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江东》Pelagia

3、第三章 再次相会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诸葛亮，可以称我为孔明兄。”

　　“为什么称之为孔明？”

　　诸葛亮淡笑不语。
　　他拿起那人的羽扇，摇了起来。那人见了，就立马过来夺羽扇，不料诸葛亮早有防备，轻巧地往后躲，但那人是何等的人，速度之快非诸葛亮可以预料的。那人一下子压倒诸葛亮，骑在诸葛亮的背上，头靠近诸葛亮的耳朵，说：“嘿！我拿走了哦！”

　　随后便是如铃铛般清脆的笑声。

　　而此刻的诸葛亮，面红耳赤。

　　太近了，这人离得他太近了，难道没有一点防备吗？
　　这么近他都能闻到那人身上淡淡的清香，是那种混合着檀香的体味，很好闻也让人舒心。

　　那个时候，诸葛亮觉得他拥有了他，但只是在那一瞬之间，之后，顷刻化成泡沫。大雪之后，此人就走了，多日的相伴，也比不上他心心念念的江东，他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轻飘飘地来，轻飘飘地去。

　　诸葛亮跑来很多里路，涉过很多道险，那人说要去江东，于是他苦读关于江东的各地资料，那人说喜欢琴，于是他搜遍好友亲戚就为了得到一把旷世名琴，那人说做事要亲力亲为，于是他退掉小童，自己采药抓药喂给他吃。到了他临走的那一天，但他还是走了。

　　而今日，他就要重见那个他了。
　　他整理好衣摆，嘴边挂着笑容，静静地等候周瑜的到来。

　　“子敬兄。”一声沉稳的声音响起，诸葛亮的笑意更深了。他望着走进来的那人，空阔的大厅内，晴朗的碧空下，他就这么出现，穿一件玄色长衫，手中拿着一柄羽扇，嘴边绽着洒脱的笑，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站在那里，似乎天地都为之一亮，仿佛一下子将所有一切清醒过来。

　　周瑜双眸环视四周的人，一位自是鲁肃不多疑，另外一位俊朗不凡，还有一位……

　　“这位……？！”
　　周瑜的声音有不可抑制的激动，脸上阴晴不定。

　　诸葛亮站起身来，走近周瑜。
　　“正是在下。”

　　诸葛亮原以为周瑜会装作不认识他，或者更冷漠。

　　结果没想到，在他走近的那一刻，周瑜竟无比欣喜地整个人扑到诸葛亮身上。

　　“我可想死你了，孔明兄！”

　　“孔明兄你今早这么来了，有没有用膳，要么在我这用膳好了？孔明兄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为什么几年你都没有音讯，我给你写了很多封信，你却一个回应都没有，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这么样，这些年过得好吗？……孔明兄“

　　此时的诸葛亮一个人愣在原地，他说什么，他说经常给他写信，他说在这里用膳，他说我一直以来都很想你。
　　周瑜的眼眸很清，能很清晰地倒映出诸葛亮的面孔，此刻的诸葛亮不知为什么，有一种巨大的满足。

　　看着脸前的人，还是对自己有一丝，不，满满的情谊。
　　这些年来的痛苦，这些年来的执念，在他的微笑漩涡中，便顷刻消散。

　　但是为什么没收到信呢？这之后，一定有谁在背地里操控着这一切。

　　明明只要看到他安然无恙就心满意足了，而此刻，巨大的喜悦之后，就是更多的隐患。

　　“咳咳。”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响在周瑜和诸葛亮的耳边。他们一齐转过头，发现是鲁肃，那双锐利的双眸，在他们脸前流离。

　　诸葛亮退了一步，说道：“我们应该聊正事了。”

　　“哦？”周瑜一脸茫然，问道：“你们来不是为了看我吗？”

　　鲁肃喝的茶突然呛了。

　　“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我们来是来商讨对敌之策。”

　　“对敌之策，难不成就是昨日子敬说的西蜀派使臣过来结盟的事？”

　　“恩。”鲁肃点了点头，摸了摸长长的胡须。

　　周瑜的眼眸里翻滚着各种色彩，看诸葛亮的眼神带上了茫然和无措，说道：“你是西蜀使臣？”

　　诸葛亮没有说话，而一旁的赵云脱口而出，说道：“没错，你口中的孔明兄正是西蜀使臣诸葛亮，而我奉命来保护诸葛先生路途安全。”

　　周瑜的目光在诸葛亮和赵云身上流离不定，最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这样的话，孔明兄就不能在我家过夜了，真是憾事。”

