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痕迹》寂寞的林子

4、也许一切都会很平静的过去

　　也许一切都会很平静的过去，如果初中同窗云没有邀请她去他家玩。在他家，她意外地看见了枫。枫依然一身阳光灿烂的白，依然那副熟悉的漫不经心的模样。寒努力想看电视，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枫把手边的棋盘一推，大模大样地走到寒身边很是自得地坐了下来。寒用眼角余光轻轻地扫了他一眼，迷迷蒙蒙间，三年前在她耳畔响起过的丁香初绽的声音如风铃般幽幽地响了起来。

　　高考揭榜了，成绩优秀的寒由于投报学校失误，很不理想，枫的状况与她相似。也许是同病相怜吧，寒第一次觉得枫的距离不那么遥远，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期盼着与枫见面了。三年相处的光阴，诗歌般娇妍青春的岁月啊，为什么连开心的笑容也寥寥呢？寒好悔。
　　寒的大学挺拔在北方的一个大城市，枫则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城市繁华、现代、风姿绰约，却永远缺乏山野的清新和自由。大学里的生活多彩多姿，却一直无法摆脱感觉的寂寞和荒芜。贫瘠而苍白的校园土壤滋长着泛滥的玫瑰花香，令敏感而孤傲的寒不屑，却无法不在月明的时候想起江南的家乡小镇，想起古风犹存的乡里乡亲，想起枫融融的笑意。思念象春蚕抽丝一样断断续续，大一的生活结束了。

　　寒回家了，学校放寒假。她和枫又了见面，在一起打牌、烤鱼、聊天。有限的几次接触，虽然很快乐，可是寒隐隐觉得枫开朗的笑容里隐藏一些什么。她没有问，他也没有说。后来的每个冬天当她在家门前的小山上眺望远方苍白的冬阳时，都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最后一次跟枫在一起时的情形。记得他们从西山几个风景区回来时天已经要黑了，枫提出打牌，寒其实很想继续跟枫在一起，却言不由衷地说要回家，而且很是坚持。枫便送她，两人在火车道上边走边说笑，快到小山坡时，已是暮霭初笼的黄昏了。枫止住了脚步，目送寒走上小山，然后他说：“寒，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呢！”寒轻盈的脚步在小路上轻快地飘着，并没有在意枫的那句话。当这句话后来在她的心中反复再现的时候，她才似乎体验到其中蕴涵的苍凉和无奈。枫那时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

　　寒在家里做了一个梦，一个楚楚的梦。梦中她回到了姥姥家。那里庭院深深、花木葱茏，象中世纪的典雅庄园。寒在开满了丁香的小院子里，伴着黄昏的夕阳看书。枫来了，他对寒笑着，明亮的眸子闪闪发光。枫对寒说：“寒，这个黄昏真美！”寒淡淡地扫了枫一眼，埋头继续看书。枫仍笑着：“寒，咱们去散散步吧！”说完，轻轻地拉了拉寒的衣袖。寒恼怒地抬起头，目光触及枫的一刹那，却垂下了眼帘。两人穿过碧绿的小径和玲珑的圆门，来到一条清水流淌的小河旁，在一块平坦的大青石上坐下，谁也没有说话。清朗的夜色中，一轮美仑美奂的圆月升起来了。月光照在两张年轻皎洁的容颜上，轻洒着青春与哀愁。红月亮、红月亮…….梦没头没尾地结束了，寒揉揉惺忪的睡眼，定定地盯着窗外。窗外，是一株雨后格外干净的芭蕉。

　　寒终于明白所有的幻想终归是一场梦，所有的渴盼都不过是生命中一种色彩。当她坐在台灯下，展开枫的信，听枫用简单的语言讲述他在大学里的生活和他的女朋友时，心情淡极了。恍惚间，她仿佛回到初中的时候，在一片油菜花的金黄色中，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不要忧伤/不要流泪/只要记得/拥有的欢乐与忧愁/只要曾经听过/丁香开花的声音/在怎样清凉年轻的夏夜/在怎样年轻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