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花》Annie

4、风雨欲来

　　回到家中，恬玖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电视，但是宗华知道她在生气，从她那张冰到零下30度的脸就可以知道。他嘲弄的笑了笑，然后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点燃一根烟，等待冰山爆发。

　　不到五分钟，恬玖转过头来，气愤地问：“刚才在父母面前，你为何要那样说？给他们希望，不就是让他们以后失望？”

　　宗华笑着说：“那要怎样说呢？让他们有希望，总比直接告诉他们真相好多了吧？”

　　恬玖看着他，眼光锐利，缓缓地说：“你不是在威胁我吧？我们都是一样，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宗华还是那个微笑，但是眼光也慢慢锐利：“我没有威胁你，而且在这个家里面，谈好处不好处，好像太生疏了。”

　　恬玖低下头，不说话了，过了二分钟，终于抬起头来，眼里面的锐利尽失，取之的是淡淡的悲伤，她轻轻地说：“我们都一样，掘坑自焚。”

　　宗华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手中的烟颤抖了一下，上升的烟遮住了他的表情，许久，他才说：“好不容易见一面，不要说这些悲伤的话了。鸣仁还好吧？他等了这么多年，真是辛苦啊！”

　　恬玖闷闷的说：“我也劝过他了，可是他不肯放弃。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们都放不下啊！”

　　宗华笑了笑，眼中满是无奈和苍凉，说：“当初也许是我的错，这样的暂时之计，害了你们两个。”

　　恬玖不语，然后说：“那胡缪呢？女人的青春更是不能浪费啊！”

　　宗华不语，又点燃了一根烟。

　　时间就这样在沉默中度过，好像最近两个人的话题越来越少，每次说的都是鸣仁和胡缪，难道两个人分离的日子近了？

　　这个念头一闯进恬玖的脑海，就感觉心头涌过一丝酸痛，不懂这样的感觉是为了什么，她连忙甩甩头，不想让自己再想下去。

　　“怎么了？头疼吗？要不要紧？” 宗华焦急的问。

　　恬玖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那张俊俏的脸，满脸写着关怀，心里的感动溢的满满的，轻声的说：“没事。谢谢。”

　　宗华看着这张消瘦的脸，红润的脸色，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是感动和满足，心里一动，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的拥她入怀。

　　恬玖没有拒绝，事实上，宗华经常这样拥着她，在她感觉柔弱的时候，心力交瘁的时候，还有伤心的时候。恬玖闭上了眼睛，贪婪的吸着那淡淡的古龙水的味道，还有宗华特有的味道，家的味道。

　　一阵响声打破了这个宁静的时候，恬玖无奈的离开宗华的怀抱，提起自己的手机，显示的是鸣仁。她叹了口气，接了进来。

　　“阿玖，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刚从父母那里回来，迪儿回来了，我们都去一起庆贺。”

　　“噢，宗华也去了吗？”

　　恬玖看了看宗华，说：“是的。我父母坚持要见他。”

　　“这样啊，好吧，明天见吧！我在冰点等你，然后去我公寓。”

　　“嗯，好。明天见。”

　　就这样挂了电话，正看见宗华又点燃了一根烟，她皱了皱眉头，走过去伸手拿下那根烟，再熄灭，然后说：“宗华，不要吸这么多烟，对身体不好，胡缪都不会提醒你一下吗？”

　　宗华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然后又正色道：“她经常这样说。”

　　恬玖看着他，无奈的说：“你啊，她也管不了。”

　　说完，走入自己的浴室里面开始洗澡，等到再走出来的时候，宗华也已经洗过澡了，头发湿湿的斜靠在落地露台的门上抽烟。高大健硕的身材裹在白色的半身浴袍里面，露出长长的腿，听到她的脚步声就转过身来点个头算是招呼，完美的五官在月色下有着一种神仙般的蛊惑，恬玖不禁感慨，为何岁月在这个男人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慢慢走过去，恬玖自然的靠在他身上，吸着混合着烟草和CK Eternity 的味道，她轻轻的问：“怎么还不睡？”

　　“能够睡得安稳的人在这世界上已经不多了，不凑巧的是我也是这少数分子。”

　　她嫣然一笑，他的冷笑话还是这样的富有哲理。抬头看来，看见他黑色眼球里面的自己，长长的头发，水灵灵的大眼睛，虽然眼角已经开始出现细纹，高挺的鼻子还有小嘴。原来自己也会变老，美丽的自己也会变老。一阵惆怅涌上心头，她低下头默默的想着。

　　“你还是那样美，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 耳边传来他磁性的声音，还有一个晚安吻在腮边。

　　好像每次他吻自己都是在脸上，恬玖闷闷的想着，然后猛地回神提醒自己你还在期待什么吗？鸣仁和胡缪的脸在脑海里面交错，她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很沉重。