　　没想到周瑜定下的结论竟是这个，让诸葛亮忍俊不禁。

　　赵云皱眉。
　　先生哪是随便留宿别人家的人！
　　但看到诸葛亮对周瑜和睦的眼神时，他别看眼睛，把这句话吞入心底，眼睛里流过落寞的颜色。

　　“喂，你这家伙，跑哪去了？！”
　　一句突兀而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众人循声去看，见到是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因为还未及冠，头发披散，脸上写满了愤怒，但丝毫不影响那英俊的面孔，剑眉星目，尤其是那双眼睛，如同野兽的目光，充满执拗；又如同漫天繁星，全浸在这双眼睛里。

　　他直直地过来，一下子拽起周瑜的衣袖，就往门口走。

　　诸葛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周瑜的另一个手臂，一脸漠然地看着那男孩，说道：“你是谁？周瑜的儿子？”
　　他不敢想周瑜已经有了孩子，虽然他知道周瑜早已成婚，小乔，让他嫉妒得发狂。

　　“呸！你才是他儿子！快放开这家伙，他早已是我的人了！”那小孩双眸狠狠地盯着诸葛亮，似乎要从他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赵云战起来，他哪能容忍一个小孩这样骂自己的先生！

　　场上一片剑拔弩张。赵云眼里的怒意被鲁肃看了个彻底，他顿了顿，从桌上战起来，一句清晰而平静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公瑾，我们在这里商讨国家大事，你岂能让自家门客让大家寒心呢？”

　　小公子的眼，有一瞬间的讶然，的确，他已经对周瑜造成了诸多麻烦，先是周瑜救助他，其次又是惹周瑜夫人生气，再然后是在这重要场合让他难堪，饶是他这样只顾自自己的人，也不能再下手为难周瑜了。
　　小公子这样一想，手上抓着周瑜的力道就少了一半。

　　他有些不自然地往后退了退，一张小脸上有一些愧色。然后疾步转身，跑到房间门外。房间里一时只有他远去的脚步声。

　　“眼下，我们是否可以谈正事？”鲁肃的声音传到周瑜的耳朵里，周瑜说道：“自然是。”

　　于是众人又席地而坐，赵云脸上还有几丝怒意，但因为小公子的离开而减少了不少，看向周瑜的眼神，也比之前自然了些。

　　流云斋。

　　此刻的小公子正百无聊赖地在假石上坐着，头仰望着天，不知在想什么。他的眼神中带着儿童不应该有的阴郁。
　　一阵风吹得满室荷花摇曳，送来淡淡的荷香，小公子却没有心思想着这美景，只顾着自己看天。

　　“少主，前方来报！”
　　一个突兀而沙哑的声音，突然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个江南院落中，这突兀地就像塞北的硝烟出现在歌舞升平的江南胡泊中一样。

　　小公子一双长眸朝声源处望去，眼神中带着平时的自然和平淡，似乎没什么惊讶院落里多出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说出来的话，也似家常便饭一样的普通：“父亲大人何时渡江？”

　　那暗卫低头说道：“应在三日之后的清晨。”

　　小公子点了点头，双眸闪烁过不安，随即又消失而充满喜悦。

　　“不知道父亲大人见到我会怎么样？”

　　“属下还是觉得少主回去为好，战场不是少主该待的地方。”

　　“哦？”小公子嘴边徒然冒出一丝笑意，那美丽的嘴唇划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我不该来这？”
　　说完这话，那笑意竟有一丝阴冷和绝情，让人感受到一种来自二月寒风中的塞北的森寒，这种如狼似虎的眼神竟在他稚嫩的脸上符合的恰到好处，没有一丝的违和或是奇异。

　　暗卫突然想到少主之后的那位大人，也是拥有如此让人战栗般的感觉。
　　他额头冒出细细的一层汗，害怕少主下一秒就是叫出其他部下解决了这个多嘴的自己。

　　但很令他意外的是，这位北魏的少主还不会这么无理取闹。

　　“是我不应该来这，还是你不确保我之后的路途是否安全，难道你没有信心守住我这个少主吗？”
　　小公子邪魅一笑，那双眼上冒出几丝邪气。

　　“这江山日后谁主，想必你也知道的吧？与其把心思放到怎么和我父王交代，还是想着怎么讨好我，不是吗？”

　　小公子说完这句话，就甩袖离去，留着那暗卫在庭中。那暗卫稍一停顿，随即突然使用轻功，登上屋顶，在下一秒，就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去了何处，可见他轻功之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