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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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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穗儿既然向捧雪打听了白天的情形,自然知道闻牧找她的事儿离不了那块紫玉祥云佩,只她今日找了一整天,连昭阳殿里老旧的库房都去翻了一遍,就是没找着那块佩子。
若说常秀记错也就罢了,偏偏那佩子虽然不为闻牧所喜,却的确是记录在案的御赐物品,况且,她也记得,就在不久前,她还曾看到过那佩子的。
丢了御赐的东西,这可是大罪,因此柳穗儿一见到闻牧,只先跪下来请罪。
闻牧原来倒也不在意这些玉石宝器之类的东西,只这次皇后话语里隐隐的奚落虽是被他应付过去了,可他到底还是挨了皇上、贵妃的训,况且后来散席的时候,萧贵妃因着皇上的话,又教训了他几句,且很动肝火地将昭阳殿里当差的骂了一通。
在回西宫的路上,贵妃又啰嗦了几句,只重点却在于闻牧太过宠信殿里当差的,特别是常秀。闻牧知道自从上次打架事件之后,萧贵妃对常秀一直就很不待见,只因着自己当时的话,她暂时不好动人的,所以这次才又借题发挥地告诫他。
想到贵妃的恼怒,再想到常秀刚才的言笑晏晏,如今再见到柳穗儿这副模样,闻牧原先已渐渐平缓的火气却不禁又冒了上来。
“你是怎么当差的,皇上御赐的东西也敢弄丢,看来本宫平日里是太惯着你们了,你这是不想再在宫里呆了是吧?”闻牧渐渐收拢了眉,眼中露出锐利的目光,对柳穗儿说的话里充满了冷意。
闻牧向来少训下人,更少对女孩儿如此严厉,见柳穗儿被训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常秀连忙也跪下道:“殿下息怒,柳穗儿做事向来认真本分,只这次出了差池,想也不是有意的。”
柳穗儿见常秀帮着她说话,只抽抽泣泣地旁答道:“奴婢万不敢丢了皇上赐的东西,便是上个月放置皇上给殿下的紫玉串儿时,奴婢还清楚记得见那佩子与其他几件玉器放在一起,只因殿下向来不带那佩子,后来我也没特意留心过。这次去找,其他东西还都在,却单单少了那个佩子,如此只怕是……只怕是……”
柳穗儿虽然不再往下说了,但众人却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个月前还在东西,只这会子不见了踪影,若是真如她所说的这般,那东西只怕是被人私底下顺走了。
闻牧听了,只猛一拍桌子,道:“难不成这皇宫里面还闹贼了不成,只那贼为何其他东西不拿,偏单单拿了那佩子,本宫这里只那佩子值钱了吗?”
柳穗儿忙道:“那佩子虽不是最值钱的,却是殿下最不爱用,这次若不是为了这虎雀翎的衣服坏了,怕是往后多少年都不会有人想起它。说不定那贼……人也知道这情形,只故意捡了不起眼的东西下手。”
柳穗儿这番话却是坐实了昭阳殿里就是出了内贼的事儿,若不然,她失职的罪过怕是要更大些了。
常秀也跟着替柳穗儿求情道:“殿下,柳姐姐也是自幼在宫中的,宫里的规矩她都知道,这些年也没见她出过大错,只怕这次的确是……”
柳穗儿见闻牧仍只是阴沉着脸不出声,便又哭道:“奴婢平日里虽是喜欢言笑,但做事却向来本本分分,只求殿下能查清此事,还奴婢一个清白!”
闻牧却是眉角一扬,先看了看柳穗儿,又瞧了垂首跪在那儿的常秀,忽而,竟是轻笑起来,道:“那你要本宫怎么还你一个清白?”
柳穗儿抬首瞧了闻牧,然后又想了想,便道:“此物丢失的时间不长,能下得手的也定是殿里熟知内情的人。那佩子是御制用品,在外面一时难以出手,东西贵重,想贼人也不放心藏于他处,必是放于近身之所。况这一个月时间,奴婢们都忙于天贶节、殿下生辰、太后寿诞,也无人登记出宫,东西若真是让人偷了,定还没有脱手,只在那人手上。”
见闻牧只沉静着不说话,柳穗儿又银牙一咬,道:“如今只求殿下能逐个搜捡了奴婢们的房间,若到时仍查不出东西,打罚驱逐,奴婢也是认了。”
柳穗儿知道抄捡内廷也是大事,只她左右已是犯了丢失御品的大罪,若是查不出来东西,她也只是多一层罚罢了。但若是真查出什么来了,她身上的责任却是要少了许多。如此一来,她倒宁愿这般赌上一赌了。
闻牧听了柳穗儿的话,只轻轻眯了眯眼睛,道:“你既是这般说了,那不还你一个公道倒的确是失了情理。如此,这事便由你着手去办吧,你去跟李达还有吴尚宫说一声。到时候,不管查出来的是个什么结果,你也不会觉得冤枉了。”
柳穗儿听了,只是大喜,连忙磕头谢恩,然后便急忙起身出去找人手搜捡那个紫玉祥云佩了。
柳穗儿下去以后,闻牧只看着常秀笑道:“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准备跪到他们把佩子找来为止吗?”
