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天使守护你》望艾

2、第二章 如果你还记得我

　　如果你还记得我，
　　怎会相逢应不识。
　　如果我们只是彼此的过客，
　　为何有些感觉似曾相识。

　　“宇波，传球。”绿茵场上，队友向穆宇波招呼着。
　　穆宇波将脚下的足球带过面前一个防守队员，脚尖一提，球顺利地到达了队友的脚下。队友连晃过两个人，斜插而上，将球传给已经跑到禁区的穆宇波。穆宇波接到球，转身，没有片刻犹豫，起脚射门。球进了，今天的练习，也结束了。
　　“宇波，你过来一下。”教练站在场边，向穆宇波招手。
　　穆宇波拎起地上的矿泉水，边大口地喝着，边向教练走去。“教练，什么事。”穆宇波的口气十分恭敬。
　　“国奥的大名单，你看一下。”教练将手里的纸单递给穆宇波，眼里闪着笑。
　　穆宇波接过名单，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已经算是国奥队的员老了。要不是生日比较小，他可能已经无法再进入国奥队了。是的，国奥队的年龄界限是22岁，而他，因为是12月出生，所以，在年龄上，可以打一些擦边球。
　　“你又进国奥队了。好小子，加油啊。”教练乐得眉开眼笑，像是在夸自己的儿子一般。
　　穆宇波笑了笑，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毕竟，国内像他这么优秀的前锋，又有着丰富的临场经验的，并不多。
　　“后天国奥会来S市试训，你去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去那边的训练基地吧。”
　　穆宇波看了教练一眼，感谢的话卡在喉间。不需要再多的言语，此刻，他只想快一些取得优异的战绩，来回报所有关心他的人。迈着坚定的步伐，穆宇波向宿舍走去。

