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 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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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尤汐打过电话的第二天晚上，圣煊接到了边濯的电话。
是尤汐的手机号码，可是对方并不说话，圣煊纳闷道：“小汐？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那头沉默一晌，是边濯的声音，他说：“我是边濯，小汐有话让我转告你。”
圣煊只听他这话，仿佛就预料到是什么了，他神经马上绷了起来，心里是一阵阵的窒息感，有些拿不住手机，他听见自己低哑的声音：“你说——”
对方是不带感情色彩的陈诉。
“小汐让我给你说抱歉，她还是食言了，她决定跟我在美国，不打算回去了……”
圣煊握着手机的手忽然开始不可自抑地颤抖，他的背脊整个一片透凉，心里面一瞬间就空了，仿佛漏了一个大洞，风呼呼往里刮割，一下一下地让人疼着，像在受着凌迟。
他忍不住疾呼，绝望中带着一丝希望：“我要听她亲口给我说，你让她自己来给我说——”
“对不起，你忘了她吧，她不会回来了。”边濯冷静地挂了电话。
圣煊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床沿，他这一坐就坐到了天亮。
上午有课，他没有洗漱就去了。他茫然地坐在教室中，听不进一个字，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竟梦见尤汐。
梦见她紧紧抱着他，不舍的放开，最后她还是不得已放手了……她调皮地冲他扮鬼脸，促狭道：不可以忘记我笑的样子哦……
他说好，永远不忘记。
梦醒过来，他迷茫地望了望教室里，忽然站起身来，在老师和同学的注目礼中走了出去。
他一路疯了一样骑着自行车出了校园，七拐八拐疾行过好多大道，终于在一个广场前停下。
广场的大屏幕正在播放尤汐的广告，神采飞扬的样子。
少女家的门铃响了，她出来开门，门口放了一盒酸奶，她拿起酸奶四处望了望，没有看见送酸奶的人。
地上还有一张纸条：祝你明日的考试取得好成绩。
少女打开酸奶，若有所思着一口一口地舀着吃了，脸上是满足幸福的笑容。
圣煊静静看着屏幕上的她，心里默默念道——
小汐，你是不是希望我祝福你，祝福你在国外过的很好很快乐……
我其实真的很想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我从来不曾爱过你，假装你只是我生命中一个过客……
可是就在开庆功宴的那天，我折回站在门外听你哭倒在边濯怀里，听你绝望地喊你不想死……我就知道这一世我都不会忘记你了，我还怎么能够忘记，在你为我做了那么多之后，你叫我还怎么舍得忘记……
这段日子我们都伪装的好辛苦，现在终于不用再伪装了。
……
听伊雅说你的作品叫“入冬”，入冬现在很好，我把它照顾的很好。刚听说你和伊雅调换捐赠品时，我好难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想我买到你的作品，难道我没有资格和你永远在一起？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可是等我冷静下来我就懂了，你是想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可是你知不知道，当那个盛气凌人的臭丫头说要跟他交往，原因只是因为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那个敢爱敢恨的死丫头义无反顾的站在天台边缘准备往下跳……那个精灵古怪的坏丫头说“你上当了”，她竟然吻了他……就在那天，他的心早就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
……
其实我一早就已经做好了失去你的准备，可是我没料到失去你的滋味是那么难受……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去美国，虽然舍不得你离开我的视线，可是留你的话我一句也不敢说……我害怕失去你，真的很害怕，所以才一再提醒你我们的那个约定，所以才发誓如果你敢丢下我一个人我就会孤独终老……你从美国突然回来我真的好开心，我以为你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我想不久的将来你真的会好好跟我一起，我们会再也不用分开……可是你竟然是偷跑回来的，小汐，你知道我的心那一刻有多恐慌吗？我能理解你这一举动背后的含义，你能理解我的痛吗？那一刻我强迫自己告诉自己情况不是那么糟，我安慰自己说你只是太想我只是太任性……在看到戒指的那一刻，我的世界轰然倒塌了，那一刻我差点就绝望了，可是我还是告诉自己，要对小汐有信心，小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她不会食言的……我抱着这样一丝希望行尸走肉般过活着……
可是，为什么在我不断告诉自己我要对你有信心后，你却还是让我失望了，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啊！
