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海伦之心》岁杪

6、假如的未来

　　辛西娅没有跟告诉海伦她的猜想，她觉得如果是真的，那太残酷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如果，你没有魔法的话，将来会做什么？”

　　海伦饿极了，她勉强维持着餐桌礼仪，吞下一口微辣的煎牛排。

　　“哎？没有魔法？”海伦果断说到，“最后肯定要继承家业啦！”

　　辛西娅斟酌着用词：“没有兄弟姐妹可以分担么？”

　　海伦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是独生女啦……”她放下刀叉，疑惑道：“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就是因为都是特别的，所以才会在这里相遇的。”

　　辛西娅说：“就是有些好奇，如果大家没有魔法之后的人生会怎么样？”

　　尤兰达也放下刀叉，思考到，“我的话，大概还在种田把，等年纪再大些的时候会去城镇做学徒之类的……”

　　当然，也有可能终其一生都在小村落里为生计发愁。

　　尤兰达情绪瞬间就低落了，她强打起精神问道：“那么……乔和辛西娅呢？如果没有魔法，你们会做什么啊……”

　　乔挺直了脊背，坐姿端正。在三人聊天的时候，乔已经把盘子里的食物吃光了，她把餐具工整的放好。

　　她说：“没有。”

　　“哎？”

　　“那个我没有人生。”乔轻声说，“只有现在的我，是拥有人生的。”

　　气氛一度沉默，海伦颇为坐立不安。

　　大家……都很辛苦。

　　尤兰达转移话题问：“辛西娅呢？”

　　辛西娅微笑，轻松的说：“到了年纪就会嫁人了。”

　　“哦！”海伦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自然而然的笑起来，她的笑容很美，是灿烂的阳光，有种不知世事的天真，“那很不错啊！这样就有人心疼你啦！”

　　辛西娅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

　　用过晚饭后，四人便各回宿舍休息了。

　　乔洗漱完毕后，便看见海伦又倒腾出草药的处理工具来，在认真的切割药草。

　　她下意识的觉得头一痛，海伦在切割草药方面笨到令人发指。

　　“你还不休息么？这是……阿拉曼草？”

　　“今天不是很困……我切完这一片就休息”海伦应答着，她快速的对乔说：“是辛西娅告诉我的，阿拉曼草药用作用众多，价格低廉，并且叶子偏大，要是想练习切割草药可以用它。”

　　“哦。”乔看着海伦，她的头发在晶光的照耀下好似金线，漂亮的蓝眼睛里是没有心事的轻松与认真，乔垂下眼帘，“你们晚饭后一起去了交易部？”

　　“恩！”

　　乔安静的站在海伦身边，她提醒：“阿拉曼草应该是切割成扇形……”

　　海伦顿时就要泪眼汪汪，“呜！”

　　乔终于轻笑出声。

　　等到海伦切完了，乔跟海伦一起叹气。

　　她柔声说：“你去洗漱吧，过会儿我关灯。”

　　“好的。”海伦收拾东西去洗浴间，虽然乔平时就很温柔，但是海伦觉得今天乔格外的轻柔。

　　乔站在晶灯地下，她手摁着灯座上的按钮，渐渐将灯光调暗。

　　在魔法基础课上塔伯老师讲过，是爱琳一个叫做阿奇尔斯金的学生的毕业作品，人类历史上伟大发明，推动社会的文明之光。

　　原理是炼金术。利用九种常见的魔法材料炼制而成，主要材料是水晶，所以就叫晶灯。
　　乔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故事了，但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来到这里。

　　她看着晶灯，昏暗的光照在她身上，有种朦胧的美。

　　*

　　第二天，海伦跟辛西娅一起去了伊礼。

　　她们没有走正门，辛西娅从直属学姐那里搞到了一份地图，上面有很多地方学校的官方地图上并没有记载。

　　海伦想起之前丽娜学姐也说过，学校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出口，她顿时十分兴奋，眼睛在发光，辛西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们根据地图的指示找到了一扇门，那扇门很旧，锈迹斑斑的把手，门槛上甚至都有青苔，一看就好久没人来过了。

