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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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影子略起,站在当前的一个高大的壮汉颓然倒地。那影子轻盈地落在一边,一股肃杀之气腾腾涌来.众人顿时感到刺骨的寒气。
"...苏瑾深,不,苏公子,您,您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这就走,您老莫生气..."一群人飞速离开了,那地上躺倒的人也忍痛爬起来,飞也似的跟上众人跑开了.
墙角的人走光了时阳光才照进来,寒气瞬间不在。那个人影走到阳光下,一身白衣并未染尘.他低头,表情有些落寞.
"谢谢你..."一个声音怯怯地响起.
"你没事吧?"瑾深看着那个声音的主人.没有浓妆艳抹一张素脸却也流连生辉.
"我,我...贱妾没事,还劳公子大驾救了贱妾..."那女子好像突然反应过来,慌张地说,还脱不了一脸的惊恐.瑾深一愣,转身叹了一口气.有好事者围过来了,瑾深想了想,马上轻身离开了.
倒不是怕那些人报官来抓他,而实在是为那女子名节着想,避免她为了报恩而以身相许.瑾深却是真的害怕这种事了.毕竟英俊年少,又是一副好身板,还气质儒雅可人,要是再加上曾舍身相救,任何女子都会投降在瑾深的素衣下吧.瑾深苦笑,这毕竟不是他想要的。
这只是一个路头的小插曲而已,瑾深的目的并不是在街头救下个贫家美女。在天启这里这种事情不算少见，国都就是国都，富豪多如牛毛，那对填充后院的需要就显得无比的巨大。谁叫帝君就是一个讲求奢华的君主呢？他放着北蛮不管，每天只沉迷于他的收藏和越来越多的美色中。帝君现在已年近八十，却还在十多年前在一次出猎时因猎得巨熊而兴致高昂，却苦于无随行妃子而与一婢女野合，最后那婢女竟还诞下一子，是为十三皇子。“修文盛世”，说到底，还只是表面都难以符合的赞誉。
瑾深转了几转，进了一家别院。这里是他组织的狮牙会的集合地点。有同伴已经在等着了。瑾深望了他们一眼，并未做声。那几人却齐齐起身，想要前来晋见。瑾深摆摆手，问：“凌心他们在里面吗？”那几人马上必恭必敬地说：“仅仅李公子和叶公子到了，姬公子并未到来。”瑾深点了点头，直接进了内院。
那院落从外面看来仅仅只是一家小院，进了内院才发现那并非平常小院。几丈见方的空地，在一边放着几面箭靶和木桩，另一边放着演兵用的刀剑矛等东西。在院子的一隅却突兀地放着一盆秋玫瑰，还冉冉地开放。瑾深望着那花儿默默无言，然后走过去了。
果然李凌心和叶正勋在里面，两人还兴致很高的在沽着酒。瑾深叹气，坐下半天才说：“你们俩每天就知道喝酒，不过好歹还比姬扬那小子好，那家伙又死在哪家酒馆了吧？”正勋笑笑：“那可不一定啊……那小子最近有用功学习啊。”“他？不是他每天叫着我们的进度太慢，想要马上冲上前线去打蛮子吗？他会乖乖去学习？”瑾深疑惑地一挑眉。“还不是因为个不知道的人挫了他的锐气吗？否则他能坐下学习？哦，还不完全对，他现在正在很努力地练习猛虎啸牙枪。”凌心接到。“这样……也好，否则老是到处闹事。这下还能管他一管。”瑾深赞赏般地点点头。
三人闲话了一会家常,却听得外面开始吵闹.瑾深听着外面的吵闹，心里蓦地烦躁起来。
他走出内室，看见几个人围在内院，正高声讨论着什么。瑾深微微有些不满，但仍按下心思，以平和的声音问：“你们在说什么？”嗡嗡吵闹声瞬间全部消失，下一个刹那，内院所有人都转身面对瑾深。
“公子，您听说了吗，皇帝要嫁陌离公主去向蛮子求和！”站在人群正中的那个男子面色激愤地说。
“哦？他终于那么做了？”瑾深并不意外。
“公子！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您……”另一男子同样激愤难止：“蛮蝗肆虐，我们堂堂大国坐拥数十万拓的土地，治下有千万居民，数十万的军队，却要落到嫁女求和的地步，您还能说‘终于那么做’？您到底把天启乃至全国放在您心中的什么地方了？”
“您不是要将蛮子赶出我们的疆土吗？您不是仇视北蛮吗？您不是正是为了杀蛮子而组织的狮牙会吗？您怎么如此事不关己地说出这样的话呢？公子！”站在秋玫瑰前的青年金吾卫激动地差点一脚踩碎那盆娇弱的花，直直地质问瑾深。
