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喽！回到2000年》煌灼

27、再次拜访

　　进了腊月里，澄市就越来越冷了，偶尔夜里还会下上一场半场冷雨。清晨醒来，盛兰西打着寒颤穿妥衣服，推开窗，发现外面才又下过雨，空气是一种清新的冷润。

　　后半学期以来，因为课业忙，她很少有机会去看老太太。而偶尔她遇到比较空闲的周末，打电话过去，又恰好是老太太不在家的时候，自然又去不成。于是直到进了寒假，盛兰西才又打了电话到何老太太家里，终于说好在今天上门去玩。

　　不知道，李朱会不会去老太太家里呢？这下她可怎么都不像乞丐了，要是李朱还敢叫她乞丐，非揍他不可。从衣柜里挑选衣服的时候，盛兰西也在胡思乱想。也有三个月没有见过他了，上次见还是三个月前，去新华书店买书的时候。当时不觉得，但后来回了家再想想，她觉得，他那天是不开心的。是为了什么不开心，是家里的事还是学校的事，其实她很想知道。虽然见面的时候总是看对方不顺眼，但如果可以帮上什么忙，她也一定会去帮的。

　　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但她并没有李朱的其他联系方式。加上课业忙，也就暂时放到了一边。

　　将自己打理妥当，穿鞋出门的时候，盛兰西才决定，等去了老太太家里，要是李朱不在，她就向老太太问问李朱家里的事。其实，在她看来，李朱长得好，学习好，家境应该也是很不错的，这么多好事情都集中在他身上了，为什么还会不高兴呢。

　　想着盛兰西又有点惆怅。要是人手一部手机，要找人就简单多了。至少再过五年，才有这个可能吧。

　　盛爸知道盛兰西要去何老太太家里，就给了她一小笔钱，又让盛妈给准备了一袋子盛家老家产的咸肉馅饼。这咸肉馅饼也算是盛家老家当地一绝了，个大、皮酥脆、馅鲜香，味道挺不错的。

　　提着馅饼，盛兰西有点犹豫，她不知道老太太喜不喜欢吃这些。盛爸看出了她的犹豫，立刻就教训了她一顿。

　　“怎么，觉得这礼物拿不出手？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就学会好面子了。上长辈家里，带着这些就够了，礼轻情意重，懂不懂？听爸说的，错不了！”

　　“爸说得对，我一个小孩子家，送这个就很体面了。”盛兰西赶紧笑着应了，然后琢磨了一路，油然觉得，对什么人应该用什么态度，怎么让两方维系着良好的关系，在这方面，盛爸把握的比她要好。

　　她这个爸，其实还真有点厉害。

　　作为女儿，她从前看父亲总带了几分被忽视被冷待的怨怒。但现在她自己学会了争，处境比当初好了太多，心也就跟着宽了。公正地说，现在盛爸也算是有五分在乎她这个二女儿了，还会为她着想。再有她需要金钱的时候，盛爸也愿意给。当然，不论是什么，盛爸分给她的依然没有分给盛知秋的多，但盛兰西并不嫉妒那些。

　　毕竟养儿防老，是这片土地上流传了几千年的思想。不仅盛爸是这样想，盛妈，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爸妈愿意在大哥身上寄予厚望，那她也希望日后的大哥对得起这份沉甸甸的期盼。

　　倒是盛知秋，知道妹妹又要去何家拜访，当下就拉了脸。盛爸让他和妹妹一道去，他依然是一口回绝了，骄傲地说：“我从来不用求别人帮我什么。不必恬着脸去讨好谁。”

　　盛爸对盛知秋挺生气的，但也舍不得打骂。就这么一个儿子，自己精心捧着养大的，还能不知道是个什么脾气。

　　听了盛知秋的话，盛兰西也就是好脾气地笑笑。她去看老太太，是出于自己的真心实意，而不是计较了别的什么。这一点，自己知道，她知道老太太也知道，就可以了。对老太太有些刻意讨好心理的，其实是盛爸，她对此是乐见其成。

　　不过，看到盛知秋这样骄傲，盛兰西就忍不住想煞他的威风。她知道，这次的期末考，盛知秋没有拿到育才的年级第一，他甚至没有拿到第二，只拿了个第三名。

　　她浅浅地笑了笑，柔声细语地问道：“对了，大哥，前两天听你说，这学期末，你考了年级第三名呢。在育才那样高手如云的学校，大哥能考第三名，真厉害。”看到盛知秋的脸色挺好看了，她就继续问道：“大哥，那第一名、第二名是谁啊，真想不到，有人竟然能考的比你还好。”

