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白兔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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坂田银时第一次注意到那双眼睛，是在三年前的一个下午。
那时候他应该是正躺在沙发上喝着草莓牛奶翻着jump，她就那么突然地跑进他家，说自己弄丢了妈妈的戒指，想委托他帮忙找回来。
他听出来人是自己熟悉的声音也就没起身，只掀着眼皮子懒洋洋地看过去，却毫无预兆地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
其实他在认出来人是谁时，大脑有几秒钟是完全空白的，因为怎么样也不能把眼前的姑娘跟她小时候那圆的像汤圆一样的脸联系在一起。
尽管他这些年受了定食屋老爷子不少的照顾，但唯独对他孙女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那个被卡进下水道里却一点都不害怕，还会认真地喊他卡卡西前辈并且真的很重的胖丫头上。
但他跟着她从街头一路找戒指到街尾，期间总是忍不住偷偷打量姑娘穿着制服，露着明晃晃的两条白腿，并且身、形、良、好、的侧影——要命啊，时间太恐怖啦！为什么他还什么都没意识到，这丫头就已经把自己从一颗糯米汤圆压缩成一个合格的JK啦！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不太能直视她的脸。
她的目光和行动都太具有侵略性，在坂田银时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已经向他毫不保留地展示出了自己的意图。
无论是去定食屋吃饭时接过的细心保有温度的碗，还是时不时在街角遇见时的笑容和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甚至于她之后以逃课为主并美名其曰的青春叛逆期，还是跟家人吵架离家出走，或者是高考时非要跑去名古屋准备考单招的执拗。
坂田银时都非自愿的，出于某种诡异责任心的，不得不陪在她身边。
他想，上了大学应该就好了。
窝在一个小小的歌舞伎町，她的眼界放不开也是正常的，就像少女的初恋大多数都是爸爸一样，等她接触到更多的人，就会发现自己原本的世界是多么的狭小。
就像长大之后就会自动痊愈的中二病一样，那种青春期的小小躁动也会随着时间被扑灭吧。
但他发现自己低估了那颗小汤圆的韧劲儿。
当她在自己眼前出现的越来越频繁的时候，坂田银时这才警觉到——也许她是要来真的了。
结果就算是跑去外地上大学，那丫头的热情也是有增无减啊！并且招式还从小时候单纯的粘人上升到了游刃有余的粘人，既不会让他觉得烦，也不会让自己显得太过主动。一直精心计算着两个人的距离，并且时不时还会试探他一样，故意踩过线来观察他的反应。
——简直就是选手级别啊！
当然蠢也是真的蠢。
他很多时候都能看见姑娘在他身后伸手想要拽一拽他的衣角，或者拿着手机偷拍，再来就是时不时突然地傻笑，就连偶尔碰到一起的手指也会独自开心好半天，他甚至能感觉到她蹲点等着制造[偶遇]的藏身地。
从男人虚荣心的角度出发，坂田银时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算享受这种被人小心倒追的感觉，因此对于她某些越界的行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阻拦在这一切之前的，是两人之间不可跨越的年龄差。
他不怎么上心地看着她一路长大，却是最清楚认识到她在不断成长的人。从她焕然一新地出现在他眼前，到高中最后那一年的拼死拼活，坂田银时全都看在了眼里。
她还年轻，她还有那么多可以选择的未来。
她大可每天过的舒心自在，而不是只把目光放在一个每天不务正业的人身上——对，坂田银时相比起很多人来讲就是一个无业游民。
麻烦啊，好麻烦。
虽说这个世界上最不能辜负就是少女的纯情，但也不能一直这样不上不下地耗下去吧。
他因此开始有意无意地躲避她，但无论是故意忘记她的名字，还是打岔装作没听到她说的话，或者是故意在她面前与其他人表现亲密，好像都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她就像拔了塞子还不下水的通水口，死心眼地一条路直黑到底。
直到他出了车祸失忆。
一个人流落街头不知道要去哪里过夜时，隔着街角来来往往的人群和逐渐昏暗下来的光线，抬眼就对上了她含着眼泪的眼睛。
