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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   所有衙役一拥而上,把树林旁两个打斗的人围起来,弓箭手绷紧弓弦,箭头指了靶心,裘彦臣向了场中大喝一声,“住手!”
      两个黑衣人同时停住动作,刀剑垂在靴子旁,大家都是明白人,眼看逃不了了,无论是人是鬼,连只小小的麻雀都飞不出去,束手就擒总比被射成筛子强。
      衙役用火光对着脸,她看到黑衣人目光闪烁,慕容臻却在满不在乎的笑。
      “哪个是采花大盗?”裘彦臣的面孔随后挡住一切,他指了两个人,问她,“抓哪个?”
      她呆住,心头一沉,脑子里轰的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他的面孔突然变得极之模糊,她隐约地感到压力,有种步步紧逼的危险感。
      什么鬼天气?人怎么会如此口干唇燥?她无力地抬起手,向前面随便一点,“是那个人。”
      “那么这个又是谁?”裘彦臣不罢休,再问。
      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发现他指的人竟是慕容臻,心口砰砰地跳,像是做贼被当场拿住,又不肯轻易认罪,只好保持沉默,她摇了摇头。
      裘彦臣一个手势,所有箭尖对准了黑衣人,慕容臻大出意外,把双明若寒星的眼看住她,照例摆出那种要笑不笑的表情,乘大队人马扑上去抓黑衣人的功夫,他后退几步,转身遁入黑暗里。
      这一瞬间,她突然后悔了,可惜说出的话不能够缩回来,就只好将错就将,把牙一咬只当没看到。
      拿贼下狱,天经地义,困扰多日的采花大案终于抓住疑犯,裘知府忙着写奏折上报朝廷,偶尔一抬头,看到女捕快立在门口,咬着嘴唇不敢进来。
      这个情景令他感到熟悉,才上任三个月时就有过一回,她毫无修饰地当面说喜欢他,那次事件的结果他很难堪,很为难,因此在心里结了道情障,对她总和颜悦色不起来?
      “你有什么事?”他警惕地看住她,女人痴心起来就没了理智,不知道收敛含蓄,不分场合的风花雪月,这也是他最恨她的一点。
      她手上端着茶,是刚才从门口仆人手上接过来的,可能快要凉了。直到他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她才想起自己失态,忙过去把茶盘放下。
      再沉着,手心还是攥了把汗。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看他始终目光疑惑,若有所思地端了茶杯,却是看着她,“你……你下去吧。”
      她满腹犹豫,不住往他身旁凑,“呃……大人……”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他迟早会知道关在牢里的不是采花大盗,那时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杀了她?
      “怎么?”
      “你……请……嗯……喝茶……”她实在想不出怎么开口坦白。
      又来了,他不由沉默。
      是因为事情办得好所以有底气了?还是刚才自己表现得太担心令她心存奢想?不管怎么说旧事又要重演,想起那次她情意绵绵地把心里话露出来,不是不可爱,可惜不适合,尤其他们这样上下属的关系,他又刚刚上任不久,一步之差便是雷池。
      “沈姑娘,请自重。”
      “……”
      沈少君的脸红了又白,又羞又气是伤心,原来他还是忘不了,旧事自灰尘里爬出来,劈头劈脑打在脸上。她越是爱他,越想让他知道,他就越瞧不起她。
      她上前抢回茶盘,扭头奔出房间,

      “唉,不是早和你说过,男人不喜欢女人太主动。” 慕容臻竟然去而复返,还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慢慢从屋顶爬下来。
      “你给我滚!”她懒得理他,没见这么阴魂不散的贼,居然把衙门当自己家了,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唉,我这不是在关心你嘛,难得你手下留情,为了这么丁点情,我就舍不得你。”他笑弯弯地坐到她身边来,“你还想不想要那味药?这么辛苦的和我周旋了半天,难道不就是为了那个?”
      “混蛋!”她想了半天才找出两个字反驳。
      “说真的,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他乘势坐到她身边去,“刚才为什么放我走?你不怕抓错好人?万一知府大人怪罪下来可就完了,那个人一看就是死心眼,你就算是他老婆他都会杀你。”
      沈少君被他一连串问得头痛,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先断了他的话头,可是现在心里乱成锅粥,哪有功夫和他闹,她指了窗口,冷冷看住他,“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站起来,眯着眼与她对视半天,倒看得她心头发怵,有点无所可逃的感觉,突然,他拉起她手,在手背上狠狠咬一口。
      “啊!”沈少君惨叫,倒不是为了疼,只是实在没料到他竟会咬人,防不胜防。她忙把手夺回来,上头果然一排牙印,已经出血了。
      “怎么样,还想不想叫我滚?”他朝她笑,露出好一口细齿白牙,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这人快疯了。
      正寻思着是不是找个和气点的法子让他“滚”,屋外头有人轻轻敲门,“沈姑娘,你还好吗?”
      裘彦臣本来是希望她走的,可见她走得那么伤心,简直快哭出来的样子,他心里竟然很不是滋味,如此接二连三的打击她,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他其实还是挺喜欢她的。
      所以他想过来道个歉,站在门口却又听到她在里头惨叫,一时用力推开门,“沈姑娘,出了什么事?”
      房间里并没有别人,只有她脸红心跳地站在窗前,一手只握着另一只手,好象有些手忙脚乱。
      他呆住,匆忙闯进来,没想到房间里没有人,倒显得他无礼了。
      “大人,你有事吗?”轮到她无辜地看着他,幸亏那个混蛋有身好轻功,刚才门一开,他一股烟似的钻到床帐背后,居然藏了个严严实实。
      “我好像听到有人声。”裘彦臣到底不放心。
      “哪里有人了?”她火气未消,反咬他一口,“大人怕是有耳鸣,我一个女孩子,再不自重,也不至于房间里藏着男人。”
      “……”他噎住,看了她一眼。
      咦,她竟然对他冷嘲热讽了,这真是头一遭,以前总好像欠了他似的,卑微可怜到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理喻,到底是先爱上了他?还是先怕了他?事到如今,到底还是爱多?还是怕多?
      她渐渐糊涂,忙甩了甩头,“我没事。大人还是请先回去吧,夜深了,难道你不怕别人会说闲话?”
      本意是想请他快走,说出来倒带了刺头,扎得他脸红。她叹口气,想必这些日子和那个混蛋呆得时间太久了,练得一口尖牙利嘴。
      “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去打扰大人。”
      这句更糟糕,也顾不得了,先把他赶走要紧,眼看裘彦臣皱起眉头,转身走出去。她松了口气。
      一转眼,慕容臻从床后面转出来,上来使劲攥住她手,咦,又想咬人?她横起眉毛才要骂,却见他喜不自胜,笑吟吟在她手上亲了下,“好孩子,你终于想通啦!”
      “是,我想通了。”她朝他嫣然一笑,满山遍野春花绽开似得娇艳,他瞧得呆住了,才失了魂,她抽出他腰里的剑,当胸指了心脏,“你别怪我,我刚才放过你一次机会,这可是你自己重新找上门来的。”
      他难得的吃了一惊,梦醒般回过神,低头看看剑尖,又看看她的脸,“你想把我交给衙门?”
      “牢里那个人的身份迟早会查出来,到时候你也逃不了。”
      “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呸!”
      “你真的要这么做?到了他们手里,我只有死路一条。”他安静地对着他,不再狡猾伶俐,显得格外真诚动人,面目之上有种绝望的美,她突然浑身颤抖,剑柄都捏不住了。
      “我也希望她会这么做。”有人轻轻叹气,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句话把屋里的两个人全震懵住,门再次推开,裘彦臣面色阴沉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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