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少女]黄粱》林之书

4、第四章 水馒头

　　这一夜百草没有做梦。
　　一场好眠驱走昨天一天的疲惫混乱，今早百草感觉神清气爽，好在她每次只有第一天肚子痛得厉害，现在身上已经感觉轻松很多，或许因为心中有了目标，连混乱的头脑都变得明晰。
　　早课上，百草已经能够克制住看不到若白师兄就不安心的感觉，不再随时随地用视线去追逐若白师兄，但是空闲，尤其是休息的时候，她还是习惯性地把目光落在若白师兄身上。
　　然后她发现一件事。
　　若白师兄也经常看她。
　　每次巡视完一圈，或者指点完一个弟子后，若白师兄就会看向百草的方向，好像只是下意识的、习惯性的一眼。
　　因为今天百草用一种平静理智得多的方式看着若白师兄，好几次他们目光相对，百草开始还会不好意思，然而若白似乎只是确认百草的状态，看到她了，就会平静地挪开目光，渐渐的百草也不再尴尬，能够大方地和若白对视。
　　这两个人都没有发觉一个人在近距离围观，晓莹好心地不打扰百草，看得津津有味，两个念头在心里天人交战，一个是若白师兄眉目传情的时候居然也这么平静、这么冷酷！一个是百草居然能让这么平静、这么冷酷的若白师兄在训练的时候和她眉目传情！
　　想来想去晓莹还是觉得，百草最厉害，真不愧是她的偶像。

　　偶像在下午的时候很愧疚地对晓莹说：“对不起，晓莹，以后我没法帮你做训练基地的杂工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晓莹吃惊地看着她半响，确定她完全是认真的，才哀嚎一声：“天啊！”
　　那么多的活，以后全都是她一个人干了！
　　百草立刻迟疑了：“要不然，我还是尽量……”
　　晓莹马上反应过来，以百草的性格，在她面前抱怨活多，就相当于要求她帮忙，连忙改口：“没关系没关系，你尽管去干你的事，我能行！”
　　晓莹知道自己才是打工小妹，沈教练甚至给她发酬金，百草没有酬金，经济紧张，时间也紧张，却帮她分担了一半，以前百草主动帮她就算了，现在百草没时间，她还想让百草帮忙，未免太过意不去，想想百草要训练，要打工，若白师兄还给她加训，甚至还要做松柏道馆的打扫……
　　老天，她都觉得自己太虐待人了，以前百草帮她的忙，她根本就不该接受！
　　百草确认地看晓莹一眼，晓莹使劲点头表明自己没问题，百草这才放心地离开，越跑越快，眨眼就不见人影。
　　晓莹眨了眨眼，来那个的时候还跑得那么快，看来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至于是什么事呢，她没问百草，因为在她看来，只会有一件事，那就是为了和若白师兄约会！
　　自从上个星期天，她偶然看到百草和若白师兄手拉手走在街上，她就已经认定，百草肯定在偷偷和若白师兄交往。
　　结果等到百草踩着点赶到训练基地，晓莹才知道，百草其实是去考级。
　　系了三年的白带，总算换成黑带，百草算是有和她配得上的行头了，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焕发了一些。
　　作为这三年里崭露头角的新秀，岸阳训练基地除婷宜外的头号种子女选手，基地里大家都很熟悉百草，也都发现了她的变化，纷纷恭喜，连沈柠教练都出言夸奖，另外提醒她把头发理一理。
　　百草的头发有点半长不短的，稍微一运动就会变乱，后面还可以扎起来，额前的碎发总会跑出来挡住眼睛，百草听到沈柠教练的话，下意识就想她应该剪掉，却觉得有点不情愿，好像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她，如果剪掉头发，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沈柠教练上完训练课之后，若白照例把百草留下来加训，往常若白会针对百草的优点和缺点进行强化或者修正，不过今天的日常训练……不用若白说什么，百草沮丧至极地站在若白面前。
　　若白沉声说：“你还是控制不了身体。”
　　百草郁闷地点头，肚子已经不痛，她原以为今天身体该恢复正常，结果只是越发感到身体沉重，好像背负着什么东西一样。
　　若白看着百草，说：“你的思维节奏比身体节奏快。”他下令，“练基础腿法，练熟了，再进行下一步。”
　　百草老老实实地点头，站到一边，开始翻来覆去地练基础腿法。
　　等到回松柏道馆吃饭，时间已经接近黄昏，百草有点着急，匆匆跑回房间取了钱，直奔菜市场，这个时间在菜市场已经不可能买到便宜的菜，甚至好菜都不多了，幸好百草今天不是来买普通菜的，她一连挑了几样平时怎么都不舍得碰的食材，付账的时候都毫不心疼。
　　带着菜一路跑回松柏道馆，差点就没赶上晚饭，风卷残云地吃晚饭，百草借了厨房，打算把刚刚买回来的食材炖成一小砂锅汤。
　　这些食材都需要经过处理，不是洗一洗、切一切就能直接放心水里熬汤的，百草小心翼翼地照着她昨天抄好的食谱忙碌，之前用一个塑料袋把头发包起来，以免发丝落到食物里，可是额前的头发太碎了，总是会飘出来，拢不住，百草一咬牙，翻出剪刀，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把额前的头发抓起来，剪了几刀，变成长度只到额头中间。
　　虽然百草手艺不行，刘海歪歪斜斜的，不过足够短，不会碍事。
　　看着镜子里陌生的新发型，百草有些发怔，心里空落落的，那种感觉再一次冒出来提醒她，她会为此错过重要的东西。
　　不过眼下百草实在是太忙了，完全没有时间考虑这个，放下剪刀就奔回去做汤。
　　好不容易把一砂锅汤炖上，她估算着打工的时间，调好火候，拜托范婶在两个小时后帮她调成小火，然后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和若白汇合，一起到胖大排档打工。
　　若白已经在道馆门口等着她，看到她狂奔过来，皱了皱眉。等百草气喘吁吁地在他面前站定，又看到百草的头发。
　　“你的头发怎么了？”
　　百草怔了一下，有点紧张地伸手摸了摸：“我自己剪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像身体不受控制一般，她问：“很难看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在若白师兄面前提任何与训练无关的事情都没意义，但是若白听她发问，竟真的微微前倾，靠近她来细看，百草下意识屏住呼吸。
　　若白端详了片刻，然后说：“难看。”
　　百草备受打击，都想伸手捂主额头。
　　若白已经恢复挺拔的站姿，说：“走吧。”
　　百草乖乖跟上去。