听到闻牧的话,常秀也起了身,只低着头道:“殿下今日这气性便是连涵秀也吓得慌,何况柳穗儿她一个女孩儿家的,若真是出了内贼,这事儿也不全怨柳穗儿,殿下何必这么吓唬她?”
今日这事,闻牧起先只觉着有些晦气,事事不顺,但回到殿里,这一咕噜事儿下来,他却是感到有些不对劲起来,虽不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把这出戏看下去。只是不晓得在这戏里,究竟有哪些人上了这个戏台子。
如此寻思着,闻牧又眯起了眼睛,只低首撩了腰间那块被皇后寒碜过的佩子把玩。
“柳穗儿那丫头平日里的确有些过于肆意了些,让她稍微得个教训也好,至于你说的气性,只瞧着今日这出戏,眼下却反倒叫我觉着有趣了。从早上到现在,竟是没有半件事儿顺当的,你说说,是不是就是连我,也都做了几回这戏中人。”
常秀突地抬起头,只拿了晶亮的大眼瞧着闻牧。
见闻牧只低头摆弄这手里的玉佩,半晌,他才缓缓言道:“先会儿还恼成那样,这会儿倒又拿了当戏瞧,抄检内廷这么大的事儿,主子也能开玩笑,涵秀总是赶不上主子的心思,却是被越说越糊涂了。”
闻牧却是笑弯了眼:“你竟然也有糊涂的时候!这殿里最不能糊涂的便是你了,你若是糊涂了,接下来要糊涂的却不是我了?倒叫我上哪儿再去找个像你这么贴心的伶俐人儿?”
常秀听了,只垂手不吱声。
闻牧没有抬头,忽却又问道:“你说若是柳穗儿什么都没搜到,那又该如何?”
常秀看不清闻牧脸上的表情,迟疑了一会儿,才慢慢答道:“按律是要杖责遣离的,只她本不同于旁人,怕是不能按着一般的规矩来,况且,现在事情还说不准是怎么回事儿……”
因是抄检,少不得闹闹哄哄的花了不少时候,况且见过那佩子的只有几个人,搜检的过程便也更慢了起来,一番功夫下来,时间就折腾到了子时。
外面在抄检,闻牧也没睡觉,洗漱过后,只拿了本书歪在罗汉床上看,常秀见夜深了,怕闻牧这样看书伤眼睛,正想提醒主子先休息了,等明早再看结果也不迟,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外一阵喧闹。
常秀看了闻牧一眼,见闻牧根本没抬头瞧,便自己走到门口要推了门向外张望,不想却正碰上如海和捧雪端了盘子要进来,常秀让开两人,只对如海问道:“外面怎么回事儿?这么吵吵嚷嚷的!”
如海低首答道:“是柳姑娘领了人在搜各间屋子,因说是主子的命令,大家原也无话可讲。只到了安公公那儿,安公公却是不让进,说是姑娘得了势便把往日的情分都不顾了,只会作践人。姑娘听了,便急得和安公公吵了起来。”
闻牧虽没看门外,耳朵却尖,他也听到了如海这话,只不经意地道:“安德和柳穗儿一向交好,如今让柳穗儿领头搜了自己的房间,也难怪他会不服气。只却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往日的情分大些,还是捉贼的兴头强些。”
常秀听闻牧这话似是带了几分嘲弄,只又转身走到他跟前,皱着眉头,轻声道:“两人各有自己的道理,也各有自己的难处,殿下何必笑话他们。若我是安德,定也不愿让柳穗儿随意搜了房间的,毕竟两人不止是平日里交好,安德头上可还有着副主事的名分儿,面儿上到底有些过不去。”
闻牧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道:“所以我说今儿这戏都是有意思的,便是没找着东西,这戏份也是看足了。只不知道这出戏的结局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常秀抿了抿嘴,正待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道:“启禀殿下,东西找到了!”
常秀转首看了,却是杏儿满脸通红地跪在门外,那脸上的颜色,也不知是兴奋的还是跑得急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