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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风清日暖话家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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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声音来的是男性,晨然缩在木桶里,一动也不敢动。
晨然想:这里如此僻静,孤男寡女在这种场景下见面,这事让人知道了,自己会不会被拖去浸猪笼?
外面的人叫了两声,就没了声音。晨然听见关门声,想必是来人又走了。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了,晨然才从桶里爬出来。换了衣服进了院子。
屋外是很好的阳光,金线织过院子里的树叶,撒落在地上;风拂过的时候,耳边一阵哗哗的响。晨然闭上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种天气舒服的让人想要化在空气里面。
满头的长发随意的披着,还有点湿嗒嗒的滴水,晨然侧着头,一下一下的擦头发,闭着眼哼唱那首《风吹过的夏天》,她原本就是一个爱享受的人,美味的食物、漂亮的衣服、柔柔的清风、温暖的阳光、好看的男人、甜蜜的誓言……这些都被她归为一类:悦己类。
等她擦干了头发转过身来,却发现有人斜斜的靠在库房的门口,微笑着看她。
晨然警惕的望回去,来人身上没有系黄带子,也没有穿朝服,只是一袭简单的月白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根墨绿色带子,带上镶鸡蛋大小的一块玉。料想不是什么大人物,晨然心里释然,人也放松了下来。
男人长的很好。二十岁的样子,干净的脸庞,挺挺的鼻梁,嘴角微微翘起,眼睛黑亮亮的。脸上淡淡的笑意,让人看了说不出的舒服。
晨然看他微笑,也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这是她习惯的打招呼方式。此时不由自主地回应,恍惚着像回到了现代,对面站着的就是电梯里遇见的同事,脸熟,却叫不出名字,于是彼此相对一笑,尽在不言中。
男子微笑着开口:“很好听,谁的曲?“
晨然简略的回答:“无聊时随便写着玩的。” 侵权就侵权吧,反正被侵的主离她远着呢。她可不想再去拉个人进来,虚构的人物越多,日后越容易露出马脚来。
男子略显惊奇:“无聊时作曲,那么不无聊时候做什么?“
“做……”晨然刚张口却又停住了。是啊,现在不无聊时候能做什么?这个陌生的时代,做什么才是自己的正事呢?
男子见她不回答,也不强问。突然冒出一句:“头发干了吗?”
“没有。还得吹会儿呢。”这时晨然才想起来,自己正披头散发呢。这种发型配着旗装,恐怕真的像鬼了。
他倒也不嫌弃的样子,晨然又轻松了些。从昨天到现在,好像这是第一个能正常交流的人,没有压力的随便得聊着,不用担心说错什么话会被罚,也不用担心有人质问为什么不下跪,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倒像伴了几十年的老夫妇,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话着家常。
晨然说:“我刚才听到门响,以为你出去了。所以就这么衣冠不整的出来,你别笑我。”
他的笑意更深了:“是我身后的门响,我没出去。我来寻洋人的一样乐器,见没人应我,就自己闯进来。还好你以为我出去了,否则怎能听到你的曲。”
晨然莞尔,道:“你想听,常来就是了。只是别再这样私闯。这里虽说藏的东西少,好歹也是个库房。回头被人当贼,就不好了。“
他听到这话顿时收起笑容,淡淡的问:“你常邀人来?”
晨然大大咧咧的摇手,答道:“你还是第一个呢。我哪有那么大面子。昨天还差点被两个小阿哥当鬼抓了。”晨然笑着把昨晚的故事添油加醋描述了一遍。
那人边听边笑,直说:“也就是那两个,才想得出这些花样!哈哈哈!”
