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煮面》栗田野

10、第 10 章

　　10.
　　苏律在陆徵枫的帮助下成功摆脱了黎李的骚扰，这使得他生出一种“让疯子就这么住上一周多好”的想法。不过想归想，他可不打算付诸行动。
　　“梁硕应该每天都被你气个半死吧？”
　　“哪有？我根本就不说打击他的话好嘛？”好歹是我爱的人爱的人呢！
　　苏律盯着屏幕上吕灿书发来吃惊的表情，瞬间觉得陆徵枫这人实在聒噪，就赶紧给撵了出去锁上门。
　　他没跟吕灿书提黎李接连两天都来找过自己的事，因为他清楚记得，上次黎李对他过于热情，吕灿书在身边尽管是笑着，却也远没有表现的那么开心。
　　我正在读一本书：我妈刚来叫我出去溜圈。
　　一味过客：溜圈而已，为什么吃惊？
　　我正在读一本书：……
　　我正在读一本书：主要是她还要叫上蒋澈，我都不好意思跟他说话了。
　　苏律还在思考要怎么回答，吕灿书就又发来了消息。
　　我正在读一本书：她在催了。我先下了。
　　然后头像就灰了。
　　其实，他不希望她去见一个对她有别样心思的男人，他希望在她面前的只能是自己。

　　“要多久才肯动！”吕妈妈屈起食指轻叩吕灿书的脑袋，“跟谁聊呢？”
　　吕灿书正蹲在门口系鞋带，猛然抬头，睁大眼睛望着吕妈妈，似乎有话想说。
　　吕妈妈看出来了，有点好奇，就问：“你想说什么？”
　　“其实，我有男朋友了。”
　　“……”吕妈妈眉头微皱，很不放心吕灿书的眼光，“长什么样？感觉如何？对你怎么样？”
　　吕灿书站起来拍拍手，盯着吕妈妈的眼睛认真道：“我挺喜欢他的，而且是越来越喜欢。他对我也挺好的，乔然也认识他。”
　　吕妈妈双手环胸最后瞥她一眼，走出去，拐了个弯。那个方向，正是乔然然家的方向。
　　吕灿书猜，吕妈妈应该也不需要她跟去了，就出门往了相反的方向，边走边掏出手机发短信。
　　——我已经跟我妈说了，我谈恋爱的事。
　　——这是好事。
　　——然后她刚刚去找乔然了，估计是去问她怎么不把这事告诉她，再顺便问问你。
　　——那你妈妈肯定会特别中意我的，再过不久就可以见家长了。
　　吕灿书坐在花坛边上，看着这条信息咧开嘴笑。
　　——你知道！
　　——乔然然很支持我们，我看出来了。
　　她一想，倒还真是这样，乔然然从头到尾都在支持他们在一起。