　　躺在自己的床上，恬玖就感觉睡意已浓，很快进入梦境。在梦里面，她回到25岁的时候，自己第一次站在一群秃头的董事们前面，他们瞧不起和怀疑的眼神，然后是宗华在客厅里面细心的教导她如何沟通和管理这些人，提醒自己这些年来在学生会的实力；然后是酒店危机的那一年，她一夜间愁出了第一根白发，不知如何和父亲交待，宗华站在父亲身边劝阻替换她的时候正义言辞的样子还有父亲赞赏有加的眼神；还有好多好多这些十年里经历的风风雨雨，每次在她身边的都是宗华，每个他都那样英俊潇洒，虽然变换着各种表情，有时大笑，有时愤怒，有时温柔，有时深情。梦中的恬玖露出开心的笑容，原来宗华一直陪自己走过这10年，那鸣仁呢？为何自己的梦中他的样子那样模糊？

　　次日是周日，醒来时宗华已经走了，早餐摆在桌子上，是自己喜欢的草莓面包，牛奶还有麦片。想起昨天的梦，恬玖开始分神，直到一通电话进来，一看，是迪儿。笑着接过来，听到的是恬迪娇娇的声音：“大姐，你不是才从床上爬起来吧？看来昨晚很激烈吗？嗯，那个，今天有空没？”

　　“说吧，别那么多废话，要干吗？是不是逛街？”

　　“大姐，你还是这样豪爽，那我们1个小时以后去时尚广场好了，到时候见。”

　　这就是迪儿，她的要求从来都要得到满足，因为她知道大姐从来不会拒绝她。这个聪明的小妖精，看来要联系鸣仁了，迪儿逛街是三光政策，就是人光，广场光，工作人员光，看来晚上和鸣仁的约会又要泡汤了。

　　打给鸣仁，他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怨言，只是说那你们好好玩，就挂线了。恬玖的内疚感又加重一分，这样因为家人或者其他需要宗华出席的场合，在这10年里面，从来都没有断过，鸣仁每次都体贴的原谅她，她真的不知道这样下去要欠他多少，也许真的也该给他一个结束了，他也三十五了，该有个自己的家庭和生活。

　　低头看看表，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恬玖低呼一声不好，虽然时尚广场离这里只有10分钟，可是如果堵车的话，可要好久。连忙洗浴换衣服，冲下楼去。等停好车，表上的秒针马上就要指向12了，恬玖连忙冲到入口，很远就看见一身红衣的恬迪不耐烦的一边看表一边看着电话，那架势就是在等整点马上催人，恬玖觉得好笑，放慢步伐，倒数着到整点的时间，到恬迪的身边时候，正好整点，恬迪刚要拨开电话，就看见大姐在身边得逞的笑。

　　“笑什么？我是防范于未然，谁都知道你是迟到大王。”

　　“我？我可从来都不迟到，不像有些人，手表的时间比别人慢半个小时。今天来的真早啊？还是手表早上和家里客厅的刚对过？”

　　“大姐”，恬迪不满的叫到，“你这张嘴，真不知道大姐夫被你欺负成怎样？昨天是不是很开心啊？还要感谢我调节气氛。。。”

　　又是一声大叫，恬玖不满的揉揉耳朵，停下步伐，说：“恬二小姐，注意一下你的淑女形象。”

　　然后又是预料中的一阵拳头，可是她在身边的感觉，却是久违的。

　　姐妹两个走入时尚广场的时候，正是人群鼎沸的时候，恬迪不停的埋怨不该这时候出来，看到的人比衣服还多，恬玖不禁轻笑，到底是从那个小岛国回来的人啊！这样的场面在中国是平常中的平常啊！

　　忽然间恬迪停住了脚步，恬玖顺着她的眼光望去，看到的是一个年轻人，高高瘦瘦的，容貌看不清，同伴是一个颀长的女子，看上去很相配。难道？迪儿认识这两个人，回头看去，恬迪的眼睛看着地下，闪躲的样子，这样的迪儿是恬玖不熟悉的，迪儿一直都是活泼开朗，没有心机的，这样躲躲闪闪的迪儿，一看就是有心事了。
　　“怎么？你认识那两个人？”迪玖状似不经意的问。

　　“我？不认识啊!”

　　“说实话!”

　　“嗯，好了，不要逼问我了。我认识那个男生，我们在英国见过面。“

　　“只是这样？”

　　“当然了，还能怎样？” 恬迪对着恬玖翻了个白眼。

　　恬玖放下心来，算了，不想说的话以后再问吧！

　　可能因为闪神的关系，迎面一个行色匆匆的人撞了恬玖一下，她差点跌倒在地，还好有恬迪在身边拉住她，恬迪不满的说这人素质真差，一边问着没事吧？

　　恬玖一边拍着胸，一边说还好，还好。抬头在人群中一看，却看到了一个异常熟悉的人，恬玖深怕自己看错人，连忙拨开人群，不顾身后恬迪的大呼小叫，走到她身边说：“胡缪，好久不见。”

　　面前的胡缪再也不是当年那个２０岁的羞涩女生了，现在的她，成熟美丽，关键是她现在大肚便便，而且身边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对她温柔体贴。

　　胡缪看着恬玖，微笑着说：“这一天终于来了，瞒也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