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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这就是她的家 ...

  •   9

      回到学校里,看见了熟悉的教室、熟悉的同学,盛兰西才觉得胸膛里的闷气一扫而空。现在,学校是她最骄傲的主场,只要她还能动脑思考,还能学习,在这里,就没有什么事还能让她害怕了。

      上午的正课一共三节,语文数学英语轮了个遍。

      中午放学后,赵莉莉被英语老师张文秀叫了去,回来就高兴地告诉盛兰西:“小西,你也得了英语老师的话吧?老师说要开一个英语的辅导提高小组,到时候,我们又能一起上课了!”

      盛兰西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说道:“虽然我也很想上张老师的辅导课,但是恐怕,我去不了。”

      “啊,为什么去不了啊?”赵莉莉很吃惊:“我听老师说,我们年级里最好的几个学生都会去的,包括二班的李想和雁蓝天都去的。小西,你是我们年级考第一的,怎么不去啊?”

      她可以怎么解释呢,告诉赵莉莉说,因为家里供不起,所以不去吗?

      不,盛兰西轻轻地摇了摇头。即使是面对朋友,也没有将自己的短处难处一股脑儿倒出来的道理。她既不想收获怜悯,也不想收获援助。

      盛兰西表示了不会去张老师的英语课,赵莉莉只好表示惋惜,也不再在盛兰西跟前提这回事了。赵莉莉是很体贴、很可人的一个女孩。

      下午的课间里,盛兰西到走廊的末尾去上洗手间。回头从走廊上经过时,站在栏杆边看风景的李想走了两步,挡住了盛兰西的路。

      李想的表情依然是很严肃的,站得竖直。

      这会儿盛兰西才认真注意了他两眼,发现这个男孩虽然胖点,但衣着整洁、举止得体,成绩也好。在他们小学里,也算得是鹤立鸡群的优秀人物了。

      盛兰西笑了起来,学着李想那天在窗口的举动,朝他挥挥手。“你好,李想。你是有事要找我吗。”

      李想两只眼睛朝盛兰西编起来的小麻花辫子瞥了瞥,扔出来一句:

      “头发长,见识短。”

      “——你说我,头发长,见识短?”盛兰西睁大了眼睛。她可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一个基本不认识的同学贴上这种评语。

      李想背着手走了。

      走之前,他站住了脚步,往盛兰西的方向侧回了半张脸,形成了一个格外销魂的身影。他酷酷地道:“你不去张老师的辅导课。放弃了变得更优秀的机会。以后你会后悔的。”

      盛兰西呆愣了片刻,直到上课铃响了,才匆匆回了教室去。

      周五的下午匆匆过去了,直到回了家,盛兰西心里还想着李想的那几句话。

      心里很在意,也慢慢地,变得很难过起来。

      那个男孩,恐怕是真心将她视作对手,视作学习上的劲敌,才会注意到她的动向。他是那样专心地想着学习,可以那样专心地想着进步,真叫人羡慕。

      第二天是周六,正好是育才中学放月假的时间,盛爸早上专程去将长子接了回家。盛妈一大早就买了许多菜回来,有半扇鸡,一条大鱼,两斤虾,还有几个其他的菜。盛妈在厨房里忙得团团乱转,盛兰西便去了帮着打下手。

      “妈,我回来了。”盛知秋一到家就来和盛妈打了招呼,看见盛兰西喊他大哥,也应了一声。

      盛妈眉开眼笑,连声应了,又说厨房里脏,让盛知秋去客厅里看电视,客厅里有水果,有前两天才做的花生糖。又让盛兰西去泡一壶茶,陪着爸爸哥哥说说话。

      盛兰西依言去泡了茶,就坐在一旁,多打量了大哥几眼。

      盛知秋十五岁,在念初三,已经有一米七多高了。盛家三个孩子都随了盛妈,长得白。所谓一白遮百丑,盛知秋虽然长相平平,但人白,看起来就精神些。虽然住校一个来月才回家一次,盛知秋脸上却也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虽然是回家,他身上也穿着育才中学深青色的校服。育才中学的校服并不是其他学校常见的运动服款式,是特别设计的白色的有领衬衣配上深蓝色的西装裤,穿起来又精神又笔挺。

      盛爸看着长子,整个人都是乐呵呵的,看了盛知秋拿出来的月考成绩单,依然是常年前三的好学生。更是高兴了,高声说道:“我老盛的孩子就是争气!在学校里好好学,啊,要什么就给爸说,爸都给你买!”

      盛知秋点了点头,道:“爸你放心。”

      盛爸将电视遥控器递到了盛知秋手上,恨不得将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了盛知秋,这个他最看重的好孩子。

      盛知雅起初有些怯怯,但很快又和大哥熟悉了起来,缠着坐在大哥身边,问大哥学校里发生过什么好玩的事。

      盛知秋话不多,但盛知雅问了,也会说上一句两句。

      盛兰西只是安静的陪坐在旁边,吃两块花生糖,要是看见谁的杯子空了,就给添点茶。

      虽然前一天才被盛爸打了,这会儿盛知雅好像已经完全不记得这回事,和大哥说着话,她觉得自己和大哥的关系比二姐和大哥的关系要好多了,遂又得意地看盛兰西两眼。

      盛兰西也懒得理。盛知雅这个人,给点颜色就能上大红,不理她就对了。坐了一阵,知道客厅里也没自己什么事,她就到厨房告诉了盛妈一句“妈,我在房里看会儿书”,然后进了房间去。

      也没多久,盛妈在厨房里叫盛兰西,让她拿着钱到外面杂货铺子里去买瓶酱油。盛兰西就换了鞋出门。

      眼看着就要中午了,盛妈厨房里的活儿还差一点,就喊盛知雅去搭一把手。

      盛知雅粘着盛知秋说得开心,听到妈喊她去干活,当然不想去。也不起身,就在客厅里道:“妈,你喊二姐做不就行了,都是她做的,叫我干什么,我和大哥说话呢!”