　　国庆假的第五天，吕灿书提着衣物走出卧室，对着客厅中的爸妈说：“我要回学校了。”
　　“怎么这么快？不是放七天吗？”吕爸爸合上报纸疑惑道。
　　吕灿书脑袋左偏，左手握着后颈眼睛瞟向别处，“有点事要提前走。”
　　这明显的撒谎的动作……吕爸爸朝吕妈妈看去。
　　哪知道吕妈妈突然站起来，走到吕灿书面前为她理了理衣领，凑近她的脖子嗅了嗅，“还喷了香水，嗯，有点像了。”
　　像个谈恋爱的人。
　　三个人里，吕妈妈和吕灿书两人心照不宣，只有吕爸爸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疑问写了满脸。
　　“票买好了？”吕妈妈问。
　　吕灿书点点头，“买好了，等会儿到机场去取。”
　　这回没有抽了风的乔然然和她一起，她就订了机票。
　　买票回Ｄ市还挺突然的。放假这几天，吕灿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明明已经照计划那样凌晨3点睡觉第二天早上10点多起床，却老觉得缺失了什么。直到昨天乔然然突然过来，说了句“和朋友分隔Ｎ地的感觉真不爽”，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苏律了！
　　快到机场的时候，吕灿书给苏律发了条短信，说她几个小时后就能到Ｄ大。很快，苏律回复说他要登机了，几小时后见。
　　这该叫心有灵犀？
　　苏律把东西放回宿舍。果然，那群家伙一个也没到，总算是两天不会见到宿舍乱糟糟的样子了。
　　他换了身衣服还有很多时间，却没有选择在宿舍玩上一个多小时的游戏，锁上门就赶往了机场。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曾经嘲笑过某位哥们儿放着好玩的不玩、好吃的不吃，偏要扔下一起聚餐的兄弟急匆匆地赶去接女朋友，而对方明明还有三个多小时才到。
　　吕灿书数了数手上的袋子，确认没有漏掉什么后才往外走，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苏律，后者正拿着矿泉水等着她。
　　“等很久了吗？”
　　苏律接过她的袋子，把水递给她，“没多久，刚到机场你就出来了。”
　　吕灿书抱住他空着的那只手，脸也蹭上去，抑制不住喜悦道：“有你真好！”
　　话是真心话。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想过永远那么远的东西。再说，年轻人，谈恋爱，说分手，这些都太寻常了。可是相处越久，她就觉得自己越离不开他。
　　苏律低头蹭蹭她的脑袋，笑说“谢谢”。说笑的语气，而后获得了吕灿书软绵绵的两拳。
　　两人到学校了，正往女生宿舍走。半路上苏律电话响了声，是短信，苏律就没理，进了吕灿书寝室才把手机拿出来看。
　　“怎么了？”吕灿书把东西摆好，转身发现苏律坐在椅子上盯着手机眉头紧锁，就问了他。
　　苏律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直接动手删掉了短信。
　　短信是米舒凡发过来的。问他准备怎样度过和吕灿书独处的第一个夜晚，接着发了条链接给他。苏律大概知道点开链接会跳出什么内容了，就没费那点流量去点开它。而米舒凡好像知道他的心思，直接发了文字过来。十几条短信，合起来就是一套“龙阳十八式”。
　　苏律和吕灿书之间最最亲密的动作就是接吻，听陆徵枫说，要是相处没多久就上床，女生是会很有想法的，至于怎么想，那就看女生自己了。他可以想象到吕灿书看到短信后的反应——惊吓之余不忘开门让他走。绝对会这样。
　　“米舒凡知道我们两个在学校。”
　　“他怎么知道？”吕灿书坐在关颐的椅子上，与苏律面对面。
　　“我来之前告诉他的。”刚好那时候米舒凡打了电话过来。
　　吕灿书点点头，两人聊了聊节假日的事，就一起出了门。

　　“她去学校了？为什么我不知道？”乔然然吃惊地说。
　　小区里被水池包围的凉亭中，她和她的小姨，也就是吕灿书的妈妈相对而坐，旁边还坐着蒋澈。
　　吕灿书能一个人提前去学校，理由可想而知。真是重色轻友！
　　乔然然抱着手臂靠着凉亭周围的椅背，她对于吕灿书走了还不通知自己的行为极度不满。
　　“哎！”蒋澈疲惫地倚柱，神色恍惚地望着某处。
　　路旁银杏树摇晃着树枝，池水泛起层层涟漪。起风了。再过不久，银杏叶就能将道路铺满了。
　　已经是黄昏了。乔然然感觉到蒋澈的不开心，沉默地歪着脑袋出去望着天空。十月的天气里，她觉得好冷。
　　偏过头看着情绪依旧不高的蒋澈，也不顾小姨在场，伸手过去勾住他的脖子，随便扯了个话题：“今天太阳大，云少，于是到了晚上，大气的保温作用弱，所以我才会觉得好冷啊真冷啊真的好冷啊！”
　　结果对方只极轻极缓地点了下头，姿势还是那个姿势，情绪还是不高。
　　“哎我刚刚是复习了遍高中地理吧！真棒！”乔然然笑着自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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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样让我很挫败哎！”乔然然右手依然勾着他的脖子，左手却握拳朝着他的脑袋敲了过去。这玩意儿以前欺负他的时候他还笑，现在哄他却不理人，果然抖Ｍ是宠不得的啊！
　　吕妈妈知道蒋澈对吕灿书的心意，却也安慰不了他什么，只是歉然地望着他。
　　“嘶！”蒋澈是被她这一下打得痛得有点怒了，一转头却对上乔然然比他还要怒——好吧，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小火苗立刻熄了。
　　揉揉被打的地方，有点无奈地说：“别太担心我，没事的。”
　　乔然然翻了个白眼，说：“谁要担心你啊！我只是站在发小的立场上劝导你，cheer you up！要是你想不开要怎样怎样我还怕死了呢！”
　　陡然拔高音调吓了蒋澈一跳，那句英文说的吊儿郎当蔑视意味百分百，真是气死人！
　　问蒋澈为什么选择乔然然当他的好哥们儿，他会说：首先，他没得选；再就是虽然乔然然嘴毒了点儿，但很多事情都会替朋友着想。
　　又问蒋澈为什么喜欢吕灿书而不是乔然然，他也只给得出一个理由——嘴毒！对女生倒还仁慈，但对男生，尤其是关系特好的男生，那是完全不会放过一句句给人损个透。这样剽悍的女人怎么能够和软妹相比呢？
　　沉默片刻，又是一阵风。凉风中，蒋澈和吕妈妈同时重重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们真的很担心她以后能不能嫁出去。

