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女巫的眼睛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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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惶恐令莰蒂丝几乎不能呼吸，仿佛黑暗中最后一支灯火燃烧殆尽，盛放的玫瑰大片枯萎，沃土烧成灰烬，永久的黑暗与冰冷将她吞噬。
他……还是知道了……
方才有了点血色的脸颊又一次变得苍白，鲜红的唇瓣在主人未察觉时被咬出血。她阖上双眼，放弃了挣扎，放弃了温情，任由冰凉的死水将自己淹没。
“我知道了。”莰蒂丝平静地说完这句话，再没有任何想要与法官交谈的意图。
这和法官想的不一样，他想要让她愤怒，让她乖乖地被限定在他身边，但这样的反应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了。她不害怕吗？不想要求得他的原谅吗？一句知道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吗？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莰蒂丝对法官的问话毫无反应，依旧是闭着眼，不言不语。
这样的态度激怒了特平法官，他像一只愤怒的狮子，伸手捏住莰蒂丝的下颚，强迫她抬起头。“你没什么想说的，我有。”
“告诉我莰蒂丝，从四月的下旬到现在，你都做了什么？向女仆询问出门后离开伦敦的路线，询问粮食储处，甚至要求出门散步……”他弯下腰，放开她的下颚，手指在女孩的面部轮廓滑动，“告诉我女孩，你想做什么？”
莰蒂丝的睫毛轻轻颤动，她想要大声的对法官说出事实，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魔力，不希望连累他。可法官话语中表露出的意思却让她难以置信又心灰意冷。
她不能够明白，法官说他爱她，却对她如此监视。这就是他所谓的爱？那么她呢？她清楚自己对法官有多么信赖，多么依恋，可法官却背弃的这种信赖，她还能够那样爱他吗？她对于法官的感情又该属于哪一种？女儿对父亲一样？
莰蒂丝持续的沉默在法官看来无疑是一种挑衅，游弋的手指停顿在少女纤细的脖子上。
“回答我。”手指上青筋暴起，却没有狠命掐下去，而是克制着，依旧只是搭在上面，“你想要离开我，对吗？”
特平法官的手微微发颤，眸中酝酿着风暴，“还躲在巢里的雏鸟，羽翼刚刚完善，拥有了一点小小的奇特力量就迫不及待的离开抚养你长大的主人？”
莰蒂丝停止了大脑疯狂涌出的想法，面部僵硬，唇角冰冷。算了吧莰蒂丝！她嘲讽自己，你的魔力已经暴露了，一个邪恶的小女巫！乖乖地祈祷不要被放到火架上焚烧就足够了，还妄图纠结什么感情爱意？他对你已经很好了，至少在过去，他曾给过你温暖不是吗？你该感激他的……
尽管这么安慰自己，可一种莫名的委屈却令她又怨又怒。她说不出这种感觉，来的狂暴，汹涌地冲来堤坝，淹没大片净土。莰蒂丝猛然睁开双眼，那双无神的眼眸里空洞寒凉，两道小小的漩涡越转越快。
“你不是我的主人，先生。”她的语气冰冷而尖锐，仿佛要将这言语化作利刃去报复伤害自己的男人。“我的父亲将我交给你，并且付出了大量的报酬，这才是我们的关系。但是您，无耻的背叛了您的好友，将他可怜的女儿用锁链束缚。”
她面无表情的，全然不理会卡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正在收紧。“我会离开，即使不是我自己去完成。您与我父亲的交易不正是在我嫁人后结束吗？”
“住嘴你这没良心的小毒蛇！我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法官的脸色一片铁青，另一只空闲的手也放到少女的脖子上。他已失去了理智，只企图用这种方式阻止少女说出更加狠毒的话语。“别再说了！”
莰蒂丝感觉到呼吸困难，可心里却一片安宁。对，就像这样，用力吧先生。能死在先生手中是她做梦也不敢想象的美妙，她生来就是个怪物，早在从那个女人肚子里爬出的那一刻仁慈的父亲就该将她掐死。当然了，现在，死在最爱的法官手里也不错。至于法官会接受她是一个女巫依然爱她这种事情莰蒂丝完全没想过，否则她就不会是等到被银链锁在床上才被告知法官已经知晓她身份了。
她勉强扬起头，面向法官的方向，嗓音已经带了柔情，可因窒息而断断续续的语句并不能表现丝毫，“我，永远，是您的……养女……即使死亡…也会离开……我不……不会…爱上…养父……”