　　到了这里海伦反而有些退缩了，“我们不走正门真的没问题么……”

　　“没问题。事实上这些都是爱琳的出口，建校之后一点一点挖通的，现在四个正门只有正东门是近百年来才建造的。”

　　辛西娅手按上扶手，虽然看起来一幅年久失修的样子，但门还是开了。

　　门里黑漆漆一片，辛西娅点了手提的小晶灯。周围亮起来了，海伦却退后一步。

　　辛西娅立马也退后一步，“怎么了？？”

　　“墙上的壁画……”海伦惊疑不定，“好像是跟正西门一个人画的……”

　　辛西娅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被海伦吓了一跳。

　　“啊。是的。虽然不知道作画者是谁，但是似乎是讲的爱琳的历史……”

　　“爱琳的历史，我记得不是有两千四百多年了么……”

　　“是两千四百五十七年。”辛西娅更正到，她把晶灯举高，照亮墙壁，“哪能全部都作为壁画记载在学校里，我听兄长说过，好像记载的是刚刚成立时候的故事……”

　　“呃，是指建校时期的故事么……我还以为是「千年圣战」时期的故事呢？”

　　“「对于众生来讲，魔法是不祥的，它会招来灾厄，它是恶魔赐予的力量，魔法师背弃了神明，与恶魔做了交易。」”

　　“「他们是异端。」”

　　辛西娅说，“这是我在《神典》上看到的内容……”

　　海伦惊呆了，没想到正统魔法出身的辛西娅居然还读过教廷的书籍，她看着表情略带沉重的辛西娅，安慰到：“现在大家都知道这其实是神庭的阴谋，是他们铲除异教徒的手段，我在女校的时候有学习过这一段历史的！”

　　「千年圣战」

　　单看这个名词也知道两方之间的战争持续了千年之久，海伦并不是传统的魔法师家族出身，她并不能感受到辛西娅这种略带悲伤的感情，她只是零零碎碎的在历史课上学过。

　　“其实我也没经历过那一段历史，但是看到这一段的时候，能理解一点点先人的心情啦。”

　　这种心情海伦依旧不理解。

　　辛西娅提着灯将一幅幅壁画照亮，“你还记得圣战是哪一年爆发的么？”

　　“呃。”海伦仔细想了想，“是奥兰历450年吧……”

　　“壁画上讲的应该就是450年左右的事情，爱琳是奥兰历593年建校，它在正式建校之前就存在了，不过当时并不是学校，而是「爱赛德琳秘密结社」，是一群年轻的魔法师组织的秘密社团，在当时紧张的氛围下保持中立，持续研究魔法，直到圣战爆发，为了保护拥有力量而不自知的幼小的魔法师，成立了爱赛德琳魔法学院。”

　　“你看，这上面记录的应该是「寒冰之伊瑞」，是当时结社里赫赫有名的冰系攻击法师，活跃于圣战早期……啊，最后死在了大地圣女的权杖之下……这个壁画居然是这一版的结局……”

　　“……还有其他版本？”

　　“是的。其实这就是魔法界的童话故事把，很多魔法师小时候都是读着他们的故事长大的，关于「寒冰之伊瑞」的结局有好几个版本，这个只是其中一个，但是这个故事的结局全都是悲剧，最为著名的一版是被光明神的骑士蒙凯德砍下头颅，尸骨被钉在圣堂的祭坛上日日夜夜被圣职者所诅咒。”

　　……就没有一个好结局么？

　　海伦把视线移到壁画上，这是最后一幕。

　　大地圣女身着繁琐的服饰，头戴面纱，眼睛里是一片虚无，她双手紧握权杖，正对着伊瑞。

　　伊瑞双臂伸展，周围围绕着召唤来层层冰刺，他自己也被冰刺所伤。

　　他浑身鲜血，双眼流出血泪，死死瞪着大地圣女。

　　海伦在这一瞬间好像感觉到伊瑞的情绪，她心中抑郁，却描述不出感受。

　　像是不甘，像是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