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蛇（第一卷）》五行金丝甲

16、第 16 章

　　龙五在梦中吃着美味烧鸡，口水流了一大片，感觉有人不停地摇晃他叫他起床，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眼。召唤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白锦。朦胧间，龙五觉得今天的白锦特别好看，大概是他在笑的原因。
　　揉揉眼睛，嘟囔着：“是小白呀……”
　　白锦笑着拍拍他说：“快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
　　龙五在床上磨蹭半天才爬起身，抽抽鼻子，两只大眼猛地睁开，顿时精神起来。
　　“好香啊！”说着跳下床，蹬蹬蹬往外屋跑。
　　外厅，白锦正坐在桌边给宝宝喂奶，桌上摆了几样早点，中间一个热气腾腾的笼屉，正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龙五掀开笼屉，惊喜道：“小米糕！我很久之前就想吃了！”
　　刚要伸手，就听白锦说道：“洗洗脸再吃。”
　　龙五讪讪地收回爪子，一溜烟跑进灶间舀水洗脸去了。
　　白锦被他孩子一般的举动逗笑，心想，以后自己的孩子长大，是不是也这般好玩。不知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亲自教导他，看着他长大。
　　龙五迅速洗漱完毕，回来时见白锦抱着宝宝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很识趣地给自己盛了碗红枣银耳汤，夹了块小米糕默默吃起来。
　　一笼小米糕被龙五吃去了大半，刚想再要，发现笼屉里只了剩下两小块。抬眼看看白锦还没吃，夹了那两块放进他碗里。
　　白锦见龙五夹了小米糕给自己，笑着说：“怎么不吃了？”
　　龙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很好吃的，你也尝尝。”
　　“当真这么好吃？”
　　龙五点头如捣蒜，“那家店要早早去排队才能买的到呢，我早上起得晚，每次去都卖光了。”
　　白锦见他想吃又不好意思吃的可爱样子，夹了一块回去给他，“最后两块就你我平分吧。”

　　早饭吃的差不多，白锦从怀里取出个油纸包。给元冲和宝宝的信连带平时记账的账本，被白锦用细绳绑在一起，给龙五的信单独封装，全部包在油纸里。
　　白锦将油纸包递给龙五，交代道：“我一会就要出门，宝宝会送到老太太那里照看，你只需在一旁守着便好。这包东西你先收着，过了明日你再打开。”
　　龙五咂咂嘴，伸手接过油纸包。他听着白锦的话有些似懂非懂，这是给他的还是叫他保管着呢，为啥要过了明天才能打开？总之，不管人家怎么说，照做便是了。
　　白锦如此交代，既不会让龙五多虑，同样也做了两种考量。一则是自己平安归来，最迟不过明日，只要找龙五取回纸包即可，信中内容也不会被人发现；二则是自己未能归来，纸包里的东西就会被龙五看见，写了“元冲亲启”的那一叠，相信龙五也会转交出去，一切便交代妥当。

　　白锦陪宝宝玩耍了一阵，约定的时间渐渐临近。元冲进屋见父子俩玩的高兴，靠在床边等了会儿，才询问道：“阿锦，去街上走走？”
　　白锦点点头，起身整理好衣裳，伸手摸了一下头上的发簪，又俯身给宝宝系好小肚兜，裹在薄被里亲手送到老太太房中。
　　翠姑小心接过宝宝，见白锦捏着孩子的小手舍不得放开，也不打扰他们父子告别。她知道这位白公子向来对孩子疼爱的紧，一时半会舍不得撒手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次却有些不大一样，怎么像是以后都见不着的样呢……呸呸呸，胡乱想些啥，真不吉利。
　　白锦仔细看了半响，又亲了一口宝宝的小手，这才把手撒开。趁着转身的功夫，悄声对站在一旁的龙五说道：“有劳龙神了。”
　　龙五点头应了。自是没有旁人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白锦往外走了两步，身后猛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他脚下顿住，胸口气血翻滚欲出。
　　翠姑也被宝宝的哭声吓了一跳，连拍带哄：“哦呦，宝宝乖，宝宝不哭啊！”
　　白锦听到哭声犹豫不前，正要回来安抚孩子，却听翠姑对他说：“没事的，白公子，你们该出门出门，宝宝我们照看着，您放心，一会就不哭了。”又低头哄着宝宝：“宝宝乖，宝宝爹爹一会就回来了啊。”
　　白锦看了一眼拼命哭泣的孩子，不再留恋，毅然转身出了房门。
　　龙五跟着出来把人送到门口，在白锦身后喊道：“早点回来啊。”待白锦走过院门看不见了身影，双手合十祈求道：“千万别出事啊！大哥你跑哪去了，快来帮帮我啊！”

