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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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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踢一个……对啦,哈哈哈哈……”
八月初八这天,风清气爽,艳阳高照,东厢房内传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直到今日,宝宝已长满两个月了,白锦偷了一日闲,特意旷工躲在家里陪孩子。他原本在店中便无事可做,少去一日亦是无关紧要,偏偏还要自我开脱道:“既然元冲已叫人请去凑了酒席,我即使不去店里,大概也不会有人注意才是。”当真是只有元冲才会在意他每日的动向。
白锦盘坐在床上,面前是用被子堆成的“小窝”,宝宝躺在“小窝”里,正在练习蹬腿。
宝宝收拢小腿,鼓足力气,“嗯哈”一声奶叫,再次踢开了爹爹的大手。那认真的小模样逗得白锦哈哈直乐,顺势移开双手,夸赞着说道:“哎呀,宝宝的力气真大!”
“来,再来一个!”
双手掌面贴合着宝宝的小脚丫,感受着从这副弱小的身体里传来的柔软力量,不由得再次肯定,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如此的正确,看着小家伙一天天长大,内心满满的尽是希望与满足。此刻,他的心底早已柔成了水,直感慨:人生最大快乐莫过于此罢。
只是,无论如何欢乐,依旧化解不了白锦体内压抑的气息:如今他的修为已散去了七八成,又有何能力保护孩子平安长大,纵使苟且偷安,却并非长久之计。
想到此处,白锦的心情沉重了下来,伸手从怀里掏出元冲赠送的囊袋,微微攥紧,心说:“看来得尽快将这内丹化为己用才行。”
在此之前,白锦对于恢复自身修乘实则不抱任何希望,可自打从元冲手上得到了这枚内丹,猛然意识到自己将有机会重拾能力之后,心境犹如久旱逢雨,希冀尤甚。
两日来,他趁着夜深人静之时,悄悄运转体内灵力,几番对内丹进行试探,均无任何结果,唯独在灵力触及内丹表面的瞬间,内部彩光流转而过,灵力消失,便再次成了死物一般。可惜白锦灵力所剩无几,想要过多打探,却是再也使不出力气了。
到了夜晚,元家人已如常日般休整歇下。
白锦亲了亲宝宝的小脸,怀抱着睡熟的小家伙轻轻放入小床内,自己爬上床盘腿坐好,静气凝神打起坐来。
一个小周天尚未运通完毕,就听房外有人轻磕门板,静夜中声音格外响亮。白锦收敛了气息,提鞋开门,还没看清来人样貌,反倒先扑了一脸的酒气。
皱紧了眉头不满道:“怎么,喝了一天酒才回来?”说完了想想,这话好像不是自己该说的。
元冲红着一张脸,“嘿嘿”傻笑两声,将人往屋里轻推一把,自己跟着跨了进来,反手带上房门,解释道:“白天跟人谈事,晚上才喝了一些,不打紧,没喝多。”
白锦顺手倒了一杯凉茶放到桌边,看了一眼来人模样,心想,没喝多也喝得不少了。开口说道:“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找我有事?”
元冲拿起茶杯咂了一口,说道:“过会儿休息,我就是来看看……”
“看什么?”
向前走了一步,站到白锦对面,嘻笑着说道:“看看你有没有把我送你的珠子收好。”
白锦无奈斜了他一眼,取出荷包递到他面前,回道:“没收好你还想要回去不成?”若是真想要,他还不一定会撒手咧。
“哪能呢,我元冲做事从来就没反悔过。”元冲哈哈一笑,将白锦伸过来的手连同荷包一起包入手掌心,再推到白锦怀中,“你收好了,别叫旁人瞧见……”
元冲这双大手温度奇高,白锦的手被他攥着按到胸前,略感不适,仰头就见一双大眼泛着点点星光,吸人一般越靠越近,忽然间竟失去了言语。
“大眼”与自己隔着一段距离停了下来,元冲的声音在耳畔幽幽响起:“……这东西对你有用,给你,我高兴。”
一个仰着头,一个俯着身,脸冲着脸靠得很近,白锦的手还裹在元冲手里,二人就这样姿势怪异地对视了半晌。
沉默过后,白锦先合了眼,轻轻说道:“你喝多了,该休息了。”说完抽出手,把荷包重新放回怀中。
元冲晃了下神,随即尴尬笑道:“哈哈,也对,该看的都看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走到门口停下脚,转过身开着玩笑说道,“哎对了,我晚上去问问我爹,这玩意到底什么来历啊。”
“怎么问?”白锦挑眉问道。
“哈哈,叫他老人家托梦给我呗。”
……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成想却落语成真,元冲那位过世的爹当晚果真托梦而来。可惜在这梦中,父子俩并没有来上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多年未见,对元冲而言,迎来的竟是一场阔别许久的恶梦。
……
虚幻朦胧中,元冲渐渐有了意识,触及感官的是一望无尽的黑暗,也不知此刻到底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耳边一阵嗡鸣过后,就听四周传来父亲元陆断断续续的怒骂声。
元冲仔细听了一会,才发觉他骂的是自己。
“……你个……败家子……混账玩意……我早就叫你好好学些本事,看看你把家里糟践的,真是气死我了……看我怎么罚你……”
元冲听着不满意,嘴上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心里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败家了,家里不是经营得挺好的么?”
