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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画中的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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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酒伸手拔出佩剑,当下招招逼近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眼里一阵惊诧,难得皱了下眉头,随即游刃有余地躲避阿酒的杀招,似是明白了过来但又有些纳闷,他道:“看来我们关系并不好。”
“你一个换魂的,我跟你能是什么关系。”阿酒严阵以待。
其实看白衣男子一步步走近自己的时候,阿酒就明白了:这里不会是任何一个平行空间,那也就是梦魇了,眼前这人无故带我入魇,为什么?
再一想,阿酒就懂了,鬼都魇道,鬼都魇道,莫不是又遇上个换魂的,还是重华神君口中比难缠的小鬼还让人头疼的那种。
所以,眼下无怪乎阿酒会对着白衣男子刀剑相向。
可阿酒这话一出,白衣男子又是一阵惊诧,似乎心下还有了其他的了然,只见他旋身一避,竟是一口气飞身过了周围好几个屋檐。
阿酒见此自然紧跟其上,而这些屋房高低不一,白衣男子却像引着阿酒追他一样,两个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终于,阿酒站在了大梨花树的树尖上,扶着树枝微微气喘。同时她看着下面气息居然毫无波动的白衣男子,真是恨得咬咬牙,也不知哪里得罪了他,竟耍着让她追了一圈又一圈。
不过,一阵追赶后,阿酒也发现应该不是个换魂的,此刻算能平静的交谈了。
可阿酒也学不会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度厄。”那人倒是坦荡。
只是这一刻,阿酒心神一震。
早就看出此人并没有恶意,只是若他就是度厄大仙的话……当即阿酒又立刻联想到之前的那条巨蟒,如果眼前人的真身就是那条巨蟒的话,那他分明就是厄川无疑!
“啪——”阿酒手中的剑应声落下,砸在地上,飞扬了一地的白色梨花。
真是厄川。
这一刻阿酒站在树尖上心思浮动,谁知一时身形不稳,险些脚底一滑。厄川见此,下意识地走近几步,脸色跟着有些变化。
阿酒立即稳住自己,见厄川变了脸色还不自知,她便忍不住得直冲着他笑。
也就是刚刚在阿酒身形一晃的那瞬间,因着重踩了梨花枝头,扬下一阵梨花,堪堪飘落在了厄川的肩头。这一切,就像做梦一样,原来那个翩翩少年是真的在眼前,而他此刻专注的目光和记忆里的如出一撤。
正这时,一个老妪的声音传来:“这不是之前那位姑娘吗?使不得,危险呵,快下来快下来。”
怎么听着有些熟悉?阿酒立马收回心思,转头看去,当下就是一惊:竟真的是之前的那个老妪,就是之前那个要换她魂的老妪。
阿酒大惊:“啊——”唉,这回是真的脚底打滑了。
厄川不由露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赶在阿酒摔下来之前,飞身一提阿酒颈后的领子,直接拎着她落在了地上。
“咳咳。”
差点被自己的衣服勒死,我是包袱吗?拎上拎下的。想到这,阿酒本是想盯一眼厄川,谁知转头看向厄川时,居然见厄川正看着他自己的手发呆,表情也是若有所思,好像是难以接受一样。不至于是有洁癖吧……
这时老妪又上前了两步,对着阿酒关切道:“没事吧?可吓死婆婆了,没事怎么爬了那么高去。”
这么一打岔,厄川明显也是回过神了,他转头一见婆婆手里的水桶,问道:“要去打水。”
“是了,刚做饭发现水缸里水不多……”婆婆还没说完,谁知厄川直接取过她手中的水桶,婆婆自然很不好意思,“不用不用,累不着,婆婆我啊几十年都是一个人这么过来的。”
不愧是厄川,根本不理婆婆说什么,直径取过水桶,出院子左转。
看厄川做事依旧独断专行,再看婆婆一副很难消化的模样,阿酒不由得暗自发笑:厄川一向霸道腹黑,但明明是个很温暖的人,不过,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同呢……
“这年轻人看着话不多,胜在心地清净平等,很是值得托付的。他真要惹得姑娘恼了,且宽宽心,这会儿不如先进屋坐会呵。”见厄川不由分说的出了门,婆婆虽是无可奈何,却也眼角带着笑,然后很亲切地开始招呼起阿酒。
进屋……其实还是不要了吧。阿酒不免回头一看身后的房子,突然就一个哆嗦:怎么现在就开始觉得阴风阵阵了……