　　“别想了，他们在一起好久了，我不久前还看到苏律亲了她一下，嘴对嘴啊！骇得我步子都迈不动！”
　　一个女生从黎李身边经过。这话说得好不客气，是陈述事实，对她来说更像挑衅——女生替吕灿书向她挑衅。
　　黎李刷地转身，皱紧了眉头又怒又不屑地瞪向女生，然后发现女生那话不是对她说的，而是对身旁的朋友。
　　烟柳道上，身形相貌都姣好的学妹一副快要被气哭的样子，是个男人都会心疼。沐维择手中还捧着乔然然叫他跑腿去借的资料，正要回去找她，就遇到了这位惹人心疼的学妹。于是一瞬间，乔然然的怒气都不那么重要了。屁颠屁颠跑过去，语气轻缓柔和：“妹子不要紧吧？”
　　黎李擦擦眼角抬头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是老跟在乔然然身后的人，就话也不答转身走了。
　　沐维择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妹子好眼熟啊！
　　黎李一路疾走回宿舍，锁上门，坐在电脑前开机。
　　她已经忍不了了。

　　在吕灿书几乎已经习惯了路人的注目礼后，那些人又觉得不再稀奇地不去关注她了。不过这样正好。没想到才没过多久，那些人又开始打量她了，好几次她受不了地回视对方，对方都没有收回目光，最多只是一愣，而后更加明目张胆地审视她。
　　按理说她早习惯了，不该有太多的别扭感的，可今天又不太一样，感觉怎么都不对。
　　半路上遇上了周贤夏，两人走了一截路后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眼神会是……那样的？”周贤夏挑着右眉问。
　　吕灿书脑海中闪过点什么，却也没能够抓住，就问：“哪样的？”
　　周贤夏低头回想路过的人的神情，抓了抓额头，说：“有点怜悯？还有……”
　　“什么？”
　　她小心地看吕灿书一眼，纠结地说：“还有轻视吧？”
　　见吕灿书表情不对，又赶紧改口：“我不知道你可别乱想啊！”
　　开始吕灿书也没弄明白那些人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眼神来看她的，听周贤夏这样一说，一下子就明了了。她脑中的想法和周贤夏说的完全契合！
　　吕灿书认真思考了一下，而后抬起头望着周贤夏苦笑：“我似乎没做什么奇怪的对不起大家的事吧！”
　　周贤夏拍拍她的肩，说：“算了，万一是我们想错了呢？”
　　吕灿书还在恍惚中，突然手机响了，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苏律？”
　　“那不是真的，我不知道那照片是哪来的——你别乱想！”电话那头苏律有点语无伦次，一句话说得又急又乱，特别稀罕。
　　“什么东西？”吕灿书一头雾水，却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律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说：“我对你是认真的，所以，别信那些流言蜚语，我……”
　　听了他的话，吕灿书心里刚冒出的焦躁情绪又平复了。她听出了苏律的焦急，还有坚定，于是打断他，说：“我信你。”
　　那头顿了一下，语气总算有了一丝轻松，“那就好。”
　　挂断电话后，吕灿书一转头就看见周贤夏双手环抱着自己站得远远的盯着她。
　　周贤夏作为一个没正经谈过一场恋爱的人，十分受不了这种甜腻腻的气氛，一张小脸被那一通电话给麻得皱了起来。
　　“走吧！”吕灿书收好手机微微一笑，大眼睛望向周贤夏的时候又吓了后者一大跳——敢不敢不这么勾人！
　　回宿舍的路上，吕灿书抱着周贤夏的手，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前襟，一路上都低头沉思，没怎么注意到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