　　元家大门前的小街平常较为清静，偶尔路过几个推着板车的，或是挑着扁担的小贩，询问门口的老爷是否要买些新鲜水果。元冲倚着门柱，对第三摊路过的小贩摆摆手，示意他不买东西后，终于等到白锦出来。
　　“都交代好了？”元冲站直身子问道。
　　白锦点头答应，“走吧。”
　　“想去哪？我带你去。”
　　“去你店里坐坐。”
　　“行。走吧。”
　　出了大门，元冲带着白锦往正街方向走，想着先去街上转转再到店里。路过一个巷子口，白锦停下脚问他：“是不是走这边近点？”手指的巷子直通向北，过节那天元冲本想走这条路，后来才改了方向。
　　“走这边是挺近，就是没什么看头。”
　　“无妨。”
　　巷子不宽，三两个人并排同行刚刚适合。前行了一段路程，几户平常人家的小院渐渐出现在眼前。有些敞开着大门，能看见院内孩童玩耍或是劳作的景象；也有一些老人坐在门口下棋或是谈天。不过这些都没有引起二人的兴趣。
　　元冲一边走一边观察白锦的神色，终于忍不住问他：“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开心呢？”
　　白锦回答：“出来散步而已，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也对，在家圈了好几天，是应该出来散散了，散完步咱就开心了哈。”
　　话题没能继续，气氛显得有些萧瑟。
　　元冲想破脑袋，憋出一句：“中午我请你吃饭吧，去馆子里吃，别回家了。”可惜白锦不是龙五，对吃不感兴趣。
　　元冲还想报个菜名，白锦提醒他说：“到了。”
　　出了巷子口便是泰和东街，右手边是广安堂药铺，右前方不远处，正是那家前些日子贴了盘租告示的店铺，如今正在紧锣密鼓地装点翻新。
　　白锦一出巷子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地观察起这家店铺。
　　店铺门面确实跟元家的差不多，同样是朱漆的大门，全部打开后看着比元家的还宽敞些。店里忙碌的伙计人数不少，搬桌搬椅的，捣腾花盆的，没一个闲着。走到门前向内望去，门厅通透，一眼可以看见里面的庭院，身后的主屋被花木遮挡，看的不是很真切。
　　白锦在元家铺子前驻足观望，铺子里的伙计皆是一般百姓，并无任何异样，看上去这只是一个即将开张的普通商铺罢了。
　　抬眼看向店铺匾额，此时正用红绸子遮了，隐约可见上面题着三个大字“贤庭庄”，正是此地。
　　元冲先一步进到店里，回身见白锦没跟上来，又走出来叫他。
　　瞧他盯着别人家的招牌看得仔细，说道：“这里就是贤庭庄了，现在也没啥好看的，里面还在收拾呢，也没听说什么时候开张。到时候开张了，再带你进去瞧瞧。”
　　白锦回过神，跟着元冲进到店里，在一楼挑了个面朝外的座位坐下。
　　“上楼去坐吧。”元冲招呼道。
　　“不了，在楼下坐会儿就行了。”
　　元冲也不强求，对一旁的伙计招招手，吩咐道：“去拿些水果来。”伙计连忙应了，转身回到后堂，不多时便端了一盘水果回来。
　　元冲坐到白锦对面，从果盘里挑了个水灵灵的大苹果递到他面前，“来，先吃个苹果。”
　　白锦此时的精力都集中到了对面的商铺上，哪有心思吃苹果。他不想接，元冲就这么举着等他。白锦盯着苹果，心中顿时生出一个念头。
　　眉头舒展开来，微微一笑对元冲说：“我喜欢吃削了皮的。”
　　这一笑，把元冲的心都照亮了，忙催促伙计道：“快去找把小刀来！”
　　伙计在后堂翻找半天，搜出一把开了刃的匕首。店里平时也没预备削水果的刀，看样子这把也能用，赶紧擦净了拿去交差。
　　元冲亲手给白锦削苹果，心里那个美。心想，白锦莫非是开了窍，这两天人也变得开朗了，不但要求出门逛街，还会主动要吃的，看来自己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苹果被他削的有棱有角，送到白锦面前的时候，元冲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将就吃吧。”
　　“谢谢。”白锦接过苹果却迟迟没有下口。若是其他什么时候，有人肯亲手为自己削苹果，他一定会很感激。可是现在，他只能在心里对元冲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元冲还在等着白锦吃他削的苹果，这时一阵下楼的脚步声传来。
　　“是爹和白叔叔啊。”元秀秀从楼梯栏杆上探出个头，看看楼下的情景，接着朝楼上喊道：“娘，是爹和白叔叔来了。”转身又回了楼上。
　　楼下的二人面面相觑，元冲讪笑一声，说：“我闺女嗓门就是大。”白锦也跟着笑了起来。
　　白锦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会出现两个小酒窝，十分可爱。元冲看得有些痴了，很久之前他便喜欢上了这个笑颜。奇怪，他为什么会觉得是很久之前。
　　不等他过多思考，元秀秀又折返下楼，对元冲说：“爹，我娘叫你上去，说是有事儿跟你商量。”
　　元冲应了一声，对白锦说道：“那你等我会儿，很快就下来。”起身跟着元秀秀上了二楼。
　　白锦目送元冲上楼，瞬时收了笑意，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的情况后，悄然起身，抬袖从桌面上轻轻拂过，再离开时，果盘里的匕首已不见了踪影。
　　离午时尚有半个时辰，可他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此时不离开，一会元冲回来，再想脱身就不容易了。
　　握紧手中的匕首，快步走出元家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