这时:“过来。”
居然是厄川返回来,此刻正站在院子门口等着阿酒,虽然一副不怎么好脾气的样子,似乎是觉得舍不下谁人,自己跟自己置了气。
但阿酒没多想,立即奔过去:“来了。”说着,阿酒就急急别了婆婆,朝着厄川奔了过去。
婆婆听阿酒开口说话,起先一愣,然后见阿酒兴高采烈得和厄川出了门,不禁笑叹了一句“年轻人呵”就进屋去了。
阿酒陪着厄川一起向村里头大家合用的一口水井走去,她转头看厄川提着桶,明明应该很违和,偏偏一点也不,便忍不住抿着嘴角。
阿酒的由来与厄川颇有些渊源,同是出自魔川,两人以前自然是认识的。并且还在魔川的时候,厄川就是这样拎上水桶,浇水、除草,把阿酒这朵小花养成了花精。
想到这,阿酒不禁又想到:这场梦魇无疑是厄川建的,那么他定是想给婆婆度魂,可是抓了我来却是没道理啊。除非……他认出我了。
这样一想,厄川走在前面,阿酒喜滋滋地泛起痴来,没出几步就落在了后头。
再走了几步,也不见阿酒追上来,厄川只得停下来转身看去。此时的阿酒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站在原地,笑靥绽放,已然陷在了自己的幻念里。
见此,厄川的眉头微微一皱,接着趁着阿酒发呆的空当,突然得一声唤:“阿酒。”
阿酒当即应了,反应过来立马跑到厄川的身边,抓上他的手臂,喜道:“厄川,原来你真的记得我。”
相比阿酒此刻如此兴奋的心情,厄川就显得冷淡许多。准确一点,他是下意识地用冷淡的反应,来掩盖内心里如雨后春竹般冒出来的疑问。
可阿酒两手抓着他的手臂,一双杏眸亮晶晶的直盯着他,这让厄川低头对上阿酒的眸子时,正好也撞进了她的那份殷切和期待中。
厄川心下一紧,从这颗开始跳动的心,到仅存的零碎记忆,他有无数的疑问,但总的来说只有一句:面前的女人到底是谁?
看着思忖了很久,其实厄川只是微微一愣,之后便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阿酒:“你是不是我的女人。”
是!是!
是才有鬼!
“是你养护了我。”看着眼前的背脊突然一僵,阿酒当下还嫌不够闹心的喊了声,“爹爹。”
很好,这回厄川瞬间噎住,无言地转回身默默打水去了。
估计这会儿他心里早已吐血身亡,任谁突然有个这么大的女儿都会受不了的吧。
等打了水回到老妪那里后,热情的老妪又留了厄川和阿酒吃饭,这期间问及厄川和阿酒什么关系的时候,厄川率先用“兄妹”概括了“父女”。
阿酒闻言嘟囔着嘴,朝着已经莫名无视了她好一会的厄川好一阵幽怨。
而等见到一桌菜色的时候,阿酒彻底沉默了,她坐在饭桌前一脸刷白,人都一动不动的更别说是动筷子了。
厄川回头见阿酒的兴致不高,便轻声叮嘱道:“别光看着。”说着就夹了块红烧肘子放在阿酒的碗里。
真难得。
阿酒瞥了眼厄川,腹语:终于跟我说话了,看来是终于接受了我是你女儿的设定了吧,居然还主动的夹菜放在我的碗里,夹得还是一块……红烧肘子。
当下阿酒气闷地抬头看向厄川,却见厄川示意她快吃,然后阿酒立即了悟地看了看一旁的老妪,终于明白过来——估计是看阿酒久久不动筷,老妪私心以为姑娘家是娇养惯了,吃不了农家菜。单看这老妪此刻的样子,又是苦涩又是失落,看得阿酒也有些心疼,坐都坐在这了,不动筷子的确是很不给面子。
可阿酒是真的不想吃老妪做的饭菜,尤其是一看到桌上的红烧肘子,更是呕得慌。
就算要她装装样子,这前提怎么着也必须是没有见过之前的老妪,更没有见过之前老妪那挎在臂弯上的篮子……篮子里的残肢。
好吧。阿酒最终还是颤巍巍的夹起了那块红烧肘子,眨巴眨巴眼睛死盯着。
其实阿酒可以施法把它偷换掉,但这里是梦魇,她的法术多少受了限制,她不确定可以在把这块红烧肘子偷换掉的过程中,这被一筷子夹住的红烧肘子一直都是红烧肘子。
万一众目睽睽之下,红烧肘子突然没了,或者突然变成什么了,这样突然打破梦魇的平衡是会出现很可怕的事情的。
阿酒死死地盯着红烧肘子,她不能让它以它现在的形态,顺利地变成其他物舍,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后,阿酒闭上眼,终于是下了十足的决心一口塞进嘴里。
这下老妪立即展颜,满足的笑了,阿酒嘴里含着红烧肘子,腼腆的回应她的笑容,然后立马转头看着厄川,气呼呼地盯着:可恶,我不敢轻举妄动,你别告诉我你就什么手脚都没做,真的由着我吞了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臭肉。还不知道是不是人肉……
谁知道厄川居然避开了阿酒凶恶的眼神,并且还是呷着一抹笑的同时撇过眼去。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