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余绵绵》相幼晴

11、10

　　10

　　顾修远当教师那么多年，遇到的学生形形色.色，但却没有遇到过如此学生：还未有半点临床经验就敢冒然拿生孩子这种事开玩笑！
　　他是又气又无奈，甚至是自责自己教学方式是否出了差错。
　　一条灵动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人世。

　　尸体蒙上白布，被警方担架抬走，跟在后头的技术人员端了盆血淋淋的胎.体.胎.盘出来，可惜得很，孩子早产，没能撑过来。

　　同事李教授啧啧几声，拍拍顾修远肩膀：“现在的女大学生啊……”
　　顾修远没搭腔。朴法医带着口罩从顾修远身边经过，露在口罩外的双眼一动，转过来看了顾修远一眼，正好对上顾修远瞥过来的视线。

　　两人相对，无言。
　　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朴巧婷加快脚下步伐跟上大部队的脚步。

　　——

　　余荒拖着小行李箱从C市南区动车站出来，出口处挤满了人，接送的人群一圈一圈围着出口。
　　余荒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宽敞的等候厅，陌生的人群。

　　这里是C市。
　　她还是来了。
　　王阿姨那儿，余荒拿着顾夫人给的纸条解释：“上次您安排的顾家那位相亲对象，我觉得挺不错的，顾夫人给了我顾先生的住址，顾先生让我有空可以去C市走走，这几天假我就不去销了，趁着这几天去吧。”
　　王阿姨拿着那纸条研究了半晌，确定上头字迹确为顾夫人所出后，才眉开眼笑：“好好好，去走走也行。”
　　所以，余荒说走就走的旅程，隔天下午，已经站在C市的土地上。

　　C市不比X市繁华，反倒只是个小城镇规模的城市，路上的状况也不乐观，街道狭小，道路清洁整齐度也糟糕得不行。

　　余荒打的，报了顾夫人给的地址，上车后才给顾修远发了短信：顾先生你好，我已经到C市了，正在去你公寓的路上。
　　短信发出去不久，便受到回复：好。

　　余荒盯着那个“好”字，看了半晌，才把手机收起来，靠在后排垫上，长长叹了口气。
　　她昨晚已经联系过顾修远了，算是遵循顾夫人的意思，同样，也是合着顾修远的意思，不是顾修远自己说对上次相亲满意准备继续交往看看吗？

　　C市的交通堵得也厉害，余荒给司机报的地址在市中心地段的小区里，途径的公交地段堵得更严重，车子就像缓慢爬行中的蜗牛，走走停停，一颠一颠的，余荒觉得胃里的食物都要给颠簸出来了。
　　要不是不认识路，余荒觉得自己下车走路都比坐车快。

　　好在不久便到达了目的地，余荒付钱下车，看着计时器掏钱付款时又是一阵感慨：车费竟比X市还贵！

　　顾修远已经在小区门口等候多时了。

　　余荒一下车，拖着行李小走几步，张望间便看到了顾修远的身影，高高瘦瘦的人影，手里提着公文包，静静站在那儿，目光一转，同时也看到了朝他缓步走来的余荒。

　　余荒为了图个方便，出门在外，穿着也随意，行动起来也方便。
　　顾修远含笑朝她走来，清朗低沉地嗓音响起：“欢迎来C市。”
　　顾修远走余荒身边来，微弯腰，伸手去把余荒拉着的行李箱接到手里，与余荒微毫之间的距离，余荒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好闻清新的香味。
　　她的行李被接走，她是松了手，整个人也被旅途的劳累折腾得不成样，至于对方所说的欢迎词，她扯着嘴角挤出一抹笑意，不愿说自己一路上对C市的抱怨。

　　顾修远也不戳穿对方的小心思，客套了几句，顾修远拖着行李走在前头带路，余荒跟在后头。
　　他的步伐稳健，步子放缓，尽量让走在后头的余荒跟得上他的步伐。
　　小区里寂静一片，来往的住户也不多，相教与外头道路绿化的脏乱，这片高档小区的绿化设施算得上高档。
　　行李箱的轮子摩擦着人行道，发出一长串滋.滋.声。

　　余荒小步跟上他的步子，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某一栋楼的大厅，停在电梯口。
　　“在十五楼。”顾修远按下电梯上行键，扭头和余荒说了一句。
　　余荒一懵。才缓神，一笑，点头，“嗯。”
　　顾修远深邃的眸子不着痕迹上下看了余荒一圈，也没再说什么，电梯叮的一声响，顾修远拉着行李箱进了电梯，余荒紧跟上。

　　C市，蓝湾小区，五单元，十五楼。
　　顾修远报给顾夫人的地址是这里。并非他所住的教师公寓。
　　虽是对那日母亲给的解释将信将疑，但也算退了一步：可以和这位余小姐进一步发展看看。

