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缘》妖婆子

1、有求有应

　　我叫巫缘，是个巫师。是婆婆教给了我巫术，婆婆是个古老的女巫，她都不记得自己已经有多少岁了，在中国，女巫这个词多少显得有点不那么现实，但是，她确实存在着。
　　我本来不叫这个名字的，至少我认为不应该叫这个名字，我出生在一个偏远小山村的普通农户家里，但是据说，我一出生，院子里的鸡和狗就都离奇死掉了，同时，山上的狼群开始不断地骚扰村子里的住户，就在我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的祖奶奶居然也突然咽气了。大家都说我是灾星，要用火烧死我。就是这时，婆婆救了我，用她的话说，她看我的第一眼就觉得我不是个一般的孩子，我比她更像一个巫师。
　　很多年后，婆婆依然会时不常地提起这段往事，她真的老了，老到有些事自己说过便会忘记，然后一再提起。我继承了她的衣钵，接过了她以前常会看的，已经被翻得有点破旧的《巫师全集》，这里面记载了很多很多的巫术，但是在我看来，更像是一本小说，不消很久，我便消化掉了这里面一些所谓很高深的巫术，例如穿越时空，招魂还阳。
　　巫师也是要吃饭的，而我谋生的唯一武器就是我的巫术。在这个弘扬科学、反对迷信的年代，我该感激还有些人是相信我的，所以我还不至于饿死。当然，前提是我是真正的巫师，而不是骗钱的神棍。

　　我在我住所的对面租了一间小小的商铺，卖些幽冥纸钱一类的东西，我本身就是个喜静不喜闹的人，在那香灰袅袅的地方，我更觉得自己其实很神圣。

　　“大师，请您帮我把我儿子叫上来吧，他爹坚持不了几天了，就让他们爷俩见一面吧。”我冷眼看着对面这个衣着华丽，两鬓斑白的老太太，他身边依偎着一个老头，衣衫考究但是骨瘦如柴，显然已经快不行了，看来，这是一户有钱人家。
　　“到了那边，自然就见到了，何必非要多此一举？”我清了清桌面上的符纸，最近快到鬼节了，生意好了很多。
　　“这......”老太太欲言又止，眼神闪烁，“我给你钱就是了，你要多少钱？”
　　我不屑地笑笑，钱钱钱，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
　　“你最好是实话实说，请鬼这事可大可小，万一我把他请上来，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引他发怒，我可控制不了。”开玩笑，鬼上的是我的身体耶。
　　“我们，我们....”“我们是想请他为我铺路。”老头突然插嘴，倒是吓了我一跳，看他病怏怏的模样，居然说起话来底气还挺足。
　　“就是的，您不知道，我儿子和他爹素来不合，儿子就是被他爹给气死的。造孽啊，谁知道我儿子喜欢那么一个姑娘，老头子只是劝那个姑娘别缠着我儿子，但是谁知道她想不开居然自杀了，我儿子也追着去了。老头子眼看也就不行了，怕到了那边见着儿子遭罪，才想趁阴阳两隔的时候把这些恩怨都化解开。”老太太一溜嘴说完，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我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他们确实一脸诚意，不像骗我的样子。“活着都没化解开，死了就化解的了么？我只怕冤魂附身，你们俩都逃不了劫难，还是算了吧。”切，什么人啊。怕死了遭罪才想和儿子化解恩怨，早干什么去了。他们的儿子也算可怜，居然投胎到他们家了。
　　“大师，求求你啊，我们给钱还不行么？”老太太眼泪也急出来了，就差跪下磕头了。
　　“我就不明白了，去个地府能受什么罪啊，指不定你儿子早就投胎了呢。”我真是不解。
　　“实不相瞒，大师，我家老头子前一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儿子说要扒他皮喝他血，还说一尸两命，这几天家里也很不太平，我们都吓坏了，人心惶惶，大师，求求你了。”
　　一尸两命？莫非，那女子死去的时候，还怀了小孩？我暗自思量，这可不妙，传说冤鬼的怨气本就千年难化，如果真有婴孩，吸收了这许多年的鬼胎之气，若是害起人来，不可小窥。而且鬼胎是拿符打不散的，除非母体魂飞魄散，万一鬼胎附到我身上，谁去打散母体？婆婆已经神智不清了，指望她是不太可能了，普天下，能帮我的人，我还没找到呢。这么冒险的事，我可不干。
　　想到此处，我两手一摊：“照你这么一说，我更是不敢给你儿子附身了，万一把那鬼小孩惹来，别说你们，就连我也自身难保，对不起了，另请高明吧。”
　　老太太听我这么一说，居然“扑嗵”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横流，“大师，我问过了，如果你都不能帮我们，我们真不知道找谁了，这几天家里也不得安生了，如果再不说服他，会死更多人的呀，大师，求求你了。”然后开始不断地磕头。
　　我晕！这么个一大把年纪的拜我，我还不得折寿啊？“算了算了，让鬼上身这事我不干，但是我可以带着你俩去阴间走一遭。见了你儿子，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完了我把你们送回来就是了。但是收费很高的。”想来想去就这个法子安全点，没有鬼上我身，起码我能使用法术。我就是个巫师，不是菩萨，没有大无畏的革命主义精神。
　　“多少钱我们都给，您确定您能把我们送回来么？”老太太仿佛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愁，一脸怪异的表情。
　　“那是自然。”我白了她一眼，我巫缘不是混钱的饭桶，“明天11点，来这里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