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顾子行

1、三面情缘

　　三面情缘

　　沈清当交警久了，见的奇葩也多，最近见到的这个简直是奇葩中的极品！行行行，三次栽倒到在姐手里，就是缘分，她不出击她傻啊！出击是出击了，只是赔了夫人又折心。

　　1 三次抓他
　　今晚队里沈清值班，顾均带进来的人西装革履，一身酒气，进门就往唯一大沙发上坐了，细长的眼微阖，一副大爷样。
　　这种人沈清看得多了，懒得很他们讲道理：“姓名？”
　　那端不见回音。
　　这次她提高了声音：“姓名？”
　　他还是不出声，沈清有些恼，顾均拉了她出去小声道：“他把车子在大桥中心停了整整一个小时，八成是失恋。”
　　再次进来她态度就不那么好了：“先生，请你配合下我们交警工作，大老爷们，失恋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找个呗……”花花世界，没见谁失恋就死了的。
　　闻声，他睁开了眼一下瞪了过来，那双眼里还有些红，沈清愣了片刻：“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之后他咬牙切齿地应了她，交了罚款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次见他是因为酒驾，这次他却直接得很，往她对面的椅子里一坐，拿了一沓子钱出来：“说吧，罚多少？”他的世界里，钱什么都能摆平。
　　沈清恨不得一脚踹在他脸上：“你这是当马路是你二大爷家呢？驾照吊销！”
　　他猛地起身带翻了身后的椅子，漆黑的眼一动不动地凝住她：“你没这个权力。”
　　她瞪圆了眼睛骂他：“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更不爱别人的生命。得好好反省！今天你不承认自己犯的错，就别想回去！”这种人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衣食无忧，再这么下去就是无恶不作的了。
　　“你敢！”他林然长这么大还没受人要挟过。
　　沈清坐回沙发里，转了转手里的笔朝他笑道：“我是不敢，但是有人敢。”她的意思很明显，她头上有人，他得听她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林然被她一双漆黑的大眼盯得头皮发麻，许久才终于服了软：“我真的有急事。”
　　“认错！”她哪里肯放。
　　他冷哼一声，不就舒气道，“嗯，我不该酒驾。”
　　“还有呢？”她继续盯着他。
　　“还有什么？”他倏地有些烦躁，就差掀桌了。
　　“说你不该妨碍执法人员。”
　　他眉毛一竖，“喂！”
　　她依旧是甜甜的笑，“快说，说完放了你。”
　　“我不该妨碍执法人员……”林然想要不是他家老娘催得急，他死也不会服软。
　　利落地出了那扇玻璃的大门，才转了车钥匙，那丫头就又跟了出来，猛地拦了他车子的去路，虽是俗气的制服也将她玲珑的身段裹得恰到好处。远光灯打得极亮，她却不躲，任由那光刺了眼。
　　林然一晃神间，她已经到了近前，“喂，你的车不许开了。”
　　“我是真的有事。”他这回事真的恼了。
　　“那好，我送你。”沈清泰然自若地上了车。
　　“……”
　　只是，这姑娘不仅送了他，还全程教育了他。林先生一直板着脸，不甚开心。
　　下了车，他气鼓鼓地问她要汽车钥匙，她却抬了抬手笑道：“这钥匙在你手上也是个祸害……”
　　她忽的坐回车里，转了钥匙将他那车开走了……

　　林然的车库里不只这么一辆车。
　　第三次被沈清抓，他基本就是面无表情了。她问什么他都回答，全没了之前的焦躁。这姑娘这是和他杠上了！他也不是那种没耐心的人，看谁沉得住气？
　　“姓名？”她挑了眉问他。
　　林然吐了口气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在问你姓名！”她拧了秀气的眉望向他。
　　“林然……”