　　终于来了，终于，可以见到他了。
　　岳欢站在空旷的球场边，白炽灯将翠绿的草坪折射出清爽的感觉，岳欢深吸一口气，刚刚被水冲过的草皮，闻起来让人全身舒畅。
　　今天是国奥队训练前的一场热身赛，因为今年国奥队又新进了不少小队员，为了检验队员们的综合素质，这场比赛也在足协的极力安排下如期进行了。而岳欢，正是被父亲岳予翔找来做助手的。还有一个目的，因为岳欢学的是新闻专业，所以父亲希望她毕业后可以跑体育新闻，做一个专门报道足球的记者。今天带她过来，无非是先见习一下罢了。
　　岳欢将手里的医药箱放在一旁替补席上，她轻轻地坐了下来，等着队员入场。这场热身赛是不对外公开的，所以，现场根本没有观众的喧闹。
　　“欢儿，等一下那些踢球的家伙们出场，你离他们远点啊。”岳予翔实在是对球员的印象不好，要不是这次足协找到他，他根本不想来给这些“流氓”做队医。而这些男人们，如果看到女儿漂亮的面孔，说不定就会引起一阵骚动。
　　他的女儿岳欢，承袭了她母亲的花容，素白的小脸，肤若凝脂，在光线的折射下，闪着微薄的光。杏眼嵌在小脸上，墨黑的眸，却透不出她的心事。小巧的鼻，再再为她姣好的面容增加几丝秀气。菱唇微翘，唇边若隐若现的梨窝，不过，仿佛已经很少看见了。他的女儿，性格有些阴郁，不再是当年送走的那个常把笑容挂在唇边的想到什么都会说的女娃了。
　　“欢儿，告诉爸爸，你在想什么？”岳予翔走近岳欢，探着身子询问身材娇小的女儿。
　　岳欢摇摇头，没有回答。她在想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这风，如此和煦，一如当年乔栖村的夜风，让她想要沉浸其中。
　　岳予翔盯着女儿看了半晌，又交待道：“一会儿有人问起，就说你是我的助手。如果他们知道我把家属带过来，可能我就无法留在国奥队了。不留在这我是无所谓，只是，我想你能多些见习的机会。”
　　接下来是想说，一切都是为她好吗？岳欢的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有些嘲弄，却也看不清楚。
　　“岳老师，她是谁呀？”父女俩的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有一些好奇，更多的是调戏。
　　“我的助理。”岳予翔的脸马上拉了下来，他不喜欢这些球员，一点也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们拿着高薪到处逍遥的样子，不喜欢他们在球场上随时灰败的行为。
　　李翰走过来打量着岳欢，眼神肆无忌惮，“哎，岳老师，伊卖相老好哦。”他讲着家乡话，表情更为流气。
　　岳欢面无表情地绕过他，去拎急救箱。这就是父亲讨厌他们的原因吗？那么十一年未见的穆宇波，是否也是如此。
　　“你们干什么呢？”又有人走了过来，看了眼岳欢的方向，然后站在岳予翔和那个球员之间，表情非常沉稳。
　　“队长啊。”李翰嘴里喊着队长，口气却没半点尊敬。
　　队长！岳欢听到有人这样称呼刚走过来的青年，她猛然转过身，站在离他们三步之遥的地方，凝望着他，那是他，不是他，记忆里的面孔有些模糊，眼前的他，真切的存在，却也让她望而怯步。
　　他好高，黝黑的皮肤，是太阳晒炼过的颜色。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不知道是做过造型的还是就是那个样子的，恰到好处的流海，更突出了他高挺的鼻子。细长的眸十分有神，因为听到李翰地口气而皱起的眉头，更是为他增加了一分老成的味道。略薄有些暗红的唇，此刻紧抿成了一条线，儿时的记忆，依稀在岳欢的脑海里浮现。
　　“岳老师，这位是……”穆宇波发现有陌生面孔出现，而且盯着他的表情是那么的没有遮掩，这样他多少有些抗拒。
　　“哦，她是我的助理。”岳予翔介绍着，笑眯眯的眼睛好像很得意这个女生。
　　“爸爸——”岳欢突然开口，在场的三个人全部愣住。
　　“欢儿——”岳予翔一时无措，嘴巴张张合合的。
　　“爸爸？”李翰怪叫出声，看看岳予翔，又看看岳欢，眼神十分怪异。
　　“哦，是岳老师的女儿呀。”穆海波笑着点点头，“你好，我是穆宇波。”说着，他的大手伸了出来。
　　岳欢垂眼看了看穆宇波的大手，并没有回握。他不记得她了，他果然不认识她了。
　　穆宇波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双手插腰地站在场边望向球场，他的眼神好像望向很远的地方，岳欢很想知道，他能不能看到乔栖村的谷场和那个拿着画夹的小女孩。
　　“你们俩个过来，要开个会。”教练站在出场区门口，向穆宇波和李翰招呼着。
　　李翰转身跑了过去，而穆宇波，临离开时，深深看了岳欢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欢儿，你——”岳予翔看着岳欢，不知如何开口。
　　“爸爸，我的存在是造成了你的困扰，还是让你难堪了？”岳欢没有再看父亲，拎起医药箱，走向场地的边缘，记者区域。
　　她不是有意让父亲为难的，只是，有些心结，存在了，就很难开了。

　　比赛正式开始，场上的形势真是让人无法苟同。国奥队十一名少将，和X国的队员比起来，是那么没有冲劲。唯一一个一直在卖力奔跑的，是穆宇波。
　　岳欢站在场边，看穆宇波挺拔的身影在对方的禁区晃动，他伸出手向同伴指挥着，有人听到了，会给个面子在他的喊声中象征性地跑两步，而穆宇波顾及不到的地方，队员们只是站在那里摸鱼。她看到他一个人那么认真卖力，又想起了他的那句话，“我是要为国家争光的”，那眼神，那表情，在记忆里，就如昨天。可是，现在，他怎么为国家争光啊。
　　穆宇波疲累地奔跑着，身为一个前峰，要负责进攻。身为一个队长，要负责调动队员的情绪。他真的好累，可是，梦想时刻在身边，他放不了手，也不想放手。就这样，他一个人奔跑着，呼唤着，渐渐觉得体力有些不支，终于，他倒下了。
　　“宇波，宇波——”助理教练和岳予翔马上冲到了场中央，蹲在穆宇波的身边，紧张地呼唤着。
　　穆宇波缓缓地睁开眼，身下是冰凉的还有些湿意的草坪，高高的白炽灯将夜空点亮，他可以听到自己狂烈的心跳，那样急迫，那样无力。他现在在哪里，是在冲击冠军的赛场上，是在预选赛最后一场上，还是，在乔栖村的谷场上。
　　“担架，担架。”穆宇波听到助理教练急切的声音，他想说，“不要”，可是，他真的好累。
　　穆宇波被抬下了场，所有的队员全都呆住了，他们看到的，是队长顽强的精神，他们，是不是也应该反醒一下了。
　　而岳欢，在穆宇波被抬下场后，紧紧跟着父亲走到休息室。她不是在乎他，只是想把这件事做为实习材料中的一份，写成报道交给老师。岳欢在心里这样说着，却无法控制她越锁越紧的眉头。