见他笑的灿烂,晨然忍不住丢过去一记白眼,恨恨的说:“还笑。敢情被捉弄的不是你。哪天真变作了鬼,定要去吓他们一回,吓得他们小辫儿冲天!”说完想到了那个画面,自己先笑了起来。
那人摇头叹气,道:“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居然若无其事的咒自己。以后别再讲这种话,随便取笑阿哥,不要脑袋了么?况且,这样的话听听也瘆人。”
晨然笑笑,不再说话,又看见昨晚的点心盒子还摆在树下的石桌上,顺手打开拈了一块芙蓉糕来吃,还招呼他来吃。
那人只看了一眼便说:“这种点心不是你能吃到的,想必是两位阿哥给你赔不是。”
晨然嘴里塞的满,声音含糊的说:“谁要他们这样赔不是,倒不如跟我说句对不起来的利索。”
那人摇头笑笑,也拈起一块红豆酥放进嘴里。
两人不再说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吃点心。
晨然埋头吃完,再抬起头来看旁边那人,见那人盯着自己,晨然皱皱眉头,问他:“看我干嘛?好看?”
那人轻轻抬起手来,拂去晨然嘴角边的碎屑,微微笑着说:“不难看,胆大的丫头。”
晨然心里一动,赶紧岔开话题,问他:“你不是要找乐器,找到了吗?”
他收回手去,轻轻拍去指尖上的碎屑,说:“找到了,就是不知怎么使。只听人奏过一回,方才也想找找看,那堆子西洋书里有没有教法,却没找到。”
晨然说:“走,拿出来瞧瞧。没准能帮你。”
他笑道:“个头不大,话倒是不小。”
笑归笑,两人还是进库房去寻那乐器。
看到实物晨然乐了,正是那把斯氏琴。
晨然托着琴笑道:“早知道是这东西,刚才就再把话说满些。想拜师么?”
那人惊诧,问她:“你真会玩?”
晨然正色道:“我不会玩。我会演奏。”说罢弓上琴弦,轻轻拉了一段,拉的正是梁祝中化蝶的那段。
这首旋律原本就极易让人动容,他听完,半晌没出声。只是微闭着眼思索,随即又从袖笼里取出一支笛子来,对晨然说:“你再奏一遍,我用笛音来和你的琴。”
晨然哑然失笑,两种乐器一中一西,他想中西合璧出个什么产物来?
晨然按他所说,又拉了一遍,笛声居然真的和了进来,高低转陈,穿插的恰到好处,优扬极了。
一曲结束,晨然放下琴,笑道:“我原本想讹你拜我为师,以后好吃好喝先想着我,没想到你还真有两手。我倒不好意思提了。”
那人也笑着回答:“不算什么,这曲子真可谓绝妙。日后必能流传百世。这也是你做的?”
晨然大言不惭:“这是我不无聊的时候做的。这只是其中一段而已。”
这话说完,晨然看到对方的眼神已经含着些不信了,不由有些心虚,脸也红了起来。
那人见状笑道:“这会子才知道脸红么?倒是有几分姑娘家的样子了。想要好吃好喝容易,以后我负责;只是拜师就算了,一旦叫了师傅,我们便差了一辈了,你愿意这样?”
晨然急急的回答:“当然不。”神雕侠侣看了几十遍,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哪有不知的道理。这人面相俊美,温文文雅,要是有机会接触下去,以后没准就是自己的好归宿呢。
想到这里晨然冲出一句:“你结婚……呃,不,你成亲了吗?”
那人顿住了,而后笑着屈指在晨然额头弹了一记,回问:“你许了人家吗?”
晨然嗫嚅着答道:“好像没有。”再想想不对,这样的对话怎么像是郎情妾意要私定终身的意思。
她赶紧抬头解释:“我只是问问哦,没别的意思,你别想歪了。”
这话说完,对方已经大笑起来,边笑边问:“你叫什么?”
晨然想了想,回答:“大名......宋芊芊,号晨然。”
那人又笑:“丫头也有号了!哈哈,好,以后就叫你晨然。我要走了,以后我会常来。你可欢迎?”
晨然道:“那是自然,只是我总得知道以后是谁要常来吧?”
那人已经朝外走了,只丢下一句:“惜然。”
晨然目送他离去,心里冷不丁窜出范伟的一句台词:“缘分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