他还来不及看清那是不是泪光，她就已经收好了表情，几步冲过来炸毛一样地询问他的伤势，又不容拒绝地带他去吃饭，甚至还热心地为他提供住宿。
坂田银时简直受宠若惊。
他对她一无所知，而她的攻势来的猛烈又带着那么点独属于小女生的撩人味道。而他又对那天夕阳下一闪而过的眼泪的印象太过深刻，何况那家伙掩饰自己心情的技能又那么差劲，真是分分钟就能看出她的小心思。
只是没了之前记忆的困扰，似乎心态也会发生不小的变化。
那时候的他可以坦然地接受姑娘的心意，可以把她故意掩饰的关心放进心里，也会时不时跟她开些玩笑，她那种‘你怎么总是不按剧本来’的懵逼脸也越看越觉得可爱。
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正二八经的女大学生，不会插鼻过肩摔也不会单手甩人扔上天，他其实也很想平平静静地谈个恋爱结束自己的单身狗生活啊。
所以坂田银时后来经常会想，如果他那时候没有恢复记忆，或者再迟上那么一些时间，可能两个人真的会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只不过那都是如果了。
最终他还是回到了自己生活轨道里，并且怂的连之前自己用的东西都没敢去取——那可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姑娘啊！失忆时的自己不知道就算了，现在那把罪恶之手怎么都伸不过去了好嘛！
然而就像他在压抑着自己的犯罪行径一样，通常三五不时就要在他眼前晃一晃的姑娘也莫名其妙地老实起来。
偷摸落跑还不敢回去打招呼的坂田银时憋在家里怂了几天，还是忍不住想去打探一下情况，幸运地正碰上那孩子拖着行李箱准备回学校，于是就顺理成章地把人带到了车站。
他纠结着要怎么解释自己其实只是担心神乐住在危房里有危险才一声不吭地直接走人，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并不是故意不回去的，身边的姑娘就一脸迷茫地探过头来，表示自己根本没听清啊，能不能再说一遍。
坂田银时瞪着她努力控制着不想让自己的表情太过狰狞，最终只是泄气地选择了转移话题。本来是想调侃一下，顺便侧面旁击侧敲地告诉她顺便也警告自己他们不合适，结果却逼的她气恼的直接在车站的大声告白。
但是……啊啊，果然那样的表白还是太犯规了。
全程都用那么认真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脸严肃地说着喜欢，还希望不要再把她当成小孩子看……明明这么冲动任性的告白方式和孩子没什么区别啊。
虽然最后他几乎可以说的上是落荒而逃了，但那并不妨碍姑娘从头到尾都理直气壮的告白被他放进心里。
活到一把年纪还没正经谈过一场恋爱的坂田银时开始活在不安里，总觉得自己这是要被带进坑的节奏。
于是他就一边不安着，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放任着她的接近。
他会意识到对方故作不解却小心翼翼地安慰他的心思，会故意指派神乐那个没心眼的丫头给她打电话，甚至在看见她为了显得成熟而特意去烫发时想到她掉的厉害头发——别问他怎么知道的，之前住在她家共用二楼卫生间时，他几乎每天早上都要负责疏通被头发堵住的下水口。
直到看见她对着他的伤口满脸苍白。
啊，是了，眼前的丫头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正二八经的女大学生，不会插鼻过肩摔也不会单手甩人扔上天……他确实也很想让她能过上平平静静地谈恋爱结束单身狗的生活啊，但仅仅是‘平平静静’这四个字他就已经给不起了。
他低着头摆出一脸惯常的面无表情，驾轻熟路地准备把人撵跑，没想却再次被那姑娘理直气壮的装傻打岔过去，顺带好像还被人莫名其妙地求了个婚。
坂田银时震惊在对方‘以结婚生球为前提的喜欢你’的花式表白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只能躲开她亮晶晶的眼睛，结巴着抓桩你还小’这一点反击回去，结果很快就被对方一句‘请只看着我一个人’堵得哑口无言。
要命啊，这姑娘情话技能简直满点啊！
只是说着‘请只看着我一个人’的姑娘从以后却意外地减缓了攻势，除了偶尔会打一通意味不明的电话外，安静的就好像之前信誓旦旦地宣誓表白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更糟糕的，就是坂田银时惊恐地意识到，自己每天用来想她的事情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这可不是好现象，本来就已经一只脚踩进坑了，绝对不能再让另一只脚也掉进去！到时候可就不是越不越线的问题，银桑一直小心兜着的那条下限都要一起搭进去啦！
