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阿祖君

1、崩塌的世界

　　清秋的墓园，凄凉萧瑟。一块块墓碑，沉浸在黎明的薄雾里，显得孤寂肃穆。
　　少年捧着鲜花在一块墓碑前站定，墓碑上的女人温润美丽，正温柔的看着他。
　　“妈妈，这是你最喜欢的百合，”少年蹲下，将花轻轻地放在碑前，倾身向前，指尖细细抚摸着女人的脸颊，“它们跟你很配呢，一样的美丽脱俗。”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腿脚发麻，少年才站起身，对着照片上的女人微微笑着：“妈妈，你对小北失言了，你说过的，不会像爸爸那样早早的离开我，你说要看着我读高中考大学，看着我工作，看着我娶妻生子，你还说你想抱个大胖孙子、、、、、、”少年开始抽泣，眼泪决了堤，“你和爸爸都是这样，做不到为什么要给我承诺！他们都说大人的话不可信，可我却一直以为，你们不同、、、、、、”少年已经情难自禁，歇斯底里了。
　　身后的男人一直远远注视着他，看到少年悲伤地哭泣，歇斯底里地控诉，他再也站不住了，径直快步的走向少年，一把将他揽进了怀里，轻拍着少年单薄的脊背，想给他一丝安抚。
　　少年的脸深埋在男人温暖的胸膛，微微抖动着肩膀，低声抽泣着。
　　过了好一会，少年哑着嗓音闷声道：“叔、、、、、、爸爸，妈妈是不是知道自己生病治不好了才决定和你结婚的？她是怕她走了以后没人照顾我吧，我会成为孤儿，而她不忍心，所以她留了一个爸爸给我、、、、、、她知道我不坚强，在她生病那段时间，我更是害怕的要命，患得患失郁郁寡欢，她都看在眼里吧、、、、、、她是不是觉得有你在我身边，她就可以安心了？可是崩塌了的世界又要如何恢复成原样呢？不能了、、、、、、”少年慢慢抬起脸，哭的通红的双眸紧紧盯住男人深邃的眼睛：“但至少，我还有你、、、、、、爸爸，这一次，再也不许有人从我身边离开了、、、、、、如果哪天你要离开，告诉我一声好不好？就算你厌恶嫌弃我也好，骂我死皮赖脸也好，我都要跟着你，除非你杀了我！”
　　少年眼中的坚定执着让男人感到心痛，就像钝刀割肉一样痛到没有知觉。他伸手轻轻抚摸少年被泪水打湿的脸颊，微皱着眉温声道：“小北，爸爸爱你！小北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离开呢，更不可能嫌弃你！我只想让你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宝贝，我的心头肉，我会拿命去疼你、爱你、保护你，所以啊，我不可能离开你，”男人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因为，离开小北，爸爸也活不了。”
　　男孩刚止住的眼泪在听了男人的话之后又止不住的往下掉，男人的腰被搂的更紧了。
　　“爸爸，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着你，就像小时候一样、、、、、、”
　　“嗯！”男人抱着男孩，在他头顶轻轻落下一吻，他看着照片上的女人，眼底是说不出的坚定。

　　晚上，男人穿着一身鸽子灰的家居服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忙碌着。纪北的心情还是有点低落，不仅仅是因为今天去墓园的事、、、、、、他决定吃饭的时候和男人谈谈。
　　糖醋排骨，水煮肉片，番茄炒鸡蛋，皮蛋拌豆腐，虾皮鸡蛋羹，这些都是纪北爱吃的，只是从前都是妈妈给他做，现在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男人给他添完饭，便坐到了对面：“小北，今天要把碗里的饭都给吃完，我不允许你再瘦下去了。”说着往纪北碗里夹菜。
　　少年低声“嗯”了声，拿着筷子的手却没动。男人抬头看了看他，轻叹道：“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犹豫了一会，纪北还是决定说出来。他抬起头，看着男人的眼睛说：“爸爸，我可以住学校吗？你最近这么忙，却还要每天按时给我做饭，送我上学、、、、、、我不想你这么累。”也不想你觉得我很烦，更不想你因此而讨厌我，抛弃我、、、、、、
　　男人愣了一下，之后是满眼笑意。他倾身揉了两下少年柔软的头发，宠溺的语气毫不掩饰：“小傻瓜，我怎么会累呢，况且，为你做这些事，我感觉幸福还来不及呢。还有，小北关心我，我很开心，谢谢小北。”
　　“、、、、、、我也舍不得跟爸爸分开，可是、、、、、、你还是得出差的啊，那种时候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你能明白吗？”纪北有点痛苦的看着男人，这让男人的心揪得生疼。
　　“我明白，如果你要住校的话，我答应你、、、、、、等忙完这阵子，公司差不多也走上正轨了，到时候就有时间陪你了，我们去旅游好不好？”
　　“嗯！我们去西藏去蒙古，我们还要去海南、、、、、、”看着少年心情慢慢变好，男人也跟着轻松了不少，他发誓，他要让眼前这个孩子幸福，幸福的做他的小王子。

　　洗完澡，纪北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又要去上学，心情又黯淡了下来。因为母亲的事，开学这半个月以来，他去学校上课的次数屈指可数，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的同桌是谁，更别提其他同学了。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纪北讨厌这种感觉。
　　书房里，男人正认真仔细地翻着文件。企业处于全面转型阶段，必须提高警惕步步为营，这一步走好了便是成功，走不好就棘手了。
　　指针转过了十二点，男人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陆骁。合上文件走出书房，简单冲了个澡便往自己卧室的隔壁走去。
　　轻轻推开门，放轻了脚步来到少年床前，就着床头的微弱灯光，少年仿佛睡得不太安稳，秀气的眉微微皱着。男人弯下腰，在少年眉间轻轻吻了一下，这时少年却突然睁开了眼，男人望着他宠溺地笑了笑：“小傻瓜，怎么还不睡？”
　　少年却没回答，沉默了一会突然坐起身抱住了男人的腰，嗫嚅道：“爸爸，今晚陪我睡好吗？”
　　男人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好、、、、、、”
　　月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洒进来，朦胧了这一室的宁静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