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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补办文书 ...

  •   开始小月还不懂,为什么白以檀不选那个看起来豪华富丽的实木青瓦房,住进去之后才发觉自家小姐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有什么比得上屋里就能晒太阳,伸手就有甘泉饮?

      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连续几天她都还处于陶醉的状态中,白以檀见了好笑,吩咐她上街买些物什,随后自己去了吏部辖内的学子监。

      她虽然知道自己金榜在列,但在揭榜之前就离开了豫州,自然没有当地衙门签发的文书,这东西直接关系到明年她能不能参加春闱,在所有事情里当然是重中之重,所以她一大早就带好了鱼符和户帖,准备去验明身份然后补办。

      然而这一路的好运气似乎在天都城打止了,当她把东西都交给了监察官,光看其脸色就知道不好办了。

      “补不了,走吧!”

      白以檀向前一倾,接住他甩下来的鱼符和户帖,不明所以地问道:“为什么?”

      监察官挑着眉不屑地盯着她说:“本官说补不了就是补不了,废话什么!”

      活了两辈子,这话的意思她要是还不懂,那可真是二斤面掉井里——白活了。

      白以檀抿着唇从袖间掏出两枚硕大的银锭,挨个放在监察官面前的桌案上,轻声道:“一点小意思,还请大人笑纳。”

      监察官瞠大眼瞧了她半晌,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抬起头来。”

      白以檀敛去眸中的厌恶,微抬螓首与他直视,下一刻,监察官的眼中大放异彩,摸着胡须的手都不知该往哪放了。

      “你一个女孩子考上科举也不容易,本官甚为怜惜,与你行个方便就是。”监察官不动声色地收了银子,起身走下高台,凑到她身边上下打量着,“这东西很快办好,你明日来拿,不过你一介弱女子在外行走也不安全,若是愿意,本官府中尚有空房……”

      闻言,白以檀骤然侧首,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捏成拳,恨不得打掉那可耻至极的笑容。

      这人渣!竟还想财色双收!

      监察官见她面色突变,不但毫无收敛,反而更加得意地说:“怎么?看不上本官的好意?那就自便吧,不送。”

      “你!”

      白以檀怒目而视,正不知如何是好,身后倏地传来一个男声。

      “刘大人,这么做恐怕不太合适吧。”

      那是白以檀第一次见到温亭远。

      他身穿苔灰色锦袍,脚踏云旭履,迈着闲散的步子走来,越靠近,监察官的脸色就越难看,仿佛无形中有一种迫人的气势,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温、温将军……”

      “刘大人,我回府经过此地,吏部谢大人托我替他取了春闱名单,你可统计好了?”

      “统计好了,早统计好了。”

      监察官忙不迭地从屉子里拿出一沓名册,双手奉于温亭远面前,顺便擦了擦汗,本以为没大事了,没想到他再次发难。

      “敢问姑娘姓名?”

      白以檀眉目一转,并无扭捏,淡淡答道:“白以檀。”

      温亭远翻了翻手中的名册,很快在第三页找到了她的名字,随后举至监察官面前道:“敢问大人,这上面分明有她的名字,你却不肯登记,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下官不给她登记,她没带当地衙门的签发文书,那下官也没有办法呀……”

      “哦?是吗?”温亭远虽是询问的口气,却没有一点向当事人查证的意思,直接拿来桌上的笔说,“那我就将她的名字划掉了。”

      监察官大惊,连忙摇着手阻止:“哎?别别别!这名册已盖印,不能擅自更改啊!”

      温亭远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直到他浑身发麻。

      其实他二人都明白,要真在这朝廷公文上画一笔,不但淘汰不了,还会有更多的人关注白以檀,到那时再查出来今天的事,监察官这顶乌纱帽恐怕戴不了多久了。

      怎么办?认栽呗!