　　——

　　两人进屋，顾修远把她的行李搬进客房，出来时余荒规规矩矩坐在客厅沙发上，他走出来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余荒扭头望着他。
　　顾修远走她身边去，同时落坐在她身边不远处的沙发上，沙发坐垫一下陷了下去。
　　“你这几天先住这里吧。”他拿出自己的一串钥匙，把这套房子的门钥匙从钥匙圈里卸下来，递给余荒。
　　白净修长的手伸到余荒面前，指骨分明。
　　余荒下意识啊了一声。

　　“我不常住这里，每天都有不同的会议和课程，我住学校教师公寓。”顾修远也不嫌麻烦，余荒没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钥匙，他便把钥匙搁在茶几上。
　　他说地明白，一字一顿，余荒听得更明白：人家让你安心住在这里，不到正式交往，是不是做出格的举动。

　　余荒一笑，朝着人家道谢：“谢谢。”
　　顾修远点头，起身，拿起水壶准备去接水来烧，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两人同时往哪手机上看。
　　是顾修远的电话。
　　“抱歉。”顾修远把水壶放下，拿起手机，“我接个电话。”他这么客气地说着，余荒愣愣间，他已握着手机往阳台上去。顺手还把阳台的门窗合上。

　　余荒缓慢起身，透过玻璃，望着阳台上的那抹背对着她，持着手机讲电话的人。
　　已经是下午了，外头的阳光渐淡下来。十五楼的高度，遥望窗外，可以看到接成一片的蓝天。
　　她从X市出发时还不到中午时间，算来算去，已经过了五六个小时，路程的奔波，她连午饭都没吃，就已经有浓烈的饱腹感。
　　那是晕车后的胃胀。

　　顾修远很快便结束了与电话那头朴法医的通话，转身回客厅，余荒依旧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听到他拉开落地窗门的声音，她抬头，双眼直勾勾看着他。
　　她倒是安静。

　　“我学校有事，要回去一趟。”顾修远弯身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对余荒说着：“抱歉，无法招待你了。”
　　余荒站了起来，唇抿了一下，才温温柔柔对着顾修远道：“没事，你工作忙，我坐了半天车，等下休息一下就好。”
　　顾修远抬眉，余荒一笑。
　　她既然这么说，他也不再表达什么。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打我电话。”他从刚才提着的公文包的外格里抽出一张名片。
　　递给余荒。

　　他走得匆忙，玄关处换了鞋子，回身关门时对她再一笑，一点头，门便咔哒一声关上。
　　房间里一下变得死静一片。
　　外头电梯叮的一声响，余荒站在门后，知道对方已经进电梯下楼了。

　　手里拿着他递过来的名片，余荒走到光线充足的地方，低头细看。
　　她把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存进手机里。
　　名片设计简单，顾修远三个大字印在中间，下边是一串手机号和微信号，还有一些他就职的工作单位。

　　“顾修远……”她静看着那三个字，轻语低囔。

　　——

　　朴巧婷法医在顾修远办公室等候多时了。
　　顾修远推门进来时，一眼就看到坐在小型沙发上的女子，卸下一身工作服，一身鹅黄色的超短裙。

　　顾修远走进屋里后反手把门关上。
　　朴巧婷抬手，红唇轻启，和进门来的顾修远打招呼：“嗨。”
　　顾修远没理会她的招呼声，放下手里的包，拽了把椅子拖到她面前空位，坐下来，翘起二郎腿，双手合十防于膝盖大腿上，脸色也不太好，“找我什么事？”
　　明眼人谁看不出他的不耐烦。甚至是不愿意见到对方的厌恶。

　　朴法医倒不以为然，换了个坐姿，端起自己给自己泡的咖啡来，抿了一口，悠悠道：“怎么，没有事就不能找你？”
　　顾修远放下翘着的腿，起身，脸色暗沉，“如果你是来找我磕叨家常的，我想我没有那个时间陪你。”
　　他站着，居高临下，看着对方。

　　朴法医把咖啡杯放回茶几上。
　　抬头，对上对方居高临下的目光。
　　朴法医笑容依旧，只是一丝苦涩。

　　顾修元眉头皱着，任凭对方模样再倾国倾城，他也只觉得厌恶。
　　顾修远旋腿，转身，欲走。
　　朴法医终究抵不过对方的冷漠无情，“别走。”她起身，叫住他。

　　顾修远定脚，头也不回。
　　朴法医连忙拿起沙发上那份文件，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绕到顾修远面前，双手拿着那用牛皮袋装起来的文件递给顾修远，仰头，对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他，终是缓下语调，道：“这是你那位学生的尸检报告，其中蹊跷点很多，如果深究，该女同学并非死于难产。”
　　顾修远一怔。
　　低眼，盯着朴法医那双眸。

　　半晌，他才伸手，接过那份文件。

　　——
　　余荒觉得浑身难受，又累又饿。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拿过顾修远交给她的房门钥匙，刚才在进小区时她留了心，小区外头有几家餐饮店。
　　她决定下楼去打包一份上来吃。

　　再怎么样，也不能做个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