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微笑》韶华过客

3、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Part3 晞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披着火红的嫁衣，带着三分紧张和七分期许等待着我的良人。新罗帐上的凤凰娇艳如斯，锦衾如血。我的良人，剑眉星目，英俊逼人，我却怎么也记不住他的脸，只记得他笑得温柔。
　　蓦地火光冲天，任凭我如何哭泣嚎啕，声嘶力竭，他还是微笑着渐行渐远。他眉间分明满是怜惜，双唇开闭的弧度，说的却偏生是“我恨你”。是谁冒火赶来，声声呼唤我的名字：
　　“林晞，林晞？”
　　是谁？我缓缓睁开眼睛，还带着几分半梦半醒的茫然。
　　“醒了？”那人低低地一笑，声音如此清澈动人，“我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恢复得怎样。”
　　是他。
　　仿佛清泉汩汩，扑灭了梦中的大火，莫名的恐惧和焦躁顿时烟消云散，一种电击般的紧张感与酥麻的舒适遍布四肢百骸。于是我微笑了：“嗯，除了还有些贫血头晕，已经大好了。”“那就好。”他剑眉星目，英俊得同我梦里的良人不相上下。“谢谢关心。听橦大人说，是你第一个发现并赶来救我的。总给你们添麻烦真是抱歉，谢谢你救了我。”这最后一句，我说过多少遍，熟练得已经麻木了，可是这一遍不一样。
　　“这需要谢吗？你欠我的何止一条命呢。”他薄唇微动，幅度很小，然而我还是看清了。我惊讶地睁大眼睛，望向他扬起的眉。他兀自笑了，“我是说，珍惜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就当是——”他的脸突然放大，苍青色眼睛如同深深的幽潭，瞳仁里映出两个苍白的我，“为了我。”
　　两个苍白的我都灼烧成红色了。
　　×
　　神说，这是你的罪孽和福祉。
　　神说，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神说，这便是你的命。
　　×
　　朦胧的酸涩一点一点浮上来，耳畔的余音与梦魂深处的渴望合二为一：“林晞，跟我在一起，如何？”
　　×
　　生别离。
　　100岁生日的时候，我觉醒了。
　　还只能算作小孩子的我，因为这与生俱来的血统变得不凡起来。我迅速成长，眉如远黛，目似横波，身材如抽芽的柳条，变得纤细窈窕。在同龄孩子还是幼童模样的时候，我已经初具少女之姿。
　　家中来了一队人，为首的男子英俊得像个传说，或者说，他本就是传说。他是前任吸血鬼猎人的君主，绿烬橦。他高颀的身材把我们本不算狭窄的屋子衬得有些拥挤了，那双鲜见的，如同宝石的绿色眼睛温柔得如在梦中。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连父母也惊讶了。
　　他看着我，微笑如同春日晴空，眼神却似暗流汹涌。“筱——林晞，你……可记得我？”我恭敬地行礼：“您是前任君主橦大人。”那两枚绿宝石黯淡下去，他点点头，微笑着告诉我：“小林晞，你终于觉醒成这一世的【天血】。从今天起，为了银月，也为了你的家人，你需要离开这里，由我们来保护你。”
　　父母的表情由最初的惊讶转变为最后的恐惧，他们的表情迅速陌生起来，仿佛一刻钟前还视若明珠的爱女并不是我。他们客气而恭敬地为我收拾东西送我出门。橦亲自抱起我，率领那队人离开了。
　　是不是因为太过惊讶，我那天都忘记了哭，也忘记了问一问，为什么。
　　从此我就再也不曾见过父母，他们也许死了，也许没有。
　　死无惜。
　　我终于慢慢地明白了，父母的如释重负，保护人们的诚惶诚恐，血族的趋之若鹜。我终于明白，我是多么的，幸运。
　　【天血】是对让所有吸血鬼如痴如醉的血液拥有者的称呼。如同品酒，每位血族都有自己钟爱的口味。每个花之神的血味道是不一样的，而我的血能令任何血族为之疯狂。不幸的是，【天血】脆弱如斯，当第十一位血族的尖牙扎进我的血管，我将会死去。【天血】每一千年转世一次，乃世间唯一。有【天血】的时代，猎人将得到庇佑，血族会相对安宁，两族能获得短暂的和平。
　　所以猎人君主派出由精英组成的保护人团队，与其说是保护我，还不如说是护佑银月安宁。
　　活到现在，我渐渐习惯了死亡。想要伤害我的、想要保护我的、不相干的路人。队伍中的人少了，会迅速补入通过考核的新人。关于失去队友，大家也会难过，却从来不见人哭，相对的，他们也有开心的时候，却很少见他们笑。
　　于是我也渐渐地习惯了。
　　×
　　100岁以后第一次笑，是灏补入队伍的时候。挺拔秀颀的少年，气质卓尔，风神超绝，站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我走过去：“你好，我是林晞。”他苍青色眼睛深深看我：“终于见到你了，林晞。我是万俟灏。”
　　我并不相信一见钟情，所以我无法解释与他对视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冥冥中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我，他就是我找了很久很久的人。于是我弯起眼睛：“你好呀，灏。”
　　从此以后，他一直都在。
　　×
　　都说不能活在过去。那我怎么还那么热衷回忆。
　　林晞啊，快点抬头看看你身边笑容温柔的少年，他还在等你的回答呢。
　　我抬起头，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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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韶华君谢谢前来捧场的大家~这本双线设定的小说里，林晞是一个重要的角色。本章是涉及主线人物的故事，有很多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