……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残忍？
那一天我以为你是做了噩梦才打给我，以为你是听着我的笑话睡着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诀别，就算不告诉我，起码，最起码也该留句话给我啊……我不要是什么忘记我，我不要，为什么一句话都不留给我……为什么……
……我真的不能相信你已经离开，我不相信那是真的……你回来吧！哪怕骂我对我冷嘲热讽，哪怕再也不理我，只要让我再看一眼，让我看见你还在我身边……让我知道你跟我还在同一个空间生活好不好？
……
讲到后来他忍不住蹲在路边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那悲哀深深震撼了过路的人，他们站在一边看着他，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劝慰。
想是人世间的悲哀如此沉重，言语太贫乏，怎有能力化解一二，唯有一哭，肝肠寸断化尽千般滋味。
边濯却没有哭。他的反应大出其父母的意料，不仅一滴眼泪没掉，其他行事也跟平常一样。只是在尤汐火化后，他跟尤妈妈请求把骨灰放在他身边一日，尤妈妈答应了，他紧紧地抱住尤妈妈良久。
那一日晚饭过后他在房间里静静坐了很长时间，一直望着骨灰盒，眼神温和却坚定。他想了很久，有很多很多话想对父母说，可是最后他只在纸上写下——爸妈，原谅我的不孝。
另一张纸他写下给尤妈妈的交代：小汐说她的归属应该是大海，我想完成她的遗愿……阿姨，对不起，剥夺了你最后的念想，若是要立墓，请把我在国内家里的那樽“相濡以沫”埋葬了吧，那个算作我跟小汐的合葬。阿姨，请劝我爸妈不要过于伤心，我不是一时冲动，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决定，如果真的有失去小汐的一天，我一定会追随她而去。我自小就跟小汐一起长大，失去了她的日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过，相信我，我走的快乐……
边濯写完这些，换了一套素净的衣服，然后拿起装着尤汐骨灰的骨灰盒走出了房间。临走前他去父母的卧室看了一眼妈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不自觉脸上泪痕蹒跚，其实他还是觉得愧对父母。妈妈因为担心特地赶到美国来照顾他，不想这一次是最后的相聚，而爸爸，他还在国内忙吧，大概已经有半年没见了，上一次促膝长谈，还是一年前。
他想到这些，心里绞痛成一片，他在心底哭喊：爸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原谅你们儿子的自私……
入夜的海有一种神秘的美，海水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刷过沙滩，那声音温柔宁静。
边濯在海滩上坐了一会，他想把一些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尤汐的话讲给她听。
这一刻他的内心很平和，声音如月光一样清冷。
“小汐，我不遗憾了……”
“我们已经拥有了彼此那么多的成长记忆，那么多的快乐岁月……该说的，该做的，我们都已一一实现……所以我没有遗憾……还记得你从前提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吗？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听你的，活着尽此生涯思念你，那太痛苦……所以我还是选择忘记你，让我们一同回归大海……唯有回归大海我才可以与你相忘于江湖……”
“……你说过你是双鱼座，是属于大海的，可你忘记自己也说过你和我是一国的，我是螃蟹，我也是属于大海，我们既然是一国的，没有理由让你抛下我一个人的是不是？所以如今我做这个决定你不会怪我的吧？”
……
不久之后，王子带着公主一起走进了他们海的王国。
……
那一年圣煊大病了一场，病好后，他找到尤妈妈得知了尤汐的墓地所在。
……
第一年他去看她的时候，他说：小汐，我好想你……
第二年他去看她的时候，他对她说：我知道你在天堂会很好。我知道你也希望我好好的，我以后会努力学习，会努力工作，会努力快乐……可是我不想和你说再见，我知道你也不想的吧，如果你不是那么忙，麻烦你，麻烦你有空入梦来看看我……我，已经快要不记得你的样子了……
第三年他去看她的时候，他很难过地问她：为什么忘记一个人会那么难？
第四年他毕业了，他拿着毕业通知书给她看，他哭了：小汐，我毕业了，还记得当初吗？当初是因为你一直鼓励我，我才能考上大学的……今天我终于毕业了，好希望你可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第五年他在她墓旁埋下了属于她的“J&Y”，他对着墓碑上的尤汐微笑：小汐，我把我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枚戒指送给你……我答应你我会忘记你！总有一天你在我心里会变成一个模糊的影子！只是代表初恋的一段回忆！
……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Chapter 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