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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入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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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公公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好些年,对待相和就如对待皇子一般恭敬。
孝寰虽然进过西唐皇宫,但是子夜时分,事情紧急,压根就没有仔细的观察四周是何模样,但这一路上从宫门到皇帝书房,红墙琉璃,万花郁叶,交辉相应,好不奢华。
路上数些宫女太监见到孝寰,无一不躬身请礼:“见过小柳公子。”
孝寰对这一切又陌生又新奇,她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像是真的,她似乎是穿梭在一个梦境当中。
她孤身一人化作相和替她入府,怎么想都像是罔行师傅所说的书中故事。
而且她幼时那么向往来到襄齐,而今却能够站在襄齐的皇宫内,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当今的襄齐泰治皇,名邑兖,自登基起便以宽大胸怀治理天下,是深受襄齐百姓爱戴的明皇。
他凌厉的眼眸带着令人畏惧的威严,在见到孝寰后,神色微缓,竟露出几分舒缓的笑意,顺势放下手中的笔,朝孝寰招呼道:“相和,过来,让朕好好看看。”
孝寰紧攥着小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便小步踱了过去,正正经经的下跪行礼:“臣民柳相和参加皇上……”
这话还未说完,泰治皇竟亲自起身,扶起孝寰,并小声责怪道:“在朕面前,何须行这大礼?”
“你这几月在琅山上养身子,现在伤势如何?这几月没你在宫内为朕解忧,朕实在闷得慌,不如你再若从前那样同朕说说故事?”
听闻此话,孝寰这心里着实一紧。
她不知道相和从前是怎么和皇上相处的,而这皇上虽然态度亲昵,如同丞相那样关切自己,但再怎么说还是九五之尊,孝寰并没有胆量在这位高权重之地胡乱搬弄,一时之间她竟顿住了。
而泰治皇见他这模样,突然想起来他因负伤记不起往事,这才开口:“是朕不对,见到你竟一时忘了你曾负伤。那么……今日恰逢朕有空,倒不如朕给你讲讲过去的事。”
泰治皇今儿心情大好,坐在孝寰身边同她说起相和在宫中的事。
这孝寰起初提着胆子在听,慢慢的,在皇上如此亲和面前,也渐渐的放下心中担忧,甚至还被相和的事情所吸引,仔仔细细的听着皇上讲宫中趣事。
而泰治皇双眼紧紧的盯着孝寰,见到她笑容渐显,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某个人的影子,这心中霎时如开灿的桃花,绚烂一片。
趁着皇上高兴,孝寰答应高惟仪的事也可以开口了,她心里万分的庆幸皇上对相和,真如所有人所说。于是她暗暗定心,迟疑一会才开口:“皇上,相和有一事相求。”
到底是第一次进皇宫,也是第一次开口请求当今圣上,说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
而孝寰的紧张不安,纵然瞒不过皇上的双眼。
泰治皇十分好奇,相和很少主动开口相求,这刚回来就有事相求,倒是稀奇:“你说。”
孝寰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皇上,呼吸声都逐渐变得急促起来,手心也不知不觉攥出了汗珠。泰治皇还是头次见到相和这么紧张的模样,不禁想是否是跟她之前负伤有关。
“不用害怕,朕答应你,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不怪罪于你。”
泰治皇安抚的说了一声。孝寰这才敢一鼓作气将高惟仪的事情说出口:“相和……相和想恳求皇上收回成命,惟仪,她并不想嫁给太子,她……”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皇上突然一罢手,脸色恢复严明。
“相和啊,朕,既然已经亲口指婚,就没有能悔的余地,你觉得朕像出尔反尔的人吗?”泰治皇反问的语气令孝寰无从反驳,紧接着又说,“将惟仪指给太子,那也是一桩顶好的婚事。”
泰治皇都这么说了,孝寰无可奈何,正在她苦恼该如何接话时,后来的卫公公不经意间倒替她解了围:“启禀皇上,苑贵妃那出事了。”
泰治皇微微蹙眉,等目光转向卫公公时眸中忽的变冷冽,如利刺一般:“叫谢世安过来。”
卫公公得令,便下去往谢府传旨。孝寰见此模样,定知皇上有事,便主动请退:“皇上,相和过些时日再来宫中……”
孝寰与皇上几个时辰相处下来,心里也踏实不少,之前的忐忑如今也平复下来,皇上虽严,但对相和轻声细语,如同丞相那样,语气中和,让孝寰心里少了些许负担。
但遗憾的是,她没有帮到高惟仪。