　　2后来的那次英雄救美
　　那之后不久沈清和同事处理一场交通事故，两辆车追尾，前面一辆车的车主让后面的车主赔偿五万块钱，她一眼看出这胖子是想敲诈。
　　“赔偿的事跟我们回去做完记录双方再协商！”
　　那胖子大约是喝多了酒根本不听她的话，没说几句话，就吐了口吐沫，一摇一摆地走近，抬手要捏她脸上细白的肉，她猛地退后一步，躲开了，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身后忽的有人稳稳扶住她：“小交警，你对我的时候不是挺凶的吗？”熟悉的声音，想不到竟然是他，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林然捏了手腕拽到了身后：“交给我。”
　　“喂……”她其实是不怕的，但被人保护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小妞找帮手来了？怎么你是她姘头？”那胖子一脸□□。
　　林然修养再好这会也没了耐心：“哥们我怕你酒醒之后后悔。”
　　“呸，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也从来就不知道后悔是什么。”
　　“哦？”林然眼底的寒光刺得那胖子脊背发凉。
　　“我不和你说这些。”胖子转身一把推了肇事的司机要钱，后面这司机受了伤，被他这么一推嗷嗷地喊疼。
　　沈清立刻冲上前拦了他：“住手！”
　　“小交警，信不信老子让你现在就丢了工作？”
　　她全无惧意：“我不怕。请你现在和我走一趟。”
　　“你敢！”那胖子一激动，猛地抬了手要扇沈清巴掌。
　　林然忽的抬手握住了那突如其来的一记，使劲一扭：“我劝你，钱这种东西还是取之有道的好。”
　　胖子没讨着便宜，抖了抖眉毛不说话了。
　　再从队里出来，已经是十点多了，林然竟然还双腿交叠地坐在外间的沙发里没走。灯光略暖，落在他眉眼间，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格外清俊舒朗。后来沈清想大约她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喜欢林然的。
　　“谢谢你，今天太晚了，改天我请你吃顿饭。”沈清微笑着开口。
　　他眯着眼睛笑道：“吃饭还是算了，小交警同志，你把我那车还了才是正经。”
　　沈清想了半天才尴尬道：“可能要等一个月。”那车差点就拉去充公了。
　　林然点了支烟：“小丫头你做什么不好做交警。”
　　沈清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是要当武警，我爸不让！”
　　“咳咳……”林然一口烟呛在了喉咙里。
　　出门之后，林妈妈来了电话，催的他头疼，不就是相亲么，他去就是了，总是说他三十岁了，不老都被她说老了。

　　3相亲游戏：原来小交警叫沈清
　　林然被林妈叫去相亲也不是头一遭，他有无数种方式让相亲女自己默默认输。今天来之前，他自然也做了不少准备工作，比如他那胡子已经有十天没刮了。
　　见面的地方是N市一家西餐厅，里面复古式的装修看着还不错，林然扫了眼桌上的餐具坐定。
　　服务生领着一位姑娘过来，竟然是那个小交警，她今天穿了身水蓝色束腰的长裙，可爱又妩媚，在他对面款款落了坐。
　　林然有些傻眼：“喂，小交警，我在等人呢，你赶紧换个位子。”
　　沈清拧眉有些不耐烦：“我也在等人啊，你赶紧走，35号桌早就定好了。”沈妈妈逼着她过来的时候，说了一大堆，她一个字也没记，就等着靠这个桌子找人了。
　　“喂，难道说……”林然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林妈妈送照片来的时候，他看也没看，反正肯定是个名媛，林然猛地喝了口水又问：“小交警，你叫什么？”
　　“沈清。”
　　“果然……说来你可能觉得好笑，我今天来相亲的对象就叫沈清。”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可不就是么，沈清立马恢复神色：“上次欠你的饭，今天就请了吧。”
　　一顿饭，两个话不算很多的人竟聊起了大学的事，原来他们还是大学校友。饭后他主动送了她回去，沈清很礼貌地坐了副驾驶。
　　车子再次停下，已然到了小区门口。林然再次开口：“我家里逼的太紧，你回去能不能说你和我在交往？当然，我会再给你介绍男朋友。”
　　沈清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心里却有些莫名的堵。
　　那日之后两人再没联系，沈清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她的交警，忙成了陀螺。过年，沈妈妈忽然要她把男朋友带回去。她只好打了电话求助林然，没说几句话他就答应了。
　　林然不但来了，还买了一堆东西，进门前，他忽的牵住她的手：“这样才更像。”那一瞬，沈清的心漏跳了一拍，却对自己说这是假的。
　　临走的时候，她送他，林然笑眯眯地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打给我。”
　　大年初三夜里，沈清就哭着打了通电话给他。沈妈妈血压上来了，一测高压升到了200，迟一步就是中风。但几个值班的都不是这方面的主治医师，沈清想或许林然能帮忙，慌忙打给了他。
　　不过十多分钟，来了个主任医师，林然竟也跟着到了。
　　沈清见到他竟有说不出的委屈，眼泪一转就落了下来，林然半揽着她安慰：“别怕，别怕，有我。”那一刻林然全没发现自己语气有多温和。