　　教练和助理教练又回到球场了，岳予翔也出去了，整个球员休息室，只剩下还在昏迷中的穆宇波和岳欢了。
　　岳欢坐在穆宇波现在所躺的休息长椅上，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只能这样看着他。她不会伸手去触摸他，虽然在梦里，乔栖村的谷场边，她一遍一遍地探索着他的轮廓，那时的他，是阳光的，是霸气的，脸上总是扬着自信的笑容。她在报纸上收集了很多关于他的报道，很多他的照片，看着他从十八岁开始上报，到现在，她发现他的身影越来越落寞，那是努力想到达梦想的彼岸却去不了的悲伤，她曾经为他流过泪，但是，那是在人后，人前，岳欢不会再流泪了。从穆宇波离开的时候，她就没有在人前落过一滴泪了。
　　穆宇波的眼皮闪了闪，缓缓睁开狭长的眸，第一个闯入眼帘的，是岳欢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在想什么，为什么，她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
　　“你醒了？”岳欢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关怀，也听不出不耐。
　　“我出了什么事？”穆宇波撑着身子坐起身，手随即也抚上前额。
　　“你不是脑袋出了问题。不用做这个动作吧。”岳欢站起身，冷冷地说。她的语气嘲讽中透着寒气，是穆宇波所不能理解的。
　　“嗯——”
　　“我叫岳欢。”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她做了自我介绍。
　　“岳欢小姐，我有没有得罪过你？”穆宇波皱着眉问。
　　“没有。”岳欢的声音马上响起。
　　穆宇波没有再作声，他不想问她为什么好像对他有敌意，他想，就是问了，她也不会回答的。
　　“你的心脏好像有点问题，我爸说明天要带你出去做个检查。”岳欢回头望着他，逆着光线，穆宇波无法看到她的表情。“我希望你能爱惜自己的身体，你不是要为国争光吗？”
　　听到她的话，穆宇波全身一僵，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句他已经认为很幼稚的话，除了那个丫头。他望着她娇小的身影，无法将她和遥远的记忆里那个小女孩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他知道，她肯定不是她，丫头，是个会把心情挂在脸上的女孩。她那么爱笑，也会无助地哭泣，但绝对不会如她一般，冷漠得仿似不食人间烟火般。
　　“我的心脏没有任何问题。”穆宇波说完，起身向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岳欢冲过来，在门前挡住他的去路。
　　“我得回场上，场上需要我。”穆宇波俯视着只到她肩膀的岳欢，脸上有些不耐。
　　“不行，我爸不让。”岳欢的口气突然变得激动紧张。
　　“你爸不让我就要听吗？”穆宇波扯出一抹嘲讽地笑，什么时候轮到她或者她的爸爸来指挥他了。
　　“你回来。”岳欢伸手扯住他的球衣下摆，“我爸让我看着你。所以，你不能走。”
　　穆宇波嘲弄地扬起嘴角，“你听你爸的？别忘了，你爸说你是他的助理时，你自己说出的，你是他的女儿，我不相信你这种不给老爸面子的女孩，会这么听爸爸的话。”拨开她的手，他顺着候场区走出了岳欢的视线。
　　岳欢呆呆地站在原地，思维混乱，到底是他变以了，还是她变了，亦或是，其实都没有变。只是，他们已经不认识彼此了。

