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似水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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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净的溪水在缓缓流动，在一处低洼地汇成一潭幽幽的碧绿。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留有一个细小的缺口，溪水就从那里流出，被导入了一根已经打通竹节的竹筒里，泠泠地流向一间碧绿的竹屋。竹屋周围被竹林包围，愈发显得难以分辨位置。
一个绿衣女子站在竹筒前，以一个竹片绑结成的小桶接着清亮的水。
“果然还是这种经过了绿竹的流水才好……”那女子好似喃喃自语：“这样的竹叶饮才有风味！还是这里的竹好。”她高兴地弹指，一溜水珠从她指尖飞出，折射出美丽的光晕。
绿色身影悠闲地晃回竹屋边的炉子，将刚打的溪水轻轻倒入炉上精致的铜壶中。她弯下柳腰，轻柔地添入新柴，火苗便慢慢地舔了上来。摇摇小竹扇，火光一艳，柔柔地抚上了铜壶。女子微微一笑，盈盈起身，摇着竹扇，进屋了。
简单的竹舍里仅有一张桌，一张椅，一个箱子和一张绿油油的竹床。床上躺着个英挺的男子，却是苏瑾深。那女子并不走近，只远远地坐在桌前看着瑾深。
瑾深眉头紧锁，有冷汗不断留下，似乎有着沉重的梦境。女子凝眉，终于走到瑾深面前，手搭上了瑾深的手臂，按在脉搏上。驻足感受了一会，然后转身到箱子里取了一些安神香，撒到桌上的铜香炉里，挑了挑火。迷惑的烟慢慢爬了出来，在空中停驻了一会，便漫步散去。
瑾深的表情慢慢安静下来，像那安神香入了他的梦，轻轻地抚平了他的不安。
那女子也轻轻笑，坐在桌上，晃着双脚，指尖在桌面打着欢快的鼓点。
傍晚。
夕阳染红了天边，也染上了绿色的竹林，涂上了金色的边缘。
瑾深从深重的梦中醒来。但那梦里却什么景色都没有，只白茫茫一片。瑾深这次没有动，全身还是他自己的。瑾深知道不再是那天的那种梦，他也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个梦是想暗算他的术士做的一个很像梦境的幻境，在他似睡非睡的时候引诱他进入，还让他以为那是梦境，引出了瑾深的恐惧。
真是失败！瑾深自己骂自己道。
瑾深觉得有点不对。他记得他最后是在荒草中昏迷的，怎么现在有淡淡的香薰味道，还有躺在凉凉的什么上。瑾深挣扎着睁开眼。
烟雾缭绕。
他努力坐起身来。全身陷入一种麻木的酸痛中。瑾深皱皱眉，活动了一下。
“你醒了啊？比我想的早呢！”莺转般的声音嬉笑地传来。
瑾深脊背一凉。
这是他先前听到的那个劝他睡觉的声音！那就是说，这个人是同党！他苏瑾深还是被抓到了！还是被女子抓到的……瑾深有一阵无力感。
真是太失败了！
“那个不是我。”
瑾深抬起头。“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不是你？”
“那个声音是那个术士模仿我的嗓音做出来的，不是我说的。所以，我不是同党，你可以放心。呵呵……”那女子用扇子掩了脸，笑了。
瑾深脸一阵烧。那女子竟这样明敏，看瑾深的神情已经猜出了他到底想问什么。他不禁汗颜，已经无能到这么容易被别人看清了吗？
“想叫你来品茶的，有兴趣么？”声音刚邀请完，人已出去了。
瑾深看那绿色的身影，诧异了一会，却不由自主地跟上了她。
天光尚在，瑾深就着夕阳的余晖看向那女子。匀称的身形，盘着简单的单髻，一件翠绿衣衫也穿出了华服的味道气韵。未见面，已闻声：“公子坐，我泡了一壶竹叶饮，不知是否合公子口味。请公子品尝。”瑾深没敢细看，低头接了那小小的茶杯。
水色茶漾。很清的竹叶清香。瑾深不禁大口吸了一缕茶香。说是竹叶饮，其实还是茶，不过加了竹林溢出的泉水，和嫩嫩的新竹叶。所以有了竹叶的清香。瑾深愣了愣。到天启之前，他最喜欢的便是家乡的竹叶饮。这女子，是有意的么？
他不禁想要打量下对方。
但那女子已经开口了。她悠悠道来：“我是柳儿。我是来找你的。”
