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残梦见君双生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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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没有形体没有魂的黑色戮气。
于戮默而言，世人所追寻的强大肉身、花样百出的术法、提高修为的天材地宝，都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是杀戮的极致，只要世间仍然存在斗争，只要世间仍存在杀业——他就会如所有所追寻的那样，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他已经拥有了修行者所期盼的长生，甚至依旧强大莫测，他超脱天地之外，甚至可以比天地更为长寿。
因此，他不需要更强大的□□，不需要更多更繁杂的术法，也不需要更多更奇特的宝物。
事实上，他无欲无求。
所以，他之所以随着记忆回到这个早已不复存在的小镇，来到这个逝者已去的小山村，也终究是受到了烙在本尊灵魂上的极致之痛的感染。
但对此，他依旧不会做什麽。
毕竟，且不论本尊未发现父母魂魄会如何疯狂，单是未来本尊修行路上的腥风血雨，也不是两位老人所能承受的。
或许现在会痛得深入骨髓，但千年之后，见过生老病死，见过人性狡诈，凡人的死亡终究是一种难言的幸运，在轮回中的忘却，终究是好过在现实中迷茫撕裂的痛苦。
修仙，终究是在死亡线上的挣扎，与其有所牵连，不如早些放手，让他们永远拥有作为凡人的幸福。
所以，他只会取回二老的魂魄投入轮回，在富贵平和的人家，安享一世荣华。
这便是戮默的准则，宁愿让自己痛苦，也要让他爱的人幸福。
戮默沉默的凝视着王家祖宅，冥冥中感受着自己本尊的悲戚，他本是黑雾的模样，只眨眼间化作黑衣的苍白青年，冷漠的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忧伤。
“人，犹可胜天......”
冷漠的声音，无一丝情感的起伏，说不出是轮回无数纪元的绝望，还是绝不放弃的坚定信念。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戮默穿梭过寂寥无人的老宅，放下了最后一丝留恋。
这一切，终究是王林的东西。
虽然戮默隶属于王林，但王林终究不是戮默。
戮默转过身，耳畔响起低低的婴儿的啜泣。
真的是婴儿的哭声，微弱得几乎会立马断绝，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但戮默没有这种感情，他只是想起了那个躺在棺材里的死婴，以及他执念残影里两个孩童的记忆。
细细想来，在那个时光的残影里，有着很多的问题。
比如，那个背草药的男孩，没有活人的生气，但魂魄却十分清晰。而同样的，那个红衣的男孩，魂魄气息不仅很淡，而且十分模糊，看上去倒是更像是一个投影。
而他们所存在的那个世界......其实一开始，便并不存在。
不过这并不值得他过多的思考。
戮默的目光变得淡漠，对于萦绕在自己耳畔的婴啼，没有丝毫的动容，也没有丝毫的停留。
他不需要知道那是什么，因为，这声音并不存在于这个时间段，它或许来自过去，也可能来自未来。
而他的直觉也告诉他，那个声音代表着天大的麻烦，至少，那不是现在的他所需要的。
但戮默终究不是神。
他没有想到那麻烦黏人得紧，只是一瞬间的思虑，他的意识便被束缚在浪潮一般的黑暗里，来到了一个狭隘的甬道，只听得耳边有嘹亮的啼哭声，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挤压之后，他感受到了微光的气息。
不用多想，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婴儿。
戮默没有睁开眼，因为他隐隐记得刚出生的婴儿是不会睁眼的。然而他也没有像他身旁那个因天生优势成为“兄长”的孩子那样哭，因为他是戮默，是杀戮的凝结，他不应该哭，也不会哭。
所以，他不是新生，他是死亡。
于是，拥有戮默冰冷灵魂的他似乎理所应当的被判为夭折，没有呼吸的婴儿在他的母亲的哭泣声中下葬。因为家中并不富裕，他只能在他正值壮年的父亲的眼泪中，感受着棺木的合拢，迎接着潮水般的黑暗。
那时，潮湿的气息席卷而来。隔着棺木与新土，他看见天上飘零的暗色雪花，以及他的母亲怀里刚睁眼的稚嫩婴孩。
他用神识看着这个世界，在新的土堆里，石刻的墓碑上粗糙的刻有他陌生的名字，蕴含着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陌生的悲伤。
爱子王默之墓。
他轻轻的念着，有着一种被承认的陌生的愉悦，于是他安静的看着这个小小的家，看着他的父母渐渐苍老，看着他的哥哥的身段日益修长。
他看见了他的哥哥在灯下读书时认真的眉眼，他看见了他的哥哥与父亲手中逐渐鲜活成形的木雕，他看见了每至清明时分他们撒落的满地纸钱......
而他的哥哥，在时间的流逝下，他依稀看见了他的□□益清晰的容颜，预料之中的，是王林尚为青涩的眉眼。
“本尊......”戮默喃喃着，黑色的沉寂的眼中透出迷茫。
“梦道轮回之境……”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残梦见君双生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