　　穆宇波低着头走到教练身边，他知道，他的再次出现，引来了更多注目的目光。
　　“教练，我回来了。”穆宇波恭敬地说。
　　“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你需要休息。”教练抬眼看了穆宇波一眼，又将视线调回球场上。
　　穆宇波站在教练旁边好一会儿，见教练没有做出任何换人的指示，只能选择默默地坐到替补席的空位置上。随后追来的岳欢，又从他的眼里，看到了近似于无耐和孤寂的影子。
　　岳欢站在父亲身边，离教练席非常近的位置，隔着教练，就是穆宇波孤单的影子。岳欢转过头盯着穆宇波，他只是瞥了她一眼，转头专注地盯着场上。他在等待，再次登场的机会。
　　中场休息，穆宇波随队友回到休息室。岳欢一个人站在场边，一步一步丈量着球场边缘的距离。她从球场的这一端走到那一端，她的脚步，用了821个印子走完她所设定好的路程。然后，她转身走回来，同样的路程，同样的脚步数。岳欢抬头看刺眼的白炽灯，人生，是不是就是一个轮回。可是，轮回为什么重复的只是梦想，而不是故事。
　　儿时的穆宇波，有梦想，也有动力，小伙伴们为他鼓劲，不会踢球也肯陪他在谷场上奔跑。现在，穆宇波有梦想，也许还有动力，只是他的伙伴，并不会如他所想地跟着他在梦想的赛道上奔跑。人，果然是独立的个体啊。世事变化，有些记忆，永远残存着片断，有些人，已是过往。
　　中场休息结束后，当穆宇波再次走出候场区，便看到岳欢迎着灯光，短发飞扬地仰首闭眸，他突然想到，如果，她的头发再长一些，如果她手里拿着画板，那么，也许她的背影会快乐一些吧。
　　这场比赛终于在加时2分钟后结束了，穆宇波没有再上场，比赛也以平局结束。退场的球员们各有各的退场方式，穆宇波站在岳予翔身边，有些话欲言又止。岳欢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他偶尔投来的目光，让她只想马上逃离这重逢的世界。

　　穆宇波手里拿着刚做完的心电图的检查报告单，脸上的表情复杂。岳欢随父亲来到医院时，看到他站在角落盯着报告单发呆的样子，心里有一股凉凉的感觉。
　　“小波，怎么样？”岳予翔拉过长长的，几近拖地的单子，仔细研究。
　　岳欢看不懂这种医学上的东西，只能站在父亲身边望着父亲。她睁着眼盯着父亲的每一个表情，就怕一眨眼，错过了什么，也许那宣布着穆宇波未来的命运。
　　“窦性心脏早搏。”穆宇波突然开口，声音仿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悠悠的，如此空旷。
　　岳欢紧张地看着父亲，心突然就跳乱了，乱了，就有一种近乎哀伤的感觉。
　　“小波，你怎么想？”岳予翔将手里的纸单折成几折，揣进上衣口袋，他的口气让岳欢无法揣测。
　　“我没有什么想法。我也不懂那是什么。”穆宇波的口气有些事不关己。
　　“爸爸，他还能踢球吗？”岳欢的声音有些焦急，惹来的，是父亲诧异的表情和穆宇波闪动的双眸。
　　“爸爸，告诉我。”岳欢声音激动地抓住父亲的手掌，那是一双有了茧的双手，此刻因为岳欢的紧握而颤抖着。
　　岳欢急切地寻着父亲眼里闪过的惊喜，惊讶，颤抖，那都不是她要的表情，她要的，是她刚刚问的结果。
　　“和你的关系大吗？”穆宇波突然开口。
　　岳欢转头看着穆宇波，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不是他应该有的反应，至少她认为他的表情应该是失望亦或是期望的。但是，他太平静了，平静得确实不是一个来做身体检查的人该有的表情。
　　岳欢的视线再次转身岳予翔，“爸爸，告诉我。”
　　岳予翔看了穆宇波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他不知道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只是，他心疼女儿双眉间的痕迹。
　　“他没事，这不是什么大碍，可能是太累了，想的东西太多了。也可能是晚年发病的前兆，但是至少现在，他没有什么事。他仍可以踢球。”
　　“呼——”两道长叹声如释重负的响起，一道来自穆宇波，另一道，来自岳欢。
　　穆宇波看着岳欢，岳欢回望穆宇波。穆宇波正要开口，岳欢却抢了一步，“你还真是对你自己不负责任。”语落抬脚走人，留下岳予翔一脸担忧的表情和穆宇波莫明其妙的表情，穆宇波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哪里得罪过她。

