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海边来》南左

71、七十一章

　　眼中遍地是城，心里无限感叹，抬手贴着玻璃，掌心处有心事的冷。无法融化的悲哀，在昨夜梦里奏响，又是一个故事的开始，或者高潮的争论，或者低音调的沉默。
　　乌无不想再发火了，所以当对方开门的时候，他只安静地说了一句，
　　“让她出来，我不打她。”
　　还是那个女孩，穿着一身睡衣，眼底一片青黑，那不是化过妆的颜色，对方待看清他时，立马要去合门，不料乌无早有准备，马上抬手挡住，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跟男人拼力气，所以结局是毫无疑问的，眼前人一瞪，似乎要骂了，哪知道乌无斜眼看过来，视线中锋利无比。吓得对方闭上了嘴已是不敢再言语。
　　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没有人出来，乌无便伸头朝着屋里望了望，和来时的一样，空得令人安静。他看得心情又是一阵起伏，刚才好不容易淡然下来的情绪，慢慢地再一次怒起来，所以把情绪带进了声音，语调重了起来，听得不知还在不在房间中躲着的人儿脸色顿时慌乱起来，
　　“你出不出来，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出来，你以后也就别回来了。”
　　而后，马上就是一阵数数的骚动，
　　“一。”
　　“二。”
　　。。。。。。。。。。。。。。。
　　“三。”
　　乌无失望了，哪怕他曾为了叶倩而停顿了三秒，也是那三秒，代表了自己全世界的破碎。他眼所看过的地方，死气沉沉的一片，好多之后的话都被埋没，断送在回头时的震惊中。
　　叶倩并非是没有出来，只不过悄悄地躲在身后而已。因为乌无刚进来的时候，就被眼尖的“朋友”发现了，并且立马告诉了叶倩，对方也是慌了，更害怕被挨打，所以才躲了出去，其实，当乌无还未数数的时候，她便已经出来了。
　　乌无的惊讶不过一瞬间，看到人后情绪马上就淡了下来，叶倩应了一声，
　　“我跟你走。”
　　对面闻言颔了颔首，整个过程中再也没有看过那个靠在门框的房主人一眼，他带着叶倩走了，两人的脚步一直不停地踱过寒风的冷意。
　　相对于彼此这一次，在外人面前的安静，直至到了格外隐秘的地方时，终于放开手脚了，乌无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冷，只不过今天他真的不想再去说什么了，所以猛地一开口，便是一段结束，
　　“睡一觉，别的明天再说。”
　　临转身之际，又回头过来，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抛给叶倩一盒东西，
　　“如果受不了，就嚼几粒。”
　　一整盒的口香糖，是他还对自己妻子的在意，话中也是满满的爱，对这事最后一次的宽容。
　　“总还是那个，要好得多吧。”
　　再也没有比毒品更是毁人的东西了，叶倩明白，对于眼前人的好意，她疲惫地笑了笑，乌无没有领情，头一扭，已是进了房间。
　　屋外又空了，渐渐暗淡的灯色下，印着另一个人人儿的孤独，她长久立着，立着，仿佛是一座雕像。
　　投影在墙壁的背后，一条岁月的痕迹跟人影的长度，一样的弯曲。
　　叶倩一路过来，几乎都是步步错，但却从来没有因认识乌无而后悔过。他是个好人，也是个好男人，那都是毋容置疑的，可曾有过一段时间，让自己怀疑乌无是不是一个好丈夫，如今看来，对方还是合格的。
　　因为心想着事，连思绪都压住了声音，脚步不再抬动，一个世纪的寂静便绽放在这一刻，那里好多好多的故事，奈何都过成了事故。
　　她也在很久之前想过，要活只成属于自己的一个童话，只是可惜了，到了最后，却仍是现实中的故事。
　　叶倩无奈地笑了笑，但突然间脸上扭曲起来，她“啪啦”一声蹲坐在地上，开始卷着眼珠一直翻滚。即便是这样地难受，可她还是苦苦压抑着声音。
　　手心攥紧那盒乌无交给自己的口香糖，好像是抓住了一把温度，她痛苦之大，直把铁皮盒子压得扭曲变形，渐渐裂开的四角，都破成最锋利的边缘，只需要一会儿后，叶倩的整个掌心都是一摊血水，但她恍如没有知觉般，“啊啊啊”地叫着不停。
　　这其中如此的痛苦，如此的绝望，都化成口中不断溢出的白沫，已是无法再继续压住了声音了，她的指甲扣起地板成了最尖锐的响动，无论屋里屋外，也是一样的清晰无比。
　　听到了声音，乌无马上赶了出来，眼中看到的一幕，让他震惊极了。
　　叶倩如此癫狂的模样，好似缓不上一口气的濒死感，嘴边溢满了白沫，喉间“嘶嘶嘶”的声音，眼珠向上使劲翻着，浑身扭曲个不停。再往下落，她整个掌心都是一摊血迹，多到已经流到了地板中，晕开另一抹血红的痛苦。
　　瘾君子的癫狂，不弱于精神病人的疯狂。
　　乌无怕她继续伤着自己，几乎没有犹豫地跪下抱着叶倩，用他所有的温暖试图让的对方缓缓安静下来，而这，已经是很久后的事了。
　　叶倩在无意识中，对压制自己的人一阵拳打脚踢，甚至用牙齿去嘶咬，当她力气终于耗尽的时候，乌无已一身伤痕累累，与眼底下同样满身是汗的叶倩一样，拼命喘着粗气。
　　他刚才见到的，那是从来没有过的疯狂，乌无对这种的场景，至今还心有余悸，不过现在看过去的，一半是悯怜，另一半就是害怕。
　　叶倩眼珠慢慢地收回散开已久的视线，也看清了头顶一身伤痕的乌无，她抬手想要去碰一碰，却不料，眼泪比动作更早一步地出来。
　　然后渐渐拉长口中的语气，也是同样的虚弱着，
　　“我，。我，。”
　　“没事了，都会过去的。”
　　“啊？~”
　　这一刻，终于能放声大哭，眼泪也流不尽，了让两种相同味道融化在彼此的嘴唇边，那一时，叶倩也尝到了，另一种的咸涩，好像是他一切的爱意。
　　原来啊，乌无从未忘记过她，哪怕是一分一秒的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