　　4不能说的秘密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朋友，沈清甚至开始期待见到林然。
　　这天沈清刚下班，林然来了电话。他那端很吵，说的也简单，叫她去接他，喝多了，怕酒驾被她抓。
　　她轻笑一声出门去了。
　　幸好林然住的小区有电梯，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办。他醉得太厉害，沈清拧了毛巾帮他擦脸：“没事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他忽的抱着她意乱情迷地吻了她，从沙发到床上，之后的事都是极为自然。
　　最疼的那一刻，她哭出泪来，他贴着她耳边亲了无数遍。空气里的暧昧还没散去，他再次卷了她进怀，唤了声“诺诺”，沈清一瞬间通体冰凉，她是有多蠢才会觉得他对她有情。
　　沈清推了他起身，回家。春末的风还很凉，吹得她清醒了许多。沈清想她该正儿八经地找个男人谈恋爱、结婚，像许多同龄人一样，爱情毕竟不能当饭吃。
　　昏昏沉沉睡到了八九点，手机忽的响了，是林然：“对不起，我会负责。”
　　“昨晚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床单上有血，而且……我记得昨晚的事。”
　　“说了没事。”沈清挂了电话，直接将他拉进了黑名单。他不喜欢自己，又要怎么负责？
　　那日之后，林然在她家楼下等过她一次，沈清不理，他只好一把扯了她到怀里，奈何男女力气悬殊：“沈清，我喜欢你。”
　　她停止了挣扎，心里忽的一阵钝痛，喜欢她？怎么可能！忽的想到他那天说的负责的话，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林然，你喜欢我，我为什么就也要喜欢你？林然，我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你再这样我很困扰！”
　　若是怜悯和施舍来的喜欢，她沈清不要。
　　队里的顾均喜欢沈清，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她试着去接受，她催眠自己要忘记林然不难。
　　这天两人看了场电影回来，顾均抱她，她难得的没拒绝。不远处的那辆卡宴，徐徐发动了引擎出了小区。

　　5丘比特的一箭穿心
　　这天她同事刚刚处理了个车祸回来说：“今天那人可真惨啊，就是上次来咱这好几趟的那人，叫什么然的。一辆卡宴直接撞瘪了，左腿估计是要废了……”
　　沈清听了一半，一把拉了门出去。
　　她慌忙赶到医院时，林然刚刚出了手术室，这会儿输完了血，却还在昏迷。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这一刻她才敢看凑近了看他。细长的眼，俊秀的眉，却是闭着眼，握住他的手，眼泪一瞬落了下来。
　　病房里进来了一对情侣，男的拍了拍女的背心：“诺诺，别担心，他会好起来的。医生说以后装上假肢依然可以走路。”
　　原来这就是他念念不忘的诺诺……
　　那一刻沈清终于下定决心要照顾他，即便他不喜欢自己。
　　她在那椅子上坐了许久，夜里太困，她将椅子往床边挪了挪，靠在那床沿上睡了。清晨，那人终于醒了，哑着嗓子喊了一声：“沈清。”
　　沈清见他终于醒了，一脸喜色。可再一瞬，他眼底的痛苦也被她尽收眼底。因为不是那人吗……
　　他不说话，沈清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肚子饿吗？我给你去买早饭。”
　　他淡笑：“嗯。”
　　门“吱呀”一下开了，沈清眼尖看到有那两个人，心里一阵抽痛，着实不想他再伤心，转身低了头亲了亲林然的脸颊：“阿然，早些好起来吧。”
　　韩诺诺大抵也发现进来的不是时候，赶忙拉着身边的人出去了。
　　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林然忽的开口：“谢谢你。”
　　她却又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瓣，一双眼睛深深地凝注他，“林然，我刚刚是真的想亲你，你可别以为我是那种圣母啊，我喜欢你才会亲你。”
　　唇上的淡淡清香还没散去，他就开了口：“沈清，我从来不喜欢开这种玩笑的。”
　　她笑：“我也不喜欢。所以林然，我说的是我喜欢你，你听清了对吧？”
　　我喜欢你，你听清了对吧？林然被她的话砸得一下愣住，不是没人和他表过白，只是这样的表白方式真是第一次，却也是最动人的一次。
　　沈清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纠结，剥瓣橘子给他：“我想通了，上次的事你是要负责，今天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我等你好起来。”
　　“好。”他挑了挑眉笑，柔和的灯散落在他额角上，晕染出极浅的光。这句话，他等了很久。
　　趁着沈清出去，他掀开被子看了看受伤的左腿，脸上一瞬白了，膝盖往下全被锯掉了，这怎么还会再好，他从此成了个单腿废物……