　　盛知秋的脸又拉长了，又红又黑的。他气冲冲地瞪了盛兰西一眼，粗声冷气地说：“第一名也就是比我多几分罢了，是个姓李的，说了你也不知道是谁，问那么多有什么用！”

　　盛兰西只当没看见大哥的黑脸，笑咪咪地追问：“大哥，第一名叫李什么啊？大哥告诉我和妹妹嘛，以后我们也要进育才，多向第一名学习，才能进步么。”

　　现在盛知雅可喜欢听盛兰西的话了，她常常能从姐姐那得到各种零食零花钱的小甜头，又常常会被称赞。于是早就跟盛兰西同一战线。盛兰西问了，盛知雅就跟着追问盛知秋：“是啊，大哥，大哥，那第一名叫什么啊？二姐也总是考第一呢，考第一的人可厉害了。”

　　盛知秋简直被气出内伤，谁喜欢被当着面夸耀比自己好的人。但一家人都在，盛爸还没出铺子里，在看电视，盛妈才收拾好了厨房，就过来客厅坐着，给盛兰西收拾作客用的东西，顺便听儿女说话。盛知秋很不乐意，但还是飞快的说了两个名字，然后高声说：“在小学里考第一，和初中里考第一，压根就不一样！你们真没见识！下学期，我肯定考的比他们好，等着瞧。”然后就再也不乐意搭理盛兰西了。

　　盛兰西听清了“李朱”两字。她既惊讶，又觉得再正常不过了，李朱拽成那样，能说育才是“破学校”的人，能没有充足的底气么。

　　咦，大哥输给了李朱，她怎么就那么高兴呢？

　　“陈嫂，好久不见了，陈嫂的气色真好。”是陈嫂出来给盛兰西打开了小花园外的铁门。

　　陈嫂破口而笑，拉着盛兰西上下看了衣服，不停口地称赞：“哎，你这孩子嘴可越发甜了！快让陈嫂瞧瞧！这两三月不见，长高了，人也白了，瞧这小脸也圆了，陈嫂瞧着就高兴！哎哟，还有这小裙子小皮鞋地一穿，咱小姑娘也成小美人啦！夫人，你快瞧瞧，还认得出咱们小兰西不！”

　　老太太还是在厅里坐着看书，一如既往的淡定沉稳。让盛兰西坐下了，打量了一番，见她果然比几个月前变了许多，赞许地点了头，说：“挺好。”

　　得老太太评一句“挺好”，就够盛兰西高兴半天了。她赶紧将咸肉馅饼拿出来，说：“这是爸爸妈妈让带过来的，老家那边的特产，不知道老太太爱不爱吃。”

　　“你爸妈有心了。”老太太看了就说：“这饼，我年轻时吃过，味道不错。”

　　陈嫂也说：“这咸肉馅饼用料挺足的，做的挺好。”于是就去沏茶，将馅饼装了一碟子出来吃。

　　老少三人围坐着，喝喝茶，吃两口饼，盛兰西说些学校里家里的趣事，逗得老太太和陈嫂发笑，其乐融融。陈嫂早早就问定了，盛兰西要留下来吃午饭的，于是说笑了一会儿，就摩拳擦掌地起身去厨房准备了，说是上回没叫盛兰西吃着她的拿手好菜，这回一定要好好做了来。

　　果然没见到李朱来，盛兰西坐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问。

　　老太太从镜片后面看了看盛兰西，带了点笑意说：“放了假，李朱回家去了。前两天，倒是说了来瞧我老太婆，也不知哪天来。”

　　“这样啊。”盛兰西说：“听我大哥说，李朱考第一名了呢。他挺厉害的。”

　　“李朱学习是不错。”老太太如此评价。

　　两老少慢慢说着，说着外头又下起了雨。

　　澄市的冬天总是多雨。最冷的年份倒也是下过薄雪的，不过听老一辈的说，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

　　李朱就是踏着冷雨来了。

　　他撑了把深蓝色的长柄伞，一身黑色大衣，踏在庭院外淅沥的冻雨里，倒好像雨里化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