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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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睁开双眼，神情一阵恍惚。昨夜，他鬼使神差守在元冲床前直到鸡鸣，睡下没多久便转醒过来，是习惯了早起吗，亦或是心神不安？
今日是八月十五，本该是个喜庆的日子，元家上下却显得不及昨日那般轻松雀跃。
饭时未过，元冲房内，蕙娘眉头紧皱，不满问道，大夫还没到吗？仆人诺诺回答，理应快来了。
转身便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大夫来了！
那大夫被催促着走得满头大汗，打听过后方知，病人竟然是酒喝多了没醒过来。这才撒了口气，原来只是醉酒，如此心急火燎，还当是患了顽疾。
探过脉象，并无异常。大夫照例给元冲开了方醒酒药，安抚众人几句便告辞离去。
等喂过了元冲汤药，众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可待到傍晚，这人也不见有一丁点转醒的迹象，不声不响是又睡了一天。
白锦在旁观察着，心里早已惶恐不安。别人只知元冲醉酒，可这哪是寻常的醉酒，断是着了那人的道儿了。不待细思，便悄悄离开了元家。
暮色消沉之中，白锦走到贤庭庄大门前，踌躇片刻，已是做好了乞求的准备。
他很想知道那人为何要待在凡间不肯离去，又为何要折磨元冲，折磨自己……但他眼下不想追问答案，他只想求那人放过元冲。
可惜，迎接他的却是空无一人的店铺和院落。
白锦一掌拍开店铺大门，内堂清萧异常，不复往日热闹景象，再往后院疾步而去，当真半个人影也无。
夜幕降临，整个大院空空荡荡，连池里的鱼都仿佛游尽了一般，看不见水文波荡。一切都失去了生机，失去了希望。
白锦心生愤怒，转而又无助非常，直觉得自己被无情地戏弄了。那人一定是故意藏了起来，不让他寻得解救元冲的法子。
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倘若元冲再也醒不过来，岂不正是自己害了他？
白锦一口浊气憋在胸口，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一瞬间头晕眼花，忍不住蹲下身来。喘息片刻，晕眩之感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愈加严重，瞬时间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白锦痛苦地卷曲着身子，地面冰凉刺骨，窒息感笼罩全身，然而意识却十分清醒，他发觉自身的灵力逐渐从体内抽离，向一处汇聚而去，正是他怀里藏着的那颗内丹。
这内丹霸道地吸取着他的灵力，较先前试探之时更甚一步，仿佛要将他榨干一般。莫名的恐惧迎面袭来，白锦不由自主吐出一声，
“不要”。
这句蚊蚋之音果真起了作用，那股霸道之气忽然静止下来，好似正在专心思索一般。
白锦呼吸一畅，眼前尚未恢复知觉，突然白光乍现，又将他刺的双目紧闭。
清风徐过，带来一股花朵芬芳之气。
白锦慢慢睁开双眼，才发觉不知何时已置身幻境当中。
通白的幻境之内，只有眼前悬着一名粉红罗裙的女子，相貌端是美艳无双，不知是何处降临的天仙。
白锦见她飘至面前，心里早已有了猜测。
“你是……”
女子面目慈善，微微一笑，自报家门道：“我乃百花仙子座下弟子，牡丹花仙花缨。”
虽有预料，却没想到竟是百花仙子的弟子？那为何又做出吸人灵气的龌龊之事。白锦心里想着，便问出了口：“仙子为何要吸我灵气？”
花缨解释道：“我内丹被毁，肉身已去，仅存了一丝灵识在这丹核之中，只盼着守在爱人身边，结果他却早早离去……”说着便神色暗淡了许多，“我本混混沌沌，直到你那日以灵力窥探，我便顺势收为己用，这才清晰了许多。”
白锦方才被她吸取了灵力，眼下脸色惨白，又听她如此说道，心情更是不妙，先前还以为这内丹是个死物，想着化为己用，不成想里面却藏了个“活物”。
花缨见他面色不善，似是猜到他心里所想，便说道：“我这颗内丹乃是千年修为结晶，你若想化用，也未尝不可。眼下我却只能吸你的生气方可现身，你莫要怪我，全当是一物换一物。”
白锦被人点明心思，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看来这位也是个大度之人，千年的内丹就这样白手送他了。一时赧然，只得问道：“前辈为何要此时现身？”
花缨笑问：“你莫不是想救元冲？”
白锦一惊，急忙说道：“前辈可有救元冲的法子？”
“当然。元冲喝了仙酿，断然不易苏醒，你且需……”
花缨遂将解救之法告知白锦。