　　6决裂
　　沈清每天都往医院送各种滋补的汤。她工作本来就辛苦，一般都是下了班才有时间去超市买材料回来，一个多月来，家里、单位、医院三点一线，清瘦了许多，他心里很疼，想到她要这样照顾他一辈子，他就难受。
　　沈清是个好姑娘，适合更好的男子,他这样的不配。
　　“沈清，你能不能去我家拿些东西？”他递了串钥匙给她。
　　她刚出了门，林然就打了电话给韩诺……
　　沈清再次推了门进来，看到韩诺诺正坐在那床边，而林然则小心翼翼地抬手将她散开的头发往耳朵后面别，眼底满是温柔。那一瞬，她的双腿像灌铅，怎么也迈不动了。
　　她终究是敌不过从前的那个人吗？
　　来查房的小护士认得沈清：“怎么不进去？”
　　沈清擦了眼泪，将他让她拿的大包东西递给了那个小护士：“我还有些事，这些你带给他吧。”
　　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忽的觉得有些孤寂。那姑娘该放弃了吧。白漆小柜子上，那只橙色的包安安静静的放着。
　　心里烦的厉害。他踉跄着起来，打开了那只包。里面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叠得整整齐齐衣服，崭新的毛巾。
　　大约是怕他无聊，底下还放了一盒围棋。
　　他摸了那盒棋出来，忽的扬唇笑了，嘴里却满是苦意，笑着笑着那棋子上落了几滴泪来
　　可他不后悔那时的决定。
　　沈清直接回了单位，整整一下午，她都魂不守舍，指挥交通的时候，竟将手势都打错了。
　　一辆车猛地在她面前停住，顾均一下拉了她到旁边：“沈清，你想什么呢？这路中间很危险，你不知道吗？你以为你是交警，人家就不敢撞了吗？”
　　她垂着脑袋，忽的滚落了滴眼泪。顾均从没见她哭过，一时有些惊愕：“你去那边休息下吧。”
　　她沈清活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可似乎却是开花不能结果。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12点，也不知那人吃饭没。
　　匆匆和领导请假去了医院。他的那间病房在最里面，他阖着眼正在睡觉。
　　阳光从西面的窗户照进来，还夹了些冷风。她轻手轻脚地关了那窗户。
　　把买给他的吃的放到桌上后，她在病床边坐了一会儿。情这种东西总是不知何时起，又燃得她骨血都疼。
　　她捉了他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林然，你看我们还不是一样的人吗？你喜欢早上那姑娘，而我喜欢你，我们都得不到，却又都放不下。不过你直说就是了，我也不是那种缠着你不放的人啊……”
　　她敲着高跟鞋出去，病床上的人倏地睁开了眼。
　　窗外落了一场寂静的雪。

　　7出门走走
　　沈清那日之后便没再来医院，原因是她连夜定了去云南的车票。
　　沈妈妈是不放心她出远门的：“马上都要过年了，你往外面去做什么？”
　　沈爸爸却笑道：“出去见见世面也好。”他家闺女的那点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
　　绿皮车走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了昆明。N市还是寒冬腊月，这里却暖和得惊人。下车的那一刻，沈清觉得这个暖融融的地方是足以让她忘记不快的。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外面过年。除夕晚上，客栈老板邀了她一起吃年夜饭。一群人喝得微醺，她靠在竹子编做的床上昏昏沉沉地做着梦，各种人和事搅得她脑子有些疼，眼睛闭着怎么睁也睁不开。
　　终于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那客栈老板的闺女正笑盈盈地看着她。沈清不知她的喜从何处来，拧了眉想问她，可嗓子里就像压了千斤重的石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孩子你酒量太小，又发了烧，都醉了整整两天了，幸好醒来了。”
　　“姐姐，外面下雪了！”
　　客栈的老板连忙解释道：“这里很少下雪，这孩子出生到现在才看过一次雪呢。”
　　沈清点点头，南方少见雪，但她却遇到了。翠色的竹林上落满了雪，细小一点的竹子都压弯了腰。一堆孩子在雪地里打闹着，沈清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天气预报说到全国范围内的降雪的时候，她想那人是不是也同她有着一样的情绪。

