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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一只宝宝 ...

  •   琼霄自回了三仙岛,便不再刻意关注黄天化消息,而黄天化竟也一直不曾通个音讯,不知过了多久,她方才收得黄天化手书,上面只有寥寥几句,道他已随父亲离朝歌而逃奔西岐,家中诸事未定,只恐一时不能侍奉师父师伯左右,请她万勿见怪。琼霄当时见得他家中情形便已有了七分猜测,此时见他话中意思模棱两可,便猜到这段师徒情分恐怕不保,心中也大是怅然。她后来又替黄天化卜了一卦,算得他诸事顺遂,便也按下这端,消息了几分忧愁,只是黄天化自小跟随在她身边,虽然她当时只是一时起意,但多年相处,情分自是不同寻常,黄天化这么一走,不仅三仙岛上冷淡许多,连她收徒的兴致也懒了不少。

      云霄、碧霄虽然不清楚来龙去脉,但见黄天化不曾一同回来,略一测算,也就明白了她因何不快,便也不拿琐事烦她,琼霄每日便在岛上读书抚琴,多宝时不时过来拜访,日子倒过得悠闲。

      只是她还不曾多享几日安闲,闲事便又找上了头来。

      这次出事的是哥哥赵公明。

      黄飞虎逃奔西岐之后,太师闻仲奉命追赶,商王此时方意识到西岐羽翼已丰,再不剿除,怕有大祸,便命闻仲前去平定,闻仲亲征,并保举一人协行,此人说来也是琼霄熟识——不是旁人,正是久居人间无聊,去朝歌城争了个元帅的孔宣。

      孔宣性情乖戾好斗,一听有战,直是跃跃欲试,跟闻仲一道去了西岐,只是西岐有阐教弟子护持,阐教二代弟子纷纷下界,闻仲孔宣一时竟是不得便宜,孔宣与赵公明相识有日,交情匪浅,便心思一动请了赵公明掠阵,赵公明见是道友相招,便毫不推辞下界帮忙,不提防受了暗算,叫燃灯得了定海珠、缚龙索二宝,赵公明吃了大亏,自不能忍,立时便要寻帮手,这么一找,就找到了三仙岛上。

      琼霄本正与多宝对弈,忽而见兄长并孔宣一道过来,当真讶然一惊,听赵公明将诸事简单交待了一番,方才皱起眉来。

      赵公明先前早得过她交待,道是不可轻易招惹阐教之人,恐沾是非,只是当时受了孔宣激将,一时气愤难平方才动身助战,如今失宝,见了妹子,也自觉大失颜面,只是孔宣不明详细,见赵公明赧颜,琼霄不语,连连冷笑:“他阐教虽然无人,但好歹也知道互相帮扶,不想有人名称兄妹,却是见兄长蒙难也无动于衷……公明!公明!我看你这趟是来错了。也罢,若截教真是无人,我便强入那西岐大帐中,将你那宝贝抢来也无妨。”

      琼霄见他说得恶,心中也颇有几分不快,正想答言,旁边的多宝已是轻笑一声道:“孔宣道友说笑了,你若真有如此本事,又何必请公明兄来援手?”

      孔宣吃他一噎,闭口无语多宝见孔宣无言,又转而对赵公明笑道:“那燃灯奸猾,公明兄不小心吃了暗算,亦是常事,我虽不才,但也愿替公明兄走一趟,将那二宝物归原主。”

      琼霄见他应承的痛快,一时不知他作何打算,但也知他出口定是已有了成算,心虽有些不解,但也感动他这份情谊,便也点头道:“兄长有事,做妹妹的自然不会独善其身,只是天意不可测,如今天命归周而不归商,你我既已斩却三尸,不必趟这滩浑水,反受灾殃,兄长此番既吃了苦头,便当吃些教训,再不敢如此轻进了。”

      琼霄也不知自己的话赵公明听的几分,只能暗暗叹气,多宝观察她颜色便已知她心事,只道:“孔宣道友、公明兄不妨先行,我同琼霄去府上取件法宝便来。”

      赵公明知道他本事并不多疑,孔宣与多宝却是无甚交情,只是似信非信,但赵公明这个正经失主都不曾多说,他也便懒得发言,只微微冷笑并赵公明一道走了。

      琼霄见他二人离去,方才望向多宝,颇有几分歉意道:“师兄此番受我带累了。”

      多宝见她说得客气,眉眼一弯轻轻笑道:“不妨事。阐教固然妄得天时,但也骄横太过,视我等为无物,若一味退让,反倒似矮了他们一头,恰趁此机会,叫他们吃些教训,倒也不失为一件妙事。”

      琼霄见他言谈之间似是早有打算,心中已是安定许多,便不再说那些套语,便也微笑道:“这般说来,师兄倒该谢我。”

      多宝一怔后便是大笑:“岂止是谢,我还有求于你……劳烦师妹陪我多跑一趟,去飞云峰上取一件宝贝。”

      “嗯?”这次怔然的倒成了琼霄。之前听多宝说要回山取东西时她还以为是托辞,不想他说的竟是实话,倒教她吃了一惊,“师兄难道真预料到了会有此日?”

