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扬天下》民扬天下

3、第二章 牵挂 by四海的光芒

　　新的一天对于有些人来说是新鲜而刺激的，但对于更多的人来说是周而复始的延续。而我，则是这二者的结合。
　　每一天都面临着未知的挑战，但并不新奇，因为无法预料的只是结局，过程却早已重复得麻木。
　　轻挽云髻，着淡色罗裙，不施脂粉，显素雅端庄，眉眼间几点忧思，恰到好处地引人侧目，却毫不张扬。
　　我很满意自己的装扮。

　　村口的风景从没有变过，南来北往的过客行色匆匆，他们用脚步印证着行程，去赶赴下一个驿站。路边的风景往往就在不经意间错过了。
　　我在等，等一个人。
　　我也不知道他会是谁，或者谁会是他。但总会有这么一个人。
　　我的耐性一向很好。

　　远远的，我看见了他。
　　青衣小帽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书卷气，清澈的眸子、挺直的鼻梁、有点厚的嘴唇，看起来干净舒爽，却不怎么机灵。
　　就是他，没错了。
　　紧走两步迎上前，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扑过去。
　　你让我好等！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声音凄怨，眼泪决堤。似终偿了夙愿，悲喜在这一刻交集。
　　“姑娘，你认错人了！”他慌乱地想要推开我，却碍于男女之嫌不知从何下手，一时间窘迫至极，脸恁地通红。
　　我在心里笑翻。
　　“相公，你为什么不认我？我哪里做错了？你走了三年，我等了三年……你知道我是怎么捱过来的……”
　　哽咽着，再说不下去，抬起头凄然望着那个负心人……
　　“你……你不是……”
　　羞愧于抱了一个陌生人，转身欲逃，却脚步不稳摔到地上。
　　“姑娘！”情急之下，伸手相搀。
　　很暖的一双手。

　　在他的询问下，我开始讲述一个故事：三年前一个男人离开生长的小村庄进京赶考，望藉此改变人生，临走时向妻子承诺，放榜之后不管是否得中定回家团聚。没想到三年过去，丈夫袅无音讯，独留一个女人艰难度日，望穿双眼……
　　老掉牙的故事，说得多了，自己也有些信了。
　　泪，再次滑落……
　　“对不起，因为你的装束太像他，他走时就穿着跟你一样的衣服……”
　　深施一礼，表示歉意。
　　“姑娘切勿多礼。”下意识地伸手，阻止我下拜。
　　是时候了。伸手摸向他的钱袋……
　　“我想起来了。”他突然去解钱袋，吓得我急忙缩回手。
　　莫非被他识破了？我心里开始忐忑。
　　若看情形不好，只好溜之大吉。
　　他将钱袋拿在手里，掏出两块碎银，我注意到钱袋已经空了。
　　“这些钱是你丈夫托我带给你的。”
　　他将钱放到我的手里，我怔住了。
　　“你丈夫让我告诉你，他没考中，觉得没脸见你，决定留在京城发奋读书，三年后再考。今年正是大笔之年，你们团聚的日子不远了。”
　　天那！我真的遇到傻瓜了！竟然相信这种老掉牙的谎话。
　　“他不回来，这点钱又够什么用？你还给他吧。”把钱放回他手里。心想：别充大头了，都给我你吃什么。
　　见我推辞，他将行囊解下，拿出一管竹萧，此萧做工精致、光润平滑，想是他的爱物。
　　他竟解下萧穗上的玉坠，与银两一并递给我。
　　“这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也能换些钱，你千万别嫌弃。”
　　他竟以为我是嫌钱少。
　　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我还能说什么？
　　“多谢公子……”眼里噙着泪，我笑了。
　　“请问公子贵姓？”
　　他微微一笑，有些腼腆，道：“免贵姓单，单名平字。”
　　想不到他笑起来也挺好看。

　　二两银子不多，两天就花没了。明天又要去做戏了。
　　躺在床上，把玩着那颗玉坠，做工不是很精细，却温润剔透，像他的眼神。
　　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一定是他身上最值钱的了。
　　真是傻瓜！心里骂着，嘴上却笑出声。
　　骗了这么多年，从不知世上还有如此单纯之人。这两天他怎么过的？有没有挨饿？
　　心里不经意地开始惦念。
　　从小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好象路边被遗弃的小石子，孤单也自在地过着日子。没有人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是，他让我第一次有了牵挂的感觉，滋味竟是如此奇妙。
　　握在手里的坠子，上面有他的体温。单平，很普通的名字，如他的人一般平凡。
　　可是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我就带着这份牵挂进入了梦乡，睡得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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