对他点了下头，先走一步。
　　『一会见，小淑女。』文森特莱恩朝他们俩人欠了下身，跟了上去，挽着伊琳娜·施洛德·古洛伊的手，两人并肩向前走去。
　　『我们也进去吧，雪莉。』伊原利文空出臂弯，少女自然地挽住。两人一起走进舞会现场。
　　一前一后两对俊男美女刚一踏进舞会现场，马上迎来了在场众多赞赏和羡慕的目光，以及相当高的回头率，他们一下子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雪莉利文挽着臂弯的手紧了又紧，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舞会，心理上难免会有压力，怯场是很正常的，伊原利文会意地用另一只手轻拍了拍少女的手，好让她安心些。
　　亲王阿古斯作了一番简洁有力的舞会致辞之后，舞会正式开始。全场响起高雅轻快的维也纳华尔兹乐曲，一双双、一对对男女纷纷步入了舞池，随着优美、欢快、轻柔的旋律，滑动、旋转、滚动，明显的升降动作如一起一伏连绵不断的波涛，加上轻柔灵巧的倾斜、摆动，反身和旋转动作以及各种优美造型，每一个动作都极富庄重典雅、舒展大方、华丽又多姿，颇有一种飘飘欲仙的独特风韵。
　　雪莉·米兰凝神看着前面转动的身影，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伊原利文看出了其心思，走到少女的跟前，欠身向她作出了邀请，少女看向他，定了一下神，那个温润好听且带有磁性的声音和漂亮迷人的血红色眸子，仍然带着不可抗拒的神奇魔力，深深地吸引了他，让人不舍得将视线离开，轻轻将手搭在他的手上，一起步入了舞池，他的右手轻托着她的背，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带领着她轻快地滑动、旋转、滚动，她的左手轻搭在他的臂弯上，跟随着他的舞步，倾斜、摆动、反身、旋转，她看着他，他眼中有她，仿佛置身于七彩斑斓的花海，花海之中，只有她和他，踩着欢快轻柔优美的步子，翩翩起舞，曲止方休，仍有一种意犹未尽之感。女士们和绅士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雪莉米兰喝了杯果茶冷饮，随意打量着舞会现场来往穿梭的人们，女的打扮得花枝招展，明艳动人，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男的盛装出席，在女士们面前，充分展现自己的绅士风度和完美的一面；同性之间，则互相炫耀攀比财富、势力和地位，诸如等等。只有伊原利文是例外的，他优雅、美丽、温静、稳重、低调、不浮夸，与众不同，雪莉米兰凝视着她的养父，脸上浮现出甜蜜的微笑。
　　似乎感应到什么，伊原利文转过头来，恰好对上了少女的视线，被少女的笑脸凝住了，片刻之后，嘴角微微向上扬，浮现完美的弧线。少女的脸颊刷一下染上了扉红，害羞地转过头去。
　　伊原利文见状，起身移步到少女的跟前，俯身，用手抚住她的额，视线与她平视，温润的语气透出关怀和担心，说道：『你的气息紊乱，脸色不太好。生病了吗？』
　　雪莉米兰面红耳赤，合上眼睛，呼吸有些紧促，心噗通噗通地撞击着心房，一个颈地摇头，她平生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感觉，想找个洞钻进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的出现将她从窘境中摆脱出来，这个人有着一头银发，海蓝色双瞳，身着白色维多利亚礼服，风度翩翩，俊逸非凡。
　　『依我看来，她不像是生病，倒像是少女情怀萌动了。』文森特莱恩带着戏谑的语气，脸上带着无邪的笑容，走过来。
　　『……』伊原利文斯直起身，看着来人。
　　『文森特莱恩先生~』雪莉米兰喊道，同时松了一口气。
　　『嗨，小美女，能赏脸跟我跳一支舞吗？』文森特莱恩转而向挚友伊原利文，问道：『可以借用她一下吗？我想你不会介意吧。』
　　『请便。』伊原利文回到自己的座位前坐下来，脸上依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雪莉米兰朝旁边看了一眼，欠身行了个礼，然后，将自己的手交到文森特莱恩的手上，跟着他步入了舞池。
　　文森特莱恩俯身附在舞伴的耳边低声说道：『我帮了你，你该如何谢我呢？』
　　『……』雪莉·米兰有些迷惘地看着他，定了一下神。
　　『你该不会想过河拆桥，想耍赖吧？呵呵~』文森特莱恩打趣地看着她懵懂无措的表情，说道。