少女的眼睛已经被黑色漩涡占尽，也不知是不是法官的幻觉，那一片黑色中仿佛多了点点星光，银绿色。
他好像看到了一片星空，黑暗，晶莹的星光。这光彩诡异至极，也神秘至极。疯狂之下，陡然回复一丝理智。法官松开少女的脖子，愣愣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喜欢莰蒂丝，爱她，想要让她也爱自己。获取的爱的方式难道不是付出，不是尽力对她好？然而一直存在心中的忧虑与莰蒂丝试图离开的意图让他爆发，他畏惧自己的衰老，畏惧少女毫不犹豫的离开，因此他要做点什么。
锁住她！强压她！让她也随他一起畏惧，再也不敢离开。他放弃了自己的骄傲，忘记了自己的原则风度，却换来了最恶劣的结果。
她恨他！
特平法官颤抖着双手，看着莰蒂丝因为方才的窒息而咳嗽不止。
“抱歉……”他听到自己说，“我……不想这样的……”不想什么？法官也没说出来，匆匆给了养女一个背影，仓皇离去。
冷风拍打着玻璃，厚重的窗帘遮去外界的一切美好，唯有烛光映在银质锁链上，晃动着冰冷的亮光。
脖颈的疼痛还清晰的记录着方才的惊惧回忆，四肢冰凉的触感牵动锁链的晃动，或许这才是现实，才是她应该有的生活。
莰蒂丝仰头对着天花板，眼中是一片空旷的星空。上帝凭空给了她多年的温暖光明，又在几分钟里将它收回。
是她做错了什么？不，她从未去伤害任何一个人，只是血脉中的邪恶传承令她成了一个怪物，从而被所有人摒弃。这是她该受的罪，可她实在不甘心。
所有人的厌恶背弃，她都可以淡漠接受，但特平法官……不行。
莰蒂丝不能在短时间内说出自己这样肯定的理由，可这念头却坚定无比，坚定到一想起法官锁住自己，厌恶自己，恐惧自己，就忍不住心痛欲裂。
他要爱她，他应该爱她，他必须爱她。不能有厌恶，不能存在背弃，如果他一定要背弃，她不介意像这样锁住他，甚至……带他一起离开这黑暗的人世？
少女眼中的星光闪着幽幽的绿火，想到最后，她情不自禁露出笑容，那弧度里盛满了餍足与兴奋，如同草原上的野豹即将吃到最美味的食物。
不知过了多久，莰蒂丝唇边的笑意陡然一僵。她惶惑，甚至无措，这样的念头……怎么会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隐隐地，她对自己感觉到陌生，对这种强烈地，不淑女的想法更是难以接受。似乎一遇到有关法官的问题她就变得不像自己了，不仅是现在，从很早以前，初次见面时就仿佛定下了这个模式。
仅仅是因为视法官为父亲吗？莰蒂丝很确定，绝对不是。也许寄予了许多对父亲的思念，可更多的，是另一种感情。她喜欢法官的亲吻，喜欢与他贴近，喜欢坐在法官的膝盖上，静静地听他朗诵一首诗歌——甜蜜的那种，仿佛是法官先生在对她诉说着爱语。
爱人！莰蒂丝更愿意用这样一个名词来形容她对于先生的憧憬。这种憧憬纯真赤诚，谁都不允许打破，哪怕是法官本人。
内心的光明，由她自己守护。
一个月时间匆匆过去，莰蒂丝对于自己本来认定的“法官厌恶她具有邪恶的魔法”这一见解，出现了疑惑。
在过去一个月的囚禁中，特平法官对于她的照顾称得上亲力亲为，无微不至。那显然不应该属于一个人对于厌恶的怪物的态度。
他陪着她，在黎明太阳升起时，也在夜幕降临的入睡前。他会抱着她，一整晚的抱着不松手，浓郁的气息将她包围，绷紧的手臂是最坚固的锁链。她喜欢这种感觉，肌肤紧贴，感受着男人的火热和疯狂隐忍——尽管她不懂他在隐忍什么，但她感觉的到，那是对她没有恶意的。
法官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除了他自己，因此就连莰蒂丝的三餐也是法官喂到嘴边。
除了仍旧束缚手脚的银链表明着这依然是囚禁，她几乎要怀疑这是书里热恋的情侣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莰蒂丝对自己说，哪怕就这样一辈子被法官囚禁，只要她的先生一直在她身边，也是不错的。她依旧不说话，冷冷淡淡，可内心已经妥协，甚至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莰蒂丝的妥协并没能博得幸运之神的爱，在她16岁生日到来的前一个晚上，一直潜藏的邪恶力量终于对她发动了最强劲的攻击。
“先生……好疼……”她痛苦的捂着眼睛，暴动的魔力让房间里的所有物品悬浮碰撞。银质的锁链也仿佛褪去了沉重，漂浮起来，撞击出混乱的清响。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女巫的眼睛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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