　　国奥训练基地的赛场上，穆宇波重新归队，又生龙活虎的奔跑于绿茵场上。他从来不知道，可以尽情奔跑的感觉，是那么好。
　　岳欢下了课，又来到训练基地，她站在场边看着场上又有了生气的穆宇波，嘴角突然扬起淡淡地笑意。
　　看到她来了，穆宇波突然退场，在岳欢来不及闪躲的情况下，走到了她的面前。
　　“虽然我这么说很失礼，可是，岳小姐，岳老师的千金，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穆宇波的声音很冷，没有任何温度。这个问题已经缠绕了他一夜，他实在无法从记忆的片断里寻得任何线索。
　　“没有。”岳欢的声音同样没有温度。
　　“我认识你吗？”穆宇波又问，口气里明显有了厌恶。
　　“那要看你怎么想，也许以前不认识，现在算是认识了吧。”岳欢的视线绕过他，望向球场。
　　“那你为什么总是我欠你钱的样子？”穆宇波突然有些火大，这个女孩，凭什么一副她很在乎他，在乎到近乎讨厌的表情。
　　“你欠我钱？真是好笑。”岳欢冷冷地扯出一抹笑，“也许，你欠的比钱更重要的东西。不过，那个人不是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穆宇波眉头拧得更紧了，“把话说清楚。”
　　“没有什么。”岳欢不再理他，转身想要退离球场。
　　穆宇波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力道有些急，有些猛。岳欢微微皱眉，却换不到他放松力道的动作。
　　穆宇波突然压近岳欢，他的气息和着青草的味道笼住岳欢，他的声音低得仿佛被人钳住了喉咙。“我请你，拜托你，如果对我有不满之处，也不要在我的面前表现出来，我非常看不惯。”语落，重重地甩开岳欢的胳膊，他迈开长腿，向他来的方向走回。
　　场边的岳欢背对着他，背对着球场，冷冷地笑了，她要的，并不是想惹火他。她想要的，是一句道别，还有儿时的回忆，可是，道别为了什么呢，回忆，又为了什么呢？她想不到答案，甚至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但是，她不会奢望，奢望有一天他记起她，奢望他会爱着她。毕竟当初他可以消失在乔栖村，就说明那个时候，他们只是了孩子，孩子的话，怎可当真。
　　轻风却吹乱了岳欢的短发，她自嘲地笑了，“岳欢，你还真是傻呀。”

　　岳欢一个人蹲在寝室里，收拾着皮箱，明天就要随父亲一起去跟着国奥队飞往叙利亚了，为了夺得小组赛的名次，为了拿到奥动会的入场券，他们要接受一重又一重的考验。
　　“欢欢，欢欢。”寝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尹修美倚着门站在门口处。
　　欢欢抬头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将她拉进寝室。
　　尹修美真的是个十足的美女，性感，甚至有些妖娆。波浪的及腰长发随意披散，杏核大眼，直挺的鼻有点西化，微厚的唇更是为她的性感添了一比色彩。和她比起来，岳欢的打扮倒是有些中性了。162公分的身高，层次分明的短发配上她的休闲装打扮，与她柔和的五官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有一双好看的眼睛，不是很大，却十分闪亮。小巧的鼻头，小巧的嘴，下唇丰润饱满，确时常被她倔强的紧抿起来。她们俩人是新闻系的风格不同的两朵花，也是从入校就结为知己的好姐妹。
　　“欢欢，听说你请了两个月的休学假。你要干什么呀，怎么都没告诉我？”尹修美嘟着唇，更是让人为之心动。
　　“美美，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我爸爸吧？他现在是国奥队的队医，因为国奥的小组赛现在要到X国，朝C国和A国去踢，我爸就想我过去做助理。”
　　“什么？你会做这方面的助理？”尹修美听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
　　“倒是不会。不过其实也用不上我什么的，我只要在旁边递递东西就行了。”岳欢对尹修美从来都是有一说一的。
　　“哦，我明白了，你爸不会是想让你以后做体育记者吧？”尹修美虽然是问话，但是眼神却是肯定的。
　　“嗯，我爸是这么想的。”岳欢不想这样承认，她不想接受任何来自父亲的帮助。
　　“呵呵，你还真是好命哦。”尹修美扯扯嘴角，她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
　　“美美，别这么说，我要是有好命了，也会分你一半的。”岳欢拉住尹修美细白修长的手，由衷地说。
　　她能和尹修美成为好友，也是因为两人同样是没有妈妈的女孩，这一点，拉近了两人心的距离。
　　尹修美用力回握住岳欢的手，“我相信你。”
　　两人相视笑了，窗外的夕阳却隐去了光彩，它也许是嫉妒两人的友情，也许，是对她们的未来并不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