瑾深无言，他默默走到那个金吾卫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抱起那盆花，转身后轻声却坚定地说：“蛮人给我们的侮辱，我们会让他们加倍偿还。”而后头也未回地进了内室。
“瑾深，你就只这样跟他们说吗？”正勋坐在软榻上，眼神波澜不惊地问。“你们知道我的意思，何必多说。”瑾深把花放在向阳的位置，没有抬头。
“诚然皇上用这种方式来寻求与蛮子的和平是我们曾料想到的，可是你真的能什么都不发表便只沉默吗？”正勋的眼神忽地灼热起来。
“我能说什么？皇上已年老，朝上原本激进的大臣也已渐渐贪乐享受，保守的老臣更加坚持‘亲蛮’的政策…我目前也只是个小小的金吾卫，能上书奏请吗？”瑾深的声音开始激动，但人仍未动。正勋靠向软榻，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姬扬那小子枪练得怎么样了…”而凌心已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几张稿纸，用石墨棒写写画画多时了。
半月之后，盛大的送嫁开始了。绵长的人流拥着美丽的陌离公主的车驾走出了天启城。许多大臣在城墙上老泪纵横。而苏瑾深此时正当值，他站在城门下，心里思潮翻滚，脸上却还漠然地看着那欢闹的送亲队伍，那些隐然透出腐烂气息的麻木人群。
那车驾安安静静的，想必那车中的美人儿也知道自己只是从一个牢笼过渡到了另一个比较令人不齿的牢笼。
突然城墙上微微一阵骚动，群臣涌动了一会儿，一袭白衣挤出了青色的朝服，扑到了墙头，哭喊出声。瑾深隐约听到是“陌离”二字，却难以分辨出后面的呜咽不清的喊辞。他扭头看渐远的车驾，那大红华贵的车舆在一刹那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一下，继而恢复平静。
瑾深猛地觉得那火红的锦布染上了哀伤的颜色。瑾深的漠然此时悄悄离去，他叹了口气，再回头去找那墙头的白衣，却只看到寂静的人群，再无那悲恸的白衣的影子了。瑾深侧头望向微凉的日光，觉得时光开始沧桑了。
元日。
“瑾深，来，来见见楚大人。楚大人，这是犬子瑾深，目前在金吾卫当差。”苏瑾深的父亲以少有的热情拉着瑾深走向一位老人。
那老人眯着眼望过来，微微愣了一会儿。不过他很快又恢复眯眼的神情，不过花白的眉毛极有兴趣地跳了一跳。
瑾深疑惑地望向非同寻常的父亲——平常对这些社交异常冷漠的父亲这次却出乎意料的热心。可是当瑾深看清父亲所对之人后顿时明白了。楚大人——楚道石是卜筮监长史，虽很少上朝，却总能在皇帝危急时出现；而且当时蛮子冲入天启时他还镇定自若地指挥金吾卫等士兵抗拒了想要攻入皇城的游蛮。传言说他的眼睛可以看见未来。
父亲的意思突然就明显起来了。苏氏虽为世家，但因为位置关系总让别的臣子看不起，父亲也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吧。
瑾深心中涌起淡淡的喜悦，但直觉也同时告诉他并非仅仅如此便能实现他的或者说是狮牙会的愿望。他对着楚道石行了一礼便沉默地立在一边了。
楚道石身边也跟着一位年轻人，虽气度闲雅，却难掩眼中深藏的野心的光芒与火焰。瑾深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那年轻人，却不防楚道石也在暗暗打量他。
那年轻人发觉了，抬眼与瑾深对视，嘴角弯了弯，便又低下头去了。瑾深这时也感到了楚道石的目光，便忙垂了眼，必恭必敬地收敛了眼神。
楚道石却打了个哈哈，然后领着那年轻人离去了。
“倒是发现一只猛兽啊…”楚道石在府院门口上轿时突然低呤一句。旁边的年轻人似未听闻般地背手而立，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
府内瑾深坐在小楼的扶栏上，望着府外离去的小轿，促眉思考着。趁着元日时节出来寻觅合意郎君的仕家女眷不断经过，眼神四处游荡。当触到那离众独倚楼的身影时，几乎都先是惊愣，继而倾慕之情丛生。
瑾深无声苦笑，一翻身离开小楼，几个跃纵便翻墙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天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