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有泪》姬明珠

2、逝去的时光

　　网站的培训4点半就结束了，我坐在车子上昏昏欲睡。电话响了一声就没有声音了，我掏出来看了看，没电了。到家的时候，已经快7点了，刚刚充上电，电话就响了，是莉莉，我的高中同学。

　　“你个死丫头，几年了也不见你打个电话，今天怎么冒出来了？”我接起来就骂她。
　　她在那边笑，“我现在就在上海。”
　　“真的？”我敢相信她才怪。
　　“我就在万体馆，我来参加一个研讨会，明天就得回去了，就今天晚上有空，如果想见我就过来吧。”她这幅懒洋洋的样子，让我很想揍她。
　　“好，告诉我地址！”我咬牙切齿道。
　　她报了地址，我随便洗了个澡就出门了。

　　转了几次车，才找到她住的宾馆，已经9点了。

　　找到她的房间，我靠在门上就是一顿乱敲。
　　门突然开了，我差点摔到地上，正想骂她。抬头一看，呆在当地。
　　是他。

　　饶是我这些年脸皮已经颇厚，还是闹了个灰头土脸。再一细想，有点不对。
　　“你怎么在这里？”我脱口而出。
　　他微笑。我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一点心事太过于明显。

　　“这个惊喜怎么样？”这时才见莉莉从房里走出来，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扑过去对着她一顿乱捶。

　　高中时代，是我这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光。
　　我不善言辞，朋友不多，因为交际少，只能读书，没想到福从中来，高一期末的时候，考了一个全县的第一名，由此，在学校里一举成名，经常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莉莉是我唯一的朋友，不管走到哪里，我们都牵着手，宛如连体婴儿。
　　莉莉与我截然相反，她性格开朗，人又聪明，朋友遍天下。我喜欢跟她在一起。

　　高二的时候，因为分文理班，莉莉喜欢文科，我没有什么兴趣，只能选择理科班，我们就此分开了，也不在一个宿舍，在一起的时间自然就少了，可是有了什么烦恼，我还是愿意跟她讲。她的生活更加多姿多彩，愈加显的我孤独凄清，除了学习还是学习。

　　再也不能在课堂上与自己的朋友相视而笑，我整天都提不起精神来。一向对我关爱有加的班主任老师为了激励我，让我做了班长。第一天登记人名座位的时候，我第一个看到的就是他。我没有听清他的名字，请他再说一遍，他抬起头，那样灿烂的笑容阳光一样射进我的心里。

　　像对莉莉一样，我喜欢亲近他。我喜欢那种开朗明亮的人，让我感觉很温暖。
　　自习的时候，他喜欢用老师的粉笔头砸我，让我调了位置跟他坐同桌，忘记了都说些什么，直到我烦不胜烦，他才放我走。

　　半年之后，偶然听说有班上的女生为他吃醋打架，我不胜骇然。那个时候，男生和女生之间，如果谈了学习之外的事情，就是不正常了，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笑着问他是不是真的。
　　他还是只微笑：“你说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教室里看不到他，我开始有意无意的注意门口，直到他进了教室，我才能安定下来。我知道，我的心里，有了牵挂。

　　高二快结束的时候，初夏的傍晚，周日，教室里没有什么人，我坐在位子上静静的看书。
　　窗子上人影一闪而过，过了一会，他进来了，头发还是湿的。
　　“我知道你在等我。” 他说，眼睛里亮晶晶的，仿佛有星星在闪。

　　原来，他是知道的。
　　原来，他跟我一样。

　　我的心很重的跳了一下，渐感喜悦无限。

　　后来，我们会在周末的时候，一起去爬山，其实也是为了避开人群。

　　高三的时候，班级再次打乱重分，我跟他也分开了。我再次无精打采了很久。
　　有一次，在早操的时候，各班的队伍都跑散了，他特意在半路等我，递给我几个柿子。
　　“我已经尝过了，很甜，所以特意给你留了几个。但是不能一次吃多了。”
　　我接了过来，尝了尝，的确很甜。

　　我常常打着交换笔记的借口去看看他。

　　两个月之后，他郑重约我谈一谈。
　　“我们暂时分开吧。”他的笑容不见了。
　　“我仿佛看见你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我不想影响你。”
　　“我答应你，这只是暂时的。”
　　我一直没有说话，可是那一天，我的眼泪就没有止住过，上课的老师都吓坏了，却不敢问我。

　　我其实是明白的，我还只是高中学生。我只是舍不得，所以流泪了。

　　一直到高考结束，我都没有再正眼看过他，害怕自己忍不住。

　　后来，我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而他，考到了西安，莉莉学了医。
　　大学毕业后，我来了上海。

　　事隔多年，终于又再次相遇。前尘往事，纷至沓来。

　　我窝在莉莉的肩头不愿意起来。她轻拍我的背，她什么都知道，我没有瞒过她。

　　“你们聊，我先走了。”他好像有点尴尬。
　　我一惊，赶紧站好，正想开口。莉莉冲我眨了眨眼睛，将他推出门去。

　　“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我可是明天就走了。”莉莉故意用酸溜溜的声音说道。
　　“你活该！老实交待，什么时候来的，现在才通知我？”我一下想起来了。又要追着她打，她赶紧躲开了。
　　“好好，我说我说！”
　　我们一起在床上坐下。
　　“我这次的时间很紧，根本抽不出空来，今天晚上也是推了主办方的宴会，特意为了见你的。他吗，”她故意顿了顿，看到我扬起的拳头，才继续了下去。
　　“他已经在上海找到工作了。”

　　“那可怎么办，我已经结婚了。”我低头说道。
　　莉莉彻底呆住。
　　片刻之后，看到我忍不住的笑，才明白过来，扑上来不住咯吱我，直到我笑得气都喘不上来，连连求饶，才肯放过我。
　　“你这个死丫头，在别人面前那么老实，为什么就只捉弄我？”她冲我狞笑。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深情地说。其实，我是因为不能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肆意的笑而已。这可不能告诉她，否则她会笑我的。
　　“再看到你，真好！”莉莉由衷的说道。
　　“我也是。”
　　我们相视而笑。

　　“你过得好吗？”莉莉突然问。
　　“嗯，挺好的。”我点头。
　　“那你和他还有可能吧？”
　　“不知道，不过我想，可能，或许还有吧。”
　　“那我就放心吧。”莉莉长出了一口气。

　　拉拉杂杂聊了半夜，感觉还没睡就该起床了。莉莉要去赶8点多的飞机，我们下了楼，再次拥抱。还没来的及好好相聚，就又再次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