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阿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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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松蛋卷是在学校外边隔了三公里左右距离的一个推车老大爷一边现烤一边现卖的，阿长因为从小没吃过几顿饱饭，后来吃的都是靠自己赚钱挣回来的，对吃的东西从来不挑剔，只要不是难吃过头，她都能咽下去，可也因为这样，对吃的她也从没什么偏好，唯独跟杨翊第一次一块儿去吃那肉松蛋卷的时候说了一句好吃。
从那以后，杨翊隔三岔五就买给她吃。
算一算，阿长已经有小半个月没吃过肉松蛋卷了。
阿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也不知晓过了多久，只是床上的手机一直嗡嗡嗡地震动个不停，她烦躁地伸手去拿手机，她本就睡得沉，被吵醒了连眼睛都睁不开，接了电话：“喂？”
“下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杨翊。
她抓在脑袋上的手停止了动作，愣了两秒钟，异常卖乖地“哦”了一声。
阿长从床上下来，穿着凉拖鞋，也不打算换了，对着门口的镜子随意顺了两下头发，手插在上衣外套的兜里，出了门去。
阿长刚下楼就看到在楼下树荫下站着的人，她刚走近，杨翊就把手里的东西蹭地一下递到她面前，头偏到另一边，并不看她，看的出来还在赌气，不理人。
她也不多说，把东西接到手里，在树荫下的石凳坐了下来，剥开外边的塑料袋趁热吃了起来。
杨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两分钟也不见阿长说句话，就埋着头坐那儿一个劲儿地吃，他瞥了她好几眼，也不见她抬头，一时间憋着的那股气又蹭蹭蹭地往上蹿，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长把塑料袋里的肉松蛋卷吃了半个之后，才慢悠悠地抬头看他，把手中另一半递到他面前：“吃吗？太多了，吃不了。”
杨翊一肚子的气被她一句话就弄得泄了气，竟想不起刚才自己在气些什么了，满脸嫌弃她口水的样子，不情不愿地凑过去咬了一口，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吃这玩意，又甜又咸的，可这一口吃在嘴里却是没有过的美味。
阿长朝他笑了笑，收回手来，问：“你下午有课吗？”这会儿正中午，一会儿午觉时间过了，就会有大批的学生涌进教学楼去。
“没课。”
“那陪我去第一招聘室看看吧。”阿长起身，上楼去拿了包下来。
两人信步走在林荫小道上，走了片刻，阿长才问：“真有这么生气？”
杨翊没出声。
第一招聘室隔阿长的宿舍并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
马上大四的就要毕业了，学校的招聘会也就并不像前几个月那样天天都有了，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不会有一个单位来招人，就像今天这样。
招聘室平时不锁门，阿长轻轻推开，往里边望了望，午后灼热的阳光照晒着一角，能够清楚地看到空气中漂浮的灰尘，整个空间静的出奇。
阿长径直走到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回过头来说：“过来坐一会儿。”
阿长往里边挪了一个，杨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上一次我来这儿也是坐的这里，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前边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能看的很清楚。”阿长扭过头看着杨翊，上一次她面试，他没来，她想把他缺席的部分讲给他听一听，“虽然是外地的公司，待遇却很好，来的人很多，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拿着自己的简历，面试的时候急迫而又不安。”
那种感觉是杨翊你从来都没体会到过的，而她懂得。
“不去外地，我家里也能给你安排工作。”这样的立场杨翊不止一次地表明过。
阿长依旧摇了摇头，这应该是她第三次为了这件事情摇头了。
丝毫都不肯退步！她怎么非得在这件事情上较劲！
杨翊突然起身。
“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儿的事儿吗？”阿长出声，杨翊顿住了脚步。
他记得。
第一次见面，不对，应该说他知道有这么个女生，是在考全国英语四级的考场上，监考的是个年轻的女老师，拿着一女生的照片，戴着厚镜片瞅准考证上都看了半天了，难免引起人注意。
“你真姓长，叫长晴？”女老师推了推镜框。
那女生扎着马尾，耳旁滑落几丝碎发，挡住了眉毛和眼睛，只微若可闻地听见她“嗯”了一声。
“还真个······特别、的名字。”话里颇有几分笑意。
不知道是被盘问得不好意思还是生气，她从头到尾都没抬头过，更没拿正眼看过那女老师一眼。
长情？
这名字还真是······
考完四级，他顺着人群往教学楼外走，恰巧阿长就在他前边，跟她一起的是她室友易薇。
“总算是考完了，四级听力真是销魂，一会儿跳频到广告，一会儿跳频到情感生活，我那个更离谱，直接给我调到了戏曲京剧频道去了，学校这无线电也太坑人了。”刚出教学楼，就看见对面二教楼上有人在用耳机试音，估计是下午考全国英语六级的人，易薇撇了撇嘴，“得，上午坑完我们这些考四级的，下午接着坑靠六级的。”
“考完四级就够了，还考什么六级。”
“长晴长晴，你真不考六级？六级对找工作有好处勒，有人考到毕业都还在考勒。”
“我对英语可一点都不长晴。还有啊，你以后叫我阿长，不许叫我长晴。”
“好好好，阿长，阿长，可是阿长听着好俗呀······”
“长晴更俗！”
他一直在她们后边，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女生，他当时这么想。
后来他才知道，阿长英语挺好的，他问起这事儿的时候，阿长只说英语算不上她偏好的科目，不想再多下功夫而已。
他想，兴许不继续去考六级就是她表现自己生气最直接的方式。
她一直就是这么个别扭却又直接的人。
阿长指的并不是这件事，杨翊知道。
阿长指的是他两第一次机吵架的事情。
当时学校大力支持应届毕业生去偏远山区支教，山区里边条件很艰苦，没有几个人愿意离开大城市，去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当老师。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偏就有个女生信誓旦旦地要求，还要带头带队伍去。
当时不少人都受了鼓动，大一大二的都跟着凑热闹，要组织成个社团，积极响应号召，暑假跟着一块去支教。
当时他问阿长：“让你去你去不去？”
“我去哪儿呀，那儿是我去的地儿吗？养不活别人，还指望谁能养活自个的地儿谁爱去谁去，再说了，要去也是男的去，我一女的去不是捣乱吗。”
“现在那死活要去的带头的就是个女的。”
“拜托，我的杨大少，杨少爷，你从我身上哪儿看出我有那么高尚无私的情操了？我是俗人，大俗人一个，眼里就看见钱，把你家收藏的铜钱拿出来，我都能钻到里边去，能不瞎操那份让人蛋疼的心，成不？”
他知道，阿长对他这凭空冒出来的危机感深深无语。
从他们确立关系开始，从他心里头挂着阿长开始，从他渐渐知晓阿长脾性开始，他就觉得他抓不住阿长，因为阿长的任何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都不会因为其他事物所改变。
可能阿长这辈子唯一一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事情，就是他。
“我就问问，谁能保证你以后真不会脑袋一抽就跟着大队伍跑了，要真跑了，我到哪儿去把你逮回来呀。”
他是开玩笑的语气，可阿长却没说话。
他伸手去拉阿长：“走吧，一直在咖啡店坐着挺没意思的。”
他怕，短短几秒钟的安静让他怕，怕她说出什么她深思熟虑的决定了。
“我要真跑了，你就别逮我不放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阿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