想起今日惟仪在房内痛哭的模样,她如鲠在喉,无所适从。
高惟仪身为将军府千金,衣食无忧,位高权重,受人尊敬,自己的婚姻大事却由不得自己,想来也是伤事一件。
虽然孝寰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她自小长于大蛮,在某一方面与高惟仪还有着相同的看法。
嫁人,应该嫁给如意郎君,这样或许才更幸福。
而她刚走出御书房不久,在半路遇见了一个身材消瘦,剑眉星目的少年郎。
还未走近,便听见身边柳据解释说道:“公子,这是十皇子,在皇宫中你与他最交好,不过十皇子可怜,只是个名存实亡的皇子。”
柳据的话才说到一半,那十皇子便走近了孝寰。
而这不看不打紧,等他走近之后,孝寰却猛地怔住了脚步。
这张脸,她明明是在哪里见过。
脑海中冒出此想法的孝寰拼命的回忆着,就在十皇子邑棠开口之时,她忽然忆起她那夜在西唐宫,遇见的两个人。
猛地,孝寰又将视线放到了少年身边的侍卫身上,果然不出所料,就是那夜用剑挡住她去路的人。
孝寰心内一惊,稍稍往后退了几步。
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那晚,她所见的那个侍卫全身都散发着戾气,面露凶光。虽然现在有着一模一样的脸,但而今那脸上的怯弱,不安,与那晚上的感觉相去甚远。
对面的邑棠打量着她,深邃的双眸灼灼的望过来,目光热切又复杂,良久,才温和的走近轻声唤道:“相和,你回来了。”
孝寰一心沉浸在那晚当中,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周遭的事情,直到柳据直直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幡然醒悟过来,盯着眼前的邑棠一语不发。
不仅仅是这个侍卫与那晚上相去甚远,就连这个少年郎,也同那晚不一样。
“相和,你且随我去一个地方,我与你说说我同你在宫中的趣事,过来……”
孝寰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下意识的往柳据身边一躲。
这举动让柳据惊诧不已,而邑棠对于孝寰这样的反应倒不在意,他知道相和负伤后便记不起所有的事情,只是……他一直没能查出是谁毒害相和,不过现在相和能平平安安的,他也就放心了。
只见他垂下手,微微扬了扬嘴角,对孝寰身边的柳据客气的说道:“能否领着相和与我同去兰汀殿?”
柳据似乎是已经习惯这十皇子的态度,面上也不曾惊诧,倒是孝寰心内止不住的疑惑,他堂堂十皇子竟然对柳据一个宫外下人这么有礼?
“公子,你看你与十皇子殿下许久未见,此次入宫也对你恢复记忆有帮助,倒不如与十皇子前往兰汀殿听听十皇子说事,没准你还能记起一些事情呢。”
孝寰本意不想去,在她心里,西唐宫那晚带给她很大的恐惧,她直觉这十皇子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人,她不想刚入府就节外生枝。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十皇子竟然会是相和在宫里最好的友人,碍于这方面,她暂时也只能跟随着柳据他们一同前去。
兰汀殿是十皇子居住的地方,自出生起就一直在住在那里。
即使现在众多皇子都册立为王,开府建衙离开了皇宫,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府邸,但这向来不受宠的十皇子依旧住在这皇宫最偏远的角落里,无人问津。
前往兰汀殿有一段路程,这一路上邑棠走在前头,一步一踱好似与世无争的仙人,气定神闲,悠然自得。
当然,这是外人所看。在孝寰眼里,他每走一步仿佛都感觉到杀气腾腾。
他们路过乾清池的时候,忽然被一贵妃挡住了去路。
襄齐多年未立后,她就是以往后宫只手遮天的苑贵妃,只是近来,因为前朝的波动而殃及到了她的地位。
只见她披了一件红锻大毛斗篷,斗篷内华服上身,袖口衣襟处无一不镶嵌着金丝银线。
双眉黑压压地飞到鬓边去,加上那细腰柳肢的生莲步伐,好似清傲的仙子。只见她挡在孝寰他们面前,目光凌厉的落到孝寰身上。
她美目骇然,视线如刀,较弱的身躯气得微微颤抖,发髻上的吊坠簪子左摇右晃的摆动。
邑棠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挪到孝寰的身边想要保护他,岂料那贵妃突然大力推开邑棠,双手生生掐住了孝寰的脖颈!
与此同时嘴里还死死的念叨着:“若不是柳相和你!皇上又怎么会不顾我孩儿?你说你到底是谁?皇上为何要那样对你好,甚至不顾他亲生骨肉丝毫?柳相和你该死!都是你害的我孩……”
此时贵妃面目狰狞,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死死的掐住孝寰的脖颈,让孝寰无法喘过气。
才不到一会,她就涨红了脸,她想吼,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只得拼命挣扎,用力抓住贵妃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