　　『那么，你想怎样，文森特莱恩先生？』雪莉·米兰合了下眼，又张开，回望着他那双清澈通透的蓝色眸子，一改之前的茫然无措，嘴角噙着笑，问道。
　　文森特莱恩愣了一下，笑意更浓，附在少女耳边，低声说道：『你手上的蝴蝶结很漂亮啊……』边说，边把视线移到舞伴的左手腕上的红色蝴蝶结，醉翁之意不在蝴蝶结，而在于蝴蝶结隐藏下的秘密。
　　雪莉米兰有些心虚，搭在臂膀上的手颤了一下，说道：『请恕我不能应承你。除此之外，什么都行。』
　　『那就没办法了。没想到这唯一的要求会被你拒绝。看来，我在你心目中还只是个外人。』文森特莱恩说道，显得有些沮丧。
　　『没有这回事，您多虑了。只是，父亲特别交待下来，不敢辱命。请您见谅。』雪莉米兰略带抱歉地解释道。
　　文森特莱恩打趣地看着少女纠结的表情，说道：『这么能说会道、楚楚动人的小美人，叫人想生气都生不起来啊。这样好了，你陪我跳完这支舞，就当报答我的解围之恩吧。』
　　雪莉米兰立即喜开笑颜，点了点头，爽快地答应了。
　　『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呵呵~』文森特·莱恩看着少女的纯真笑颜，笑着说道。
　　『什么？』雪莉米兰问道。
　　『没什么，呵呵~』文森特莱恩露出无邪的微笑，说道。
　　雪莉米兰的视线穿过川流不息的人流，望过去，停留在一处，两男一女，其穿着打扮，与舞会格格不入，显得特别显眼，好奇地问道：
　　『他们是什么人？』
　　文森特莱恩顺着少女的方向望了一眼，说道：『布鲁赫的人，高傲、好战、独断专行，肆意妄为，蔑视权威，无视规章制度、毫无纪律可言的一群乌合之众。若无必要，尽量远离他们。与他们沾上边的话，可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情。』说完，对少女笑了笑。
　　『嗯，了解。』雪莉米兰点了点头。
　　『尽管如此，布鲁赫的人被公认是重要的武士，为卡玛利拉重要的战力，不可忽视啊。』文森特莱恩看了看眼前的少女，继续说道：『不过，也不必那么杞人忧天，一般情况下，他们不轻易发难旁人。』
　　『知道了。』雪莉米兰慌乱地收回了视线，只因那边有人回望过来，眼神是犀利的、冷酷的，不怀好意的。
　　文森特莱恩感应到舞伴紊乱的气息，笑了笑，说道：『呵呵~害怕了吗？』托着后背的手，轻轻拍了拍，予以安慰。
　　『没，没有。』雪莉米兰合上眼睛，额侧渗出冷汗，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
　　文森特莱恩见状，低下头，抵住少女的额，低声说道：『害怕的话，就说出来。我不会笑你的喔。』
　　雪莉米兰面红耳赤，回瞪了他一眼，立即反驳道：『谁，谁害怕了。只不过这里太闷了。』
　　『哈哈哈~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就乖乖承认了吧。』文森特莱恩打趣地看着少女纠结的表情，笑道。
　　『……』雪莉米兰不动声色地踩了一下舞伴的脚。
　　文森特莱恩条件反射地呻吟了一声，没有料到这小丫头片子会突然使阴招报复。
　　雪莉米兰脸上浮出得意的笑容，低声说道：『哎呀，你看我这么不小心，请见谅，文森特莱恩先生。』
　　『……』文森特莱恩看着舞伴的表情，打趣地说道：『你终于笑了，很好。不枉我白受这一脚。』
　　『……』雪莉米兰看向他，发觉他那双清澈的海蓝色眸子，甚是好看，跟某人有些相似，让人着迷，无法自拔。不知何时，脸颊染上了一抹扉红，更加楚楚动人。
　　文森特莱恩轻轻点了一下少女的额，脸上带着无邪的笑，打趣地说道：『又在发呆，小花痴。』
　　雪莉米兰回过神，瞪了他一眼，心里嘀咕着：他们一点都不像，完全不同类型的两种人嘛。想到这里，视线得朝座位那边望了一眼，一位气质优雅年轻美丽的女士正坐在她的位置上，与她的养父伊原利文一起，两人相谈甚欢，气氛融洽，心头顿时涌起一股酸楚的味道，然不久，两人又双双起身一起离开座位，转眼淹没在人海之中，不见其身影，心里越发地没底了，心乱如麻，魂不附体。
　　『想追的话，就去追吧。』文森特莱恩察觉到舞伴的步子有些乱，心下了然地说道。
　　『对不起，下次再陪你跳完这支舞吧。我先走一步了。』匆匆告别了舞伴之后，雪莉米兰朝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一会儿就没了影。
　　文森特莱恩朝着少女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仿佛刚才无事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