      盛妈无奈,走到客厅里说道:“小囡,家里着急开饭呢还不快来帮妈的手!你姐去外头买酱油了,等你姐回来,再让她替你做,啊。”

      盛知雅看到大哥稳稳坐着不动,自己也不肯动了,噘嘴道:“我不去,我才不去!二姐怎么去那么久啊,她是不是不想干活儿,干脆在外面闲逛偷懒。”

      盛妈也是拿这个女儿没办法。客厅里三个人,没有一个肯起身来搭把手的。盛妈自然不会叫盛爸和盛知秋,盛家的男人,都从来没有进过厨房。

      盛兰西买了酱油回来,被外头大太阳晒出了一身的汗。

      她才推开门,就得了盛知雅一阵说:“二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妈厨房里要人搭手,光等着你了。妈又喊了,还不快去啊。”

      又是这样。盛兰西皱起了眉,半点不让地回道:“妈要人帮忙,你没有手脚,不能帮她?我说过了,你也不小了,家里有什么事就帮帮手,有多难?”

      这两天,种种的事情下来,盛知雅被盛兰西说过好几顿。又总是她没理,盛知雅自己觉得,在盛兰西跟前憋气好久了。

      这回大哥在家,盛知雅的脾气又长了起来,恼了脸,立刻就去寻盛知秋撑腰:“大哥,大哥你看!二姐总是欺负我!家里不都是二姐给妈帮手的么,她现在非要我去做,我哪懂啊!”

      盛兰西的视线便转向盛知秋。

      盛知秋不耐烦地按着遥控器换台,瞥了两个妹妹一眼,道:“就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吵的。二妹,你去给妈帮忙就是了。”

      “大哥都是这样说!二姐你还不去。”

      盛兰西紧紧地抿住了嘴唇,慢慢地摇了摇头。“不,我不去。”

      盛知雅和盛知秋都呆了呆,他们什么时候正经听过盛兰西拒绝人的话了?

      盛妈从厨房里出来,接过盛兰西手里的酱油,发现兄妹们之间气氛不怎么好,不,其实哪止“不怎么好”,简直是剑拔弩张。

      盛妈软着口气,打圆场道:“二囡回来了。哎,妈瞧你这一身的汗,赶紧去擦擦。阿秋、小囡,你们看电视吧,别气。”

      盛知秋终于扭过头,认真打量了自己这个二妹好几眼。他这才发现,好一阵子不见,这个二妹变得和印象里有些不同了。不像以前,总连抬头看人的时候都很少。穿的倒还是那些衣服,但是人似乎比印象里精神利落了许多。半长的头发梳成了双辫,搭在肩膀上,整个人都秀气了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妹妹的表情不一样了。从前总是怯生生的,好像随时准备着挨骂,就是一个小受气包,现在呢,在她的脸上是一种极力平静、抑制的表情,难以形容,但看到这样的表情,没有人会再觉得这个女孩好欺负了。

      盛知秋并不喜欢这样的变化。

      他冷着脸色斥道:“往常不都是你去厨房帮忙,今天非不肯去,你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容不得你胡乱闹脾气!还说你妹?你就是这么当姐的?”

      盛知雅一脸的得意,看吧,大哥不在家的时候,二姐就敢欺负她了,大哥回了家,看二姐还敢说什么。

      盛兰西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她问:“大哥,你是什么意思?她是你妹,我就不是你妹?”

      盛知秋撇过了脸,轻描淡写地道:“谁敢要你这种阴阳怪气的妹妹?”

      盛爸怒道:“闹什么、闹什么!你大哥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你就要闹得大家都吃不下饭,是不是!”

      盛兰西睁大了眼,“爸,我做错了什么,你也来骂我?”

      盛爸最厌烦家里有人这样和他顶嘴,当下大步走过去,手掌揪起盛兰西的衣服,就要给她一巴掌。

      盛妈吓坏了,扑过来死命挡住盛爸的手,连声求道:“他爸,他爸!二囡不听话,做错了事,你骂她就是了,别打!”

      盛兰西冷冷地撇开了头,说道:“妈,你别说了。”

      这样的一副表情和语气,自然让盛爸越发怒火中烧,扭身去操了门背后的藤条,狠狠地照着盛兰西的手和腿就抽了下去。“我打死你这个白吃饭的赔钱货!”

      比拇指还粗的藤条抽在身上,真疼啊。

      盛爸下了狠手,即使盛妈拼了命扑上来挡着,还是连着抽了盛兰西十几下狠的。盛妈身上也挨了好几下,疼得直抽。

      盛知雅没有想到,最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子,吓得缩在盛知秋身后不敢说话。

      但盛兰西一声不出,连眼泪也没有。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就是她的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这就是她的家
  终于刷到3W ^_^

下一更应该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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