如此这般，说完便准备离去。
白锦听后牢记在心，见她此刻要走，下次见面便不知何时，是不是又要吸他灵力，覆又问道：“前辈究竟与元家有何渊源？为何内丹会在元冲手上？又为何……”在我求救之时现身？
不待白锦说完，花缨便笑着回应道：“傻孩子，我可是元冲的二娘呀……”话音未落，瞬间即消失不见。
眨眼间，通白幻境又变回了贤庭庄的大院。
四周寂静，一片漆黑，已是子夜时分了。
白锦方才叫那花仙吸走了不少灵力，眼下视觉尚未清晰，听力也浑浊不明，只能凭记忆摸索着往回走。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元府，又怕惊扰到了元家人，只好强撑着从小跨院的矮墙翻身进去，正巧落在了牡丹花丛之中。
顾不上扶起被他压弯的花枝，白锦就着月色找到当日即将凋谢，却被灵力复原的那朵牡丹花，照着花缨的说法揪下花蕊，攥在手里，又踉踉跄跄往元冲卧房赶去。
四下无人，白锦径直推门而入，进到屋内又轻手轻脚挨到元冲床前。定神细看，只觉得这人正在熟睡，实则早已进入了醉生梦死之地，如不赶快将人唤醒，必定一直沉睡而终。
此时，不知元冲在梦中遇见了何种变故，眉头紧锁，躁动不安，嘴里嘟嘟囔囔听不清说的什么。
白锦连忙摇着他的肩膀召唤道：“元冲，元冲，你醒醒啊！”
元冲显然听不见他的召唤，却也渐渐安稳下来。
白锦无法，看着手中的花蕊，再看看躺着的人，不禁面露微红。回忆花缨所讲，需将花蕊嚼烂之后哺喂元冲吃下，方可解了酒毒。可当时他一心想着救人，不觉有疑，如今站在元冲面前，反倒羞于动手了。
扭捏了一阵，可人还是要救得，还管他许多作甚。于是一鼓作气，放了花蕊到口中咀嚼之后，俯下身子，嘴对嘴给元冲喂了下去。
二人双唇相依，鼻息间花香缭绕，口中甘甜惬意。元冲似是感受到了这外物的安抚，眉头舒展，竟伸出舌头轻舔白锦嘴唇。
白锦被他的小动作吓了一跳，抽身而起，却见他依旧闭眼安睡，而并非有意为之。
正要伸手唤他醒来，就听门口传来一声女人的轻呼。
“什么人？”
白锦惊愕之中抬眼一看，竟是二夫人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
王氏原本担心元冲半夜无人照看，寻思许久之后便披衣起身，前来看看有无异常。哪知走到门口却见房门开着，进屋更是吓了一跳，一个人影卧在床前一动不动。待她壮着胆子往前细看，便亲眼目睹了二人亲密模样。
王氏何许人也，她官宦之家出身，心思又极其细腻，所做之事必有打算。当初她相中元冲相貌，便依仗家室促成了这段姻缘，却又不叫人认为王家仗势欺人，绝非一般女子所为。自从白锦入住元府，王氏便留个了心眼，今日一见，更是断定了二人关系绝非一般。
虽然不屑于此，亦或是有些许妒意，可思及其中利弊，王氏也不想大肆声张，于是出声提醒就此打住，日后再见机行事。
白锦终究是料想不到半夜三更还有人过来探望，又偏偏正巧是这等看似亲密之事，一时间脸红如虾子，手脚无措，丢下一句“我这就走”，便急急忙忙奔回自己房中。
白锦返回房中，喘息未定，忽地又是一阵晕眩，绯红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撸起衣袖，只见手臂在黑暗中泛着银光点点，鳞甲已然显现出来了。
他眼下气息不稳，现形也是迟早的事，不知刚刚王氏瞧见了没有，若是瞧见……
此地不宜久留了。
白锦当机立断，细软一概不碰，只带着孩子，趁着夜色，逃离了元家。
元冲做了个梦，他又梦见了年轻时的白锦。梦里的白锦还是那样圆圆润润，白净粉嫩。
梦里的白锦又对他说：“我要走了。”
他很生气，反问道，你走去哪？
白锦说：“回家。”
他更生气了，喊道，回哪个家，你家不就在这里！
这回他的心没有痛，因为白锦飘到了他的面前，捧着他的脸开始亲他的嘴。
元冲心里想着，阿锦的嘴原来这样香，这样甜，早知道就该多亲一亲。
他还没有亲够，白锦便一把推开他，笑着说道：“我走了，你也该醒一醒了。”
于是他真的醒了。
这回他倒是把梦里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呆愣了半晌，才发现天色大亮，白晃晃的叫人眼晕。
转头见蕙娘站在床边看他，似乎说了什么话，他没听清，只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说道：
“阿锦呢？”
“……走了。”
现在他的心开始痛了，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不知哭得是梦里的，还是梦外的。
（第一卷 完）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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