只是那点可怜的决心并不能让他收回总是不经意就粘在姑娘胸口和裙边的视线，间或感叹一下她今天的内衣应该是轻薄款，或者裙线能够再往上提个五厘米就好了。
原本不太坚定的心在看见她和那个总是跟在她身边的真选组小鬼头的拥抱后，终于沉回了胸口。
耳廓中嗡嗡回响的声音仿佛在说——
你看，她还是有你完全不知道的生活的。
不知道他故意的冷落是不是让她打了退堂鼓，那丫头也确实安静了一段时间，结果冷落的后果就是在联谊会上直接把那个小白脸带到了他面前！
无论是他那张时下流行的帅哥脸，还是那头清爽的头发，坂田银时都看不顺眼，更别提他喂自家姑娘吃东西时那一点都不生疏的手法——等等，自家姑娘！她什么时候就成了自家姑娘啊！
坂田银时震惊于自己那突然冒出来的想法，以至于飞船发生突发事件时他还满脸冷汗地在为自己那再度逝去下限君默哀，根本没反应过来。
身边的小白脸倒是反应极快地第一时间抓住了门板，坂田银时的余光瞥见他的衣角，这才想起刚才冲出去的姑娘的安危。也急忙伸直手臂想要跟出去，却被一旁的新八喊叫声吸引了注意力——吊在船身外的九兵卫随时都脱手的危险。
正犹豫着是把新八踹下去救人还是自己下去救人，已经攀着门板站起来的小白脸居高临下地看了他半饷，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老板，如果你不能把一个女人放在最优先的位置的话……还是别再干扰她比较好吧。”
他扔下这句话就转身走开了，被火药味炸成石膏像的坂田银时回过味来顿时感觉到一股无名火呼啦一声窜到头盖骨——干扰别人生活的家伙是谁啊！银桑可是一直都在致力于不对未成年出手的好嘛！是那个丫头她自己拿着机关枪不断向这边扫射，非要进军他的领土，他一直在缩小自己的防线也是很被动的喂！
他断然不肯承认自己在吃醋，也不肯承认自己确实被那个小白脸戳中了一直都在有意忽略的问题。
——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他又能给她什么呢。如果不能让她无忧无虑的话，最起码要做到不打扰她的生活吧。
心口不一大概是坂田银时这辈子最擅长的事情了。
用送她回家为借口支开其他的人，然后背台词一样地说出自己早就酝酿好的话。把自己放在一个讨人厌的大叔的角度上，展露出最能够让她的幻想全部破碎掉的样子，不留一丝余地的打击，然后将她推离自己的身边，越远越好。
——如果这样才是对你好的方式。
只不过他最终还是没忍心去看她的表情。
相比起她那完全不知所措的茫然模样，他发现自己居然更愿意看到那天夕阳下的泪光。
但他们之间的孽缘明显没有停在这里。
当他们因为真选组里这样那样的破事不得不被卷进去的时候，她居然也出现在了这次的行动小分队里！而且撇开之前的那个小白脸不说，为啥才一段时间没见，连税金小偷都跟她变得那么亲密啦！那个臭丫头真的有在好好地喜欢银桑吗！
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纠结来纠结去的日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加上又听见她惦记着还在真选组里的小白脸，想要给他挂电话，坂田银时干脆扳着脸一把抢过她的手机自己拨了号码出去。
不想知道她的近况，不想听见她和那个小白脸讲话时会再出现什么让他接受无能的昵称。
而她却在确认了电话那头的人的安危后，仍然要执意要跟他们一起。
坂田银时的小心眼自动把她这种行为归纳为——来都来了，当然得亲眼看着敌方BOSS失败才能安心啊。
直到看眼睁睁看着她受伤。
他几乎想要撬开她的脑壳看里面的构造是不是只有一团空气，她却睁着一双跟小时候被卡进下水道口时的一样的眼神，毫无畏惧地看向他，说你不是还在这里吗。
你不是还在这里吗。
——是你啊。
那一瞬间，坂田银时清楚地听见了倒塌的声音。
他几乎可以感觉到一直以来都在抗拒着，挣扎着的自己主动松开了攀住边缘的手，心甘情愿地掉进了那个名为【女朋友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并且现在还未成年】的大坑里。
大概就是万劫不复了。
他这样想着，终于伸出手搂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白兔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