元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骂道:“还敢顶嘴!”
元冲心念道:“好好,我不顶嘴,你要罚就罚吧。”左右他皮糙肉厚,随便打几板子也不成问题。
可他爹偏偏不如他的意,也不动他一根毫毛,而是丢了本书在他手上,说道:“现在就罚你抄书,抄不完就一直抄!”
“什么!抄书!”元冲心里叫苦不迭:怕什么罚什么,这人果真是他的亲爹,对他的秉性了如指掌。
元冲无奈,昏暗中盯着封皮辨识了半天,终于认出原来是本《本草纲目》。
“为啥叫我抄《本草纲目》,我又不去学医?”元冲心想。不知不觉间手中多了一支毛笔,只得听爹的话,乖乖抄起书来。
感觉抄了许久,手腕酸涩难耐,元冲丢下笔,满心的不乐意,“不抄了,累死我了。”
元陆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回显得比之前更为恼怒。
“臭小子,又不听话!家业叫你败光不说,又害死了你二娘,看我不打死你!”
还没来得及明白话里的意思,就见元陆提着宝剑大步走来,抬手便要朝着他脑门劈下。元冲双臂挡在头前,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啊啊啊啊啊!”
元冲猛地惊坐起身,大口喘息平复了一阵,看看四周景致,原来自己还在房中,方才不过是一场恶梦罢了。
可这回的梦境他却记得尤其真切,免不了多少有些愤愤不平,心想,他什么时候败光家业了?就算是亲爹也不带这样冤枉人的啊!
一拳锤在床板上,撒了会气,转头却纳了闷:“哎?说我害死了我二娘,可我哪来的二娘啊?”他爹明明只娶了他娘一房,如果所指并非现实,梦中这话又是何寓意呢?
话又说回到东厢房。
屋内灯火早已熄灭,青烟散尽,一片漆黑。白锦盘腿坐在床边,闭目养神,聚气调息直到子夜。体内精气运转通畅,灵力汇聚丹田,较之昨日更为旺盛。
深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看了看天色,子时已到,时辰刚好。取出七彩琉璃内丹置于掌心,随后双手结印,将其固定在十指之间。今晚运气之时便察觉尤其顺畅,看来此次定能求得结果。
白锦再次闭目静心,控制体内灵力从丹田内游离而出,逐渐转移到指间,一改前两日的试探做法,集中精力专攻内丹破损豁口,意图用灵识占领其内,吸取丹内精髓。
灵力由缺口注入,白锦尚未感受到任何阻力,转眼间,丹核内便流光飞舞,波澜涌动,惊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灵力注入越多,光彩越盛,只见丹内云霞飞速旋转,竟有一种冲破外壳汹涌而出之势。
白锦额头溢出了冷汗,眼看着内丹光芒愈厉,却收敛不住自身灵力。原来并非是他有意操控,而是这丹内正在吸取吞噬他的精气!
手指好似与内丹粘合在了一起,想丢弃却移动不开。白锦咬紧牙关,正想发力,却见内丹豁口处有烟雾蔓延而出,越来越浓,片刻间形成了一条粉红色的“云带”,紧接着便将人团团围住。
白锦警惕地观察着这团灵气,不敢再有动作,暗自诧异,这妖丹灵气竟如此浓郁。眼下这阵势,是敌是友还未见分晓,不过他图谋在前,估计也会惹得对方不甚高兴了。
那“云带”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围着白锦绕了两圈,发觉此人无趣,便俏皮地一甩头,重新缩回到内丹之中,留下一抹未收净的浅白烟雾,在他眼前飘散开来。
不等白锦探清虚实,烟雾便自行向屋外飘去。白锦手中握着内丹,紧跟其后,看它究竟有何举动。
浅白烟雾从门缝溜出,沿着门廊一路飘进屋后的小跨院,停留在一片牡丹花簇前。跨院里的牡丹依旧花开旺盛,清一色的粉红,还是白锦初到元家时的模样。
轻身跟随来到跨院,见那浅白烟雾在花枝前飘荡了一阵,随后附着在一团花朵之上。白锦快步走到跟前,半蹲下来,就着月光仔细查看。
这朵牡丹花远看与其他花朵并无不同,细看之下方才发觉,底部花瓣萎靡暗黄,已是临近凋谢。那浅白烟雾附在花瓣上,打蔫的花瓣犹如吸饱了水一般,瞬时恢复成丰满艳丽的姿态。
白锦见状一惊,低头看了看手中内丹,暗自揣测:“灵气相生,莫非是个草木花精?”
托起内丹从鼻下轻轻掠过,一股芳香之气散入鼻腔。
“牡丹花香?”白锦惊讶道,“难道是……”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惊叫传来,思绪猛地被打断。白锦不禁吓得身形一抖,转头向主屋看去,低声骂道:“大半夜的,谁在那鬼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