      监察官满头大汗地说:“不敢劳烦将军,下官还是给白姑娘补办文书吧。”

      “现在。”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还请将军和白姑娘稍待片刻。”

      监察官去内堂拿文书和印玺去了,不消片刻便出来了,还拈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恭恭敬敬地递到了温亭远面前。温亭远看了眼白以檀,她随即接下,端看一遍之后确认无误,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将其中一份交给了监察官,然后转身准备走人。

      “慢着。”

      白以檀回过头,却见温亭远冲监察官伸出了手,监察官迷茫了一瞬,旋即恍然大悟,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两锭银子放在他的手上。

      “多谢刘大人配合,你放心,今日我权当没来过。”

      说完,温亭远将银子还给白以檀,偕同她一起离开了学子监。

      走出很远,边上即是人来人往的闹市,白以檀这才婉身道:“官场水深,我不识人心险恶,还要多谢将军仗义相助。”

      温亭远摆摆手,没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显得温和俊雅,“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不过世事艰深,姑娘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白以檀没说话,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她真是没想到,自己揣着两世的头脑和经验,结果天都城的第一道坎就把她绊住了,还是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说出去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了。不过这件事也同样提醒了她,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只有出人头地了才没人敢欺负你。

      “离春闱还有小半年,我看姑娘身无长物,这银子还是细些用,万不可再像今天这般孤注一掷了。”

      白以檀又忍不住笑了。

      他是哪里看出她穷的?这么个小官她都敢用银锭砸,自然是有余钱的,不过话说回来,这男人倒真是善良得紧。

      “将军的叮嘱我铭记在心了,我还有事,就此别过。”

      温亭远微微颔首,道:“那么……祝姑娘来年能考个好名次,届时我们朝堂再见。”

      白以檀笃定地点了点头,旋即转身离开。

      想不再见也难,明年的春闱试题她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呢,别说区区会试,殿试都是她的掌中物,上辈子活得太辛苦,这辈子走走捷径也无妨。

      打定主意之后,这日子过起来就简单了。

      她每天都会去文人扎堆的会馆听听朝论,混个脸熟,回了家就莳花品茗,偶尔还带着小月去山间寻幽,横竖就是不看书。小月特别担心,生怕她考不好,天天念叨她都当耳旁风,感觉越来越看不透自家小姐了。

      没过几天,白以檀玩得愈发得寸进尺了,竟然买了一大堆木头和铁质零件回来,一天到晚在院子里敲敲打打,时而大笑时而生气,连夜里做梦说的都是机关名,小月都差点以为她魔障了。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你过来。”白以檀冲她招招手,随后把一个小巧精致的木簪举到她面前,“这个你觉得好看么?”

      小月脸上浮现疑难之色,吞吞吐吐地说:“小姐,您不是有银簪子和玉簪子么,跟这么个木头的较什么劲啊……”

      “我就喜欢它。”

      白以檀故意逗她,她却想歪了。

      “小姐,不会是我们买了这个宅子没钱了,您把首饰都当了吧?”

      “噗——”白以檀一口茶喷在地上,呛了半天才缓过来,旋即哈哈大笑道,“小月啊小月,你是栽进钱眼子里爬不出来了吧,怎么什么事都能想到那上面去?”

      小月嘟起嘴不高兴了:“那您喜欢它什么倒是说啊。”

      白以檀放下茶盏,对准院子里的那棵老榕树轻轻旋转簪尾,只听“咻”地一声,一根细如牛毛般的东西射了出去,在阳光下一闪,牢牢地钉在了树干上。

      小月张大了嘴,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反应颇为迟钝,后来跑过去一看,是枚极细的银针,入木三分,尖锐无比。

      “怎么样,厉害吧?”

      “厉害……”

      小月傻傻地点头,顿时充满了好奇,想回头仔细看看木簪,又怕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只好站在一边左看右看,不敢上手。白以檀却把东西塞进她手里,告诉她里头已经没银针了,可以随便玩,还教她怎么旋动机关,试了两次之后她也上瘾了。

      “小姐,这个真好玩啊!原来您这些天就在捣鼓这个啊!”

      “这只是小试牛刀,更厉害的在后头呢!”白以檀摇摇手指,一脸得意,没想到紧接着一盆冷水就泼了下来。

      “可是小姐,您不看书了么?会试只有十几天了。”

      白以檀气结,刚才玩的起劲的人到底是谁啊?

      “哎,小姐,您别走啊,您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别跟着我,把院子里的东西收拾了!”

      “喔,好吧。”

      小月闷闷地开始收拾一地的零件,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生气,自己可是真心为她好啊,她怎么就不听呢?

      白以檀回了房,倒真的开始看书了,看的什么?话本!

      其实不要说手里这一本了,整个房间里但凡是纸质的东西就没有跟会试有关的,好在小月不识字,不然她耳朵的茧子又该厚一层了。

      唉,她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喜欢碎碎念的丫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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