苏府。夜。
瑾深双脚绵软无力地踏入家门，母亲已经迎了出来。“你到哪里去了？一天都没看到人影……”刚想继续抱怨，她注意到瑾深脸色不对。“儿子，你没事吧？”
“没事，有点累。我去休息了，告退。”说完，人已离开。
苏夫人在他背后很疑惑，却只摇摇头，走进了内院。
柳儿。
瑾深默默念这个名字。是那个时候那么安静的你么？可是怎么没有秋玫瑰？
是谁骗了我？
还是从来就没有那个极其喜欢秋玫瑰的女孩儿？
我的记忆欺骗了我？
齿间还留有那个柳儿的竹叶饮的清香。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
“瑾深，你在里面吗？儿子，回答我啊！”瑾深的母亲用力锤着门，微微带着哭腔地喊。
门纹丝不动。
“母亲，别担心小弟了。他不会有事的。”苏瑾游站在她身后说。
“可是瑾深昨天回来时就很奇怪啊！他肯定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才会那样的！今天也不出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了……怎么办，瑾深啊，你出来啊……”雍容的妇人此时全然没有平时的从容，慌乱得就像普通的母亲。
苏瑾游感到一阵温暖。母亲，她终究是我们的母亲啊。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酸涩的温暖了吧？
他走上前，按住了门。门晃了晃，开了。
里面没有人。陈设都没有动过的痕迹，灰尘随处都是，似乎没有人住过。
“瑾深，瑾深……”母亲在后面吃惊地捂住了嘴。
黑暗的小巷中。苏瑾深靠在墙角，玩弄着一个空酒瓶。
“嘿，没想到你不当值就是这样一副颓废的样子啊……”一个人影从巷口靠近。
“别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瑾深冷冷地开口.
“连兄弟都不认了吗？苏瑾深，跟你当朋友真是危险。但你认为你可以不动声色地杀了我吗？”人影毫不在乎地继续靠近。
他拔出了佩剑。是叶氏家族惯用的长剑。
正是叶正勋。
无数看不到的刀丝卷了上来。正勋从容地用刀直刺一点。
网破。刀丝尽数瘫软到了地上。
“你情况不怎么对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正勋关切地问。同时坐到了瑾深身边。瑾深伸出手，握住正勋的衣服下摆，闷闷地出声：
“她来了。”
柳儿在街上乱逛。行人皆侧目偷瞄这个黄衣女子。明黄的短衫，乳黄的及地的裙，加上明媚的面容，就像光辉的明月。
有趣，国都就是不一样。柳儿心想。那个少年是不是还像那个时候那么有趣呢？上次的相遇好像让他很吃惊还有……无法接受。难道他看出来什么了？
柳儿歪着头仔细想，忽然转念笑了：看出来就看出来，我柳儿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拍拍手，她继续向前走，留下一片看呆的人群。
“真是美好的一天。”正勋站在路口看那明亮的身影，笑着说。那女孩看了过来。
“你是谁？”柳儿饶有兴趣地问。她发现这个还蛮好看的男人已经看了她半天了。不过，只是她忽视了更多的人而已。觉得这个人有熟悉的气味就注意了吧！
“我是瑾深的朋友。”正勋还是笑着说。
“哦，那他在哪里？我还想找他玩呢！这里好大，还是需要一个向导的。”柳儿笑得更甜了。果然，是有瑾深的味道吧！真好，毫不费力。柳儿脸上挂着笑，心里也乐呵呵的。
“那跟我来了。你不怕的话。”正勋的笑容突然有点坏坏的神色。
“你不会吃掉我吧？你不是苏瑾深的朋友吗？那就不怕！“柳儿也是笑眯眯的，本来明媚的面容有了神异的光彩。
正勋满意地点头，带着柳儿走向一个小酒馆。
“贪杯馆？是说进了这酒馆的人都会喝很多酒吗？”柳儿一脸纯真地问。
“那倒不一定哦，但今天一定能看到一个贪杯的家伙。”正勋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似水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