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何处去？》安公子

2、相遇

　　那天早晨是个阴天，虽然不算是乌云密布，可也见不到太阳。只有偶尔一阵风吹过，把云朵驱赶得懒洋洋的飘动一会儿，才有几线阳光从云缝中漏下来。初秋的空气里有一点儿躁动的味道。克莱尔正在楼下的厨房忙碌着给客人准备中午的午餐：刚采下来的莴苣等蔬菜做的冷盘和烤得恰到好处的鲜嫩小牛肉。他很得意于自己的手艺，一边切着小牛肉还一边哼着歌儿：“美丽的姑娘你在哪里，可知道我在默默等待你？”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马嘶声，打断了他愉悦的幻想。于是他放下手中的活儿，在一旁的毛巾上擦擦手，整理一下衣服，轻快地走出去看看是不是有新来的客人。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风尘仆仆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它们已经走了很长的路。这种客人克莱尔也见得多了，大部分都是为了维苏山脉传说中的宝藏远道而来。不过这辆马车却是略有不同，只那两匹马就比一般的马要高大神气一些，此刻正不满的打着响鼻，车夫安抚着它们，告诉它们目的地已经到了。车厢用的是极轻薄又极结实的乌木，顶部雕满了繁复的花纹，门上好像隐约有一个徽章的样子，但是被刻意的隐藏在花纹之中了。车轴是这两年刚出的新式样，据说润滑度比原先的马车提高了不少，更适于长途旅行之用。车门微开，一只带着黑色长手套的手扶在门把上却没有再推开门的意思，手的主人好似在和车厢内的另一个人低声争论着什么，声音虽低却清脆好听，不过听得出来有一分薄怒在里面。

　　克莱尔不好说什么，又整理了下衣服，等待着客人从马车里走出来。过了好一会儿，门终于被推开了，一位穿着黑色长袍，带着黑色面纱的姑娘显现出来，克莱尔赶紧上前几步，让她扶着自己的手臂下了马车。她站定之后，打量了他一会儿，面纱后的脸露出一个微笑：“你是这客栈的主人吗？这里还有房间没有？我可能会住半个月。”

　　那张脸真是美丽极了，即使蒙着一张面纱，也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顾盼的威力，更别提那不听管束飞扬开来的栗色卷发有多么诱惑了。太阳也来凑了个趣儿，几缕光线投射在她的背后，把她衬托得好像刚从一个灿烂无比的地方走出来，身上还在发光似的。克莱尔因此美景而愣了一会儿，不过毕竟总算是见过不少美女，很快就把自己的魂儿拉了回来，殷勤的答道：“有的，小姐。我们还有一间上房，一个银币一天，三餐免费供应。我是克莱尔，很高兴能为您服务。”他把房费擅自降低了一半，心里恨不得这位美丽的姑娘永远住在这里不要走。

　　这位小姐对他又笑了一笑，示意他带她到房间里去。克莱尔忙先叫过客栈里的小伙计，让他带着那位车夫把车马安顿好，自己于是就领着小姐，踩着轻飘飘的步子上楼去了。

　　他引着小姐进了房间，有点儿骄傲：“镇上的客栈也没有这么好的房间，希望小姐您能喜欢我们这儿。” 克莱尔当然是把她领到了自己客栈里最好的一间屋子，里面家具不多，但是他精心布置过，专门用来接待这种偶尔才有的尊贵客人。窗户外边就是田地，稍远处能看到郁郁葱葱的维苏山脉，满眼都是绿色，特别让人心旷神怡。窗户上挂着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帘，厚重的一直拖到地上。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和一对蓬松柔软的枕头。床头的梳妆台是他亲自定做的古朴式样，椭圆形的大镜子被托在藤蔓一般的原色木支架中。

　　姑娘环顾了一番，看得出来她很满意这样的安排，微微笑着：“确实很不错，谢谢你。麻烦你呆会儿帮忙把我的行李送上来吧，放在门外就行。”克莱尔忙连声应是，然后就退出门吩咐小伙计把行李搬上来，接着准备午餐去了。他没有注意到，当他走出门之后，小姐本来挂在嘴边的微笑很快消失，换上了忧心忡忡的表情；他也忘记了，车厢里和这位小姐争吵的神秘人并没有和小姐一同走出马车，好像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