　　8寻觅
　　林然在过年前终于出了院，林家公司到年底忙得不可开交，林妈妈找了个保姆就将他丢在了N市。他不喜欢家里多了个人，让那小保姆买了一大堆的速冻食品就打发她回去了。
　　小丫头大约是怕他吃太多速冻饺子得绝症，在冰箱里存了一堆瓜果蔬菜。
　　林然的腿还没好，整个冬天都是在屋子里过的。书桌上放了一个12个月份的营养食谱，大约是沈清上次来他家的时候落下的。忽的想到那时她同他说的话，竟忽然想做道菜来。
　　翻开那菜谱，才发现那里面她做了不少功课。哪些菜适合腿受伤的人吃，哪些菜他喜欢吃。就连他讨厌葱的习惯也被她仔细记了下来。
　　她的字，一个一个，整整齐齐、清清爽爽和她整个人一样。这一刻，他竟有些想念。打了电话过去，是个口音极重的人接的电话，说了好半天，他才知道这丫头生病了。
　　他顾不得腿上的伤，连夜去了趟沈家。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来开。
　　心里太急，下楼梯的时候狠狠摔了一跤。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可他觉得她不见了。
　　人总是这样，属于自己的不甚珍惜，失去的时候又后悔莫及。
　　他挣扎着从楼梯上站起来，楼上刚好有人出来，见他腿脚不方便，试探地问道：“你住几楼？要不要帮助？”
　　“沈清呢？沈清去哪了？”
　　那人也不认识他说的那人，只是猜想：“大概是回老家过年了吧。”
　　他踉跄着下楼，外面竟又落了雪。

　　9回家
　　南方的雪，来得急，去的也快，“叮叮咚咚”的融水从竹楼上坠落下来，竹叶上沾染了轻薄的雾气，一团团青葱碧绿的竹子晕染出极为苍翠的诗意。她竟觉得曾经做过这样的梦……
　　当地的人说，玉龙雪山在落了新雪后会更加漂亮。她报了个当地的旅游团，在那呆了整整三天。
　　年后的第二站是大理，她穿了当地人一样的衣裙，坐了车一路颠簸。洱海的水很蓝，而且是那种软软的蓝。
　　人人都说失恋的人适合一场旅游，可她却越走越想念那个人。
　　沈爸爸打了电话催她回去，她都在推，她还没忘掉那人：“爸爸，我想过段时间回去。”
　　“沈清。年底我们回了趟老家，听楼上的人说年三十那天，有个拄着拐杖的人找沈清……”
　　她握着手机忽的哭了出来。
　　沈爸爸没了办法：“你再呆呆也好，这两天N市也冷，你回来梅花估计都没了，你妈妈说等你回来，一起去看海棠。”
　　四月份，她又回到了昆明的那家客栈。晚间楼下有人住店，听说也是N市来的，她本想去看一眼老乡，但那人紧闭着门不出来。
　　第二天是他们的泼水节，她更不得见那人。
　　客栈里的那些个孩子都想念她，连着泼了她好多水。有个穿着傣族衣服的男子更是泼了她好多水。那一刻她忽的想明白了，大多数人对于爱情都是求而不得的，她也该回去了。
　　第三天早上她收拾了东西，推了门出去，门口竟然站了个俊秀的男人，细长眼，高挑的身段，腋下夹了副拐杖，就那样凝着眼看她。
　　“沈清。”他喊她。
　　她胸中一窒，话还没说完就哽住了：“林……然……你怎么……”
　　他走近，一下带了她进怀，“沈清，我们回家。”
　　她摇了摇头，“林然，哪里来的我们？”
　　“沈清，云南这么大，我随便住了家客栈，就看到了你的名字，这难道又是巧合？沈清，这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