　　夏夜里大排档一向生意火热，好在帮工的小伙计也多，每个人总有空闲的时候，往常百草会趁这个时候写作业，不过黄粱一梦后，百草的高中学业一蹴而就，这两天在学校实验，百草发现自己只用巩固复习，确保不忘记就好，上课时间已经绰绰有余。
　　所以她今天没带书包来大排档，一有空闲，就抢着帮若白干活。
　　其实他们分工不同，百草负责擦桌子、洗碗、扫地，若白负责点菜、传菜、结账。不过抢着干活这一点，百草特别有心得。
　　正好若白不想让她碰凉水，顺势把一些点菜结账的工作让给百草，自己默不作声地把清洗工作给做好，两个人不知不觉换了分工。
　　生意的高峰期快过去，百草才蓦然发现，她帮若白分担的工作很有限。
　　她忍不住看向若白，却看见柜台边围着几个熟悉的高中女孩子，正拉着若白说话，一个个兴奋得面若桃花。
　　这两个星期，百草已经见过她们好几次，每次来都是不停地找各种借口让若白过去，惹得同样在大排档打工的阿英、阿健们开始打赌，看若白最终会不会跟他们中的哪一个约会。
　　若白只是沉默地用湿抹布擦桌子，完全不理会那群女孩子，可见他们的赌不会有什么结果。
　　这一幕却让百草想起她几乎是刻意忘记的东西，梦境里她和若白师兄的关系。
　　她记得，在梦里，那场手术之后，她和若白师兄就在一起了，之后对很多若白师兄复检的事情她都记得，可是越远的事情她记忆越浅，好像是……好像是……他们约定，她大学毕业的时候就结婚。
　　百草才十七岁，而且一直忙着练元武道、忙着打工赚钱，她从来没想过和哪个男生恋爱约会，甚至结婚的事情。
　　她更没有想过，那个对象是若白师兄。
　　突然之间，百草懂得了这几天晓莹的各种打趣，所有那些话语里暧昧的含义，在夜色下悄然红了脸颊。
　　她不知道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对若白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对她来说，除了若白师兄的身体没有更重要的事情，对现在的若白师兄来说，除了元武道训练没有更重要的事情。
　　所以它就什么都不是了。
　　但是百草可以自己留着它。
　　她能够冒着触怒若白、不被相信的风险，告诉他爸爸和他自己的病情，但是怎么也不敢把未来感情的发展告诉他，别说主动提，哪怕若白问她，她都不会说。
　　幸好若白不会问。
　　百草就像觉得终于守住一个秘密，安下心来。
　　打烊之后，若白负责了全部的清洗碗碟，只让百草在一旁用布擦干净，百草无可奈何，只能下定决心明天再接再厉。这个活她的确不好抢着做，即使若白不反复叮嘱，她也已经下定决心，把身体养好，自己都不在意身体，怎么能说服若白师兄好好保重身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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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百草对自己很吝啬，对若白从来都不吝啬。
原著里头有一次中秋，百草带石榴给若白吃，她从小苦惯了，觉得石榴这种一点点肉全是籽和皮的水果吃起来特别浪费，但是给若白师兄吃就不是浪费，若白师兄给她剥了一大把，她被师兄积威所迫吃下去之后觉得特别心疼，以至于石榴都不好吃了，直到若白吃了一颗石榴籽，她立刻就觉得石榴好吃了百倍，然后她吃一颗，若白才会吃一颗，她就【边吃边看着若白吃。每看到若白再多吃一颗，她的心中就多开心一下】←引用原著。
这个时候她是初原的女朋友。
我真想敲开她脑袋看一下她对师兄和男友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啊！
更别提她后来明目张胆地在初原面前干出“男友和师兄掉下水先救哪一个？”“师兄！”这种事。初原上辈子一定欠她很多债。
世锦赛的时候百草是十七八岁，七年后他们的女儿都三岁了，这么算来应该是百草一毕业就结婚，结婚半年之内就怀孕。
甚至根据晓莹那时候二十四来看，百草应该也是，那么百草二十一岁就生芽芽，二十岁就怀孕，搞不好他们是奉子成婚。百草说不定都没去念大学。
我国女性法定结婚年龄才二十，他们是踩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