      多宝见她如此不由失笑,只是并不直说,卖一个关子道:“你同我去了便知。”

      琼霄见他说的神秘,倒是提起了兴致,多宝招云同她一道踩上,往飞云峰行去,颊边清风微拂,恰将琼霄垂下的长发吹起,撩过多宝胸前,多宝只嗅得一簇浅香,倏地又被风吹散,不由有丝怅然若失,他转开眼去,见琼霄侧立在边,瞧得她肩头秀而小,胸前发丝垂委,心中又是怦然一跳。

      他掩饰性般的转过头,恰见得已到了峰口,忙按下云头,引着琼霄进府,琼霄同他一直进了后院,眼见他越走越偏,方才茫然开口:“师兄怎么走到后院来了?”

      多宝见她发问,又见她面上颇有好奇之色,心中不由有些得意,但他也不急着说破,只道:“师妹一见便知。”

      琼霄被他撩拨的越发好奇,只跟着他直走到花草幽深处,方见他轻轻拍手,唤了两声:“太子!太子!”

      琼霄听他似乎在呼唤什么动物,不由留神注意周围,果不其然旁边草堆里就有一团白飞也似的跳了过来,琼霄看得惊奇,见那白团子大不过半尺,生得小犬模样,毛软蓬蓬裹了一圈,圆滚滚极为可爱,凑近了便扑在多宝脚边,极灵活的就顺着他的腿爬了上来,多宝对他极是爱惜,急忙将他揽在怀里,轻轻给他褥毛。

      琼霄见这小兽生的实在可爱,一时将心中愁云又散了几分,笑道:“师兄藏得好宝贝!专门叫我一趟,莫不是就是为了这个?”

      多宝含笑不答,只用手轻轻挠那太子下巴,这小兽极是大胆,见了琼霄也并不发憷,只用圆溜溜一双眼盯着她看,实在是可人心意。多宝见他舒服得呜呜叫了起来,方才笑道:“师妹是信不过我呢?还是信不过他?此番成事与否,全在我这孩儿身上,师妹若是不信,只管坐看好戏便是。”

      琼霄见他胸有成竹,便知这太子恐怕是只不得了的神兽,也不多问便道:“既是如此,何必拖延?便趁势叫我瞧瞧他的本事,岂不正好?”

      多宝见她如此,微一颔首,左袖一招将那太子收了,转头便对琼霄道:“师妹说的不错,我心中也正有此意。”

      他右手轻轻按了几番,占得燃灯所在,不由又是一笑:“这燃灯恰好正是一人,正方便你我前去夺宝,实在是天遂人意。”

      多宝方才说完,脚下便有云渐次升腾,他手轻轻一招,便停在琼霄面前,琼霄微微一怔,便一笑扶着他的手踩了上去,那云轻轻飘起,载着二人往西边去了,袅袅而行,只落在一条幽陌小径上,多宝悄声一算,料定那燃灯不时便到,也不多行,拉着琼霄往一边桑树处坐下,又摆下酒壶酒盅,竟是劝饮起来。

      琼霄同他一道,自觉此番不必费力,便一同从容饮酒,多宝饮得开怀,径自取了银箸,轻轻敲打那琉璃酒盅,一边敲一边唱起了道情:“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

      他音色清而秀朗,直似长天白日,使人心中一片澄空,琼霄听到妙处,亦是击掌相和,曼声唱到:“青牛人去几多年,此道分明在目前。愿识目前真的处,一堂风冷月婵娟。”

      她尾音刚落,多宝敲盅的手一停,二人不觉相视一笑。也恰便是在这时,远远有一道人跨鹿乘云而来。

      多宝收拾了杯盏,起身往那道人来处迎了过去,琼霄略略一看,那行路之人不是燃灯又是何人?

      燃灯行得匆忙,忽然被人阻了去路,心中兀自着恼,低头一看却是暗道了一声大意。

      他与多宝、琼霄曾有交恶,在此处遇见本是不妙,加之他不多时前方夺了赵公明两件宝贝,此时忽然便又撞上琼霄,若说巧合实在是叫人难信,只恐怕对方是来者不善,存的是夺宝的心思。

      燃灯心思缜密,本不愿与人平生冲突,若是发现的早,自然悄声躲开,不去兜揽祸事,只是此番他发现的迟了,已然是迎面撞上,若是此时避让,只恐怕太过刻意,反叫人拿住话柄,他略一寻思,也就不再犹豫,缓缓按下云头,乘鹿停在多宝琼霄面前,冲着二人蔼然一笑:“多宝道友、琼霄道友,许久不见,二位可还好么?”

      燃灯话说的客气,琼霄也不好冷着一张面孔,她正思索应该如何应答,那厢多宝已是替她做了回应:“有劳道友挂念。此番拦住道友,唐突之处,还请莫见怪。我二人并非为了他事,也无意与西方教结怨,只因先前道友拿了赵公明兄定海珠、缚龙索二宝,这才在此专侯。这宝物虽是公明兄所有,但实是家师通天教主所赐,那物于道友只是锦上添花,于公明兄却有身家性命之重,说来阐截一家,猜想道友必不会为了小小物事与我截教为难,还请行个方便,将那原物归还。”

      燃灯本已猜到他是为那二物而来,此时见他丝毫不遮掩直说来意,心中亦是千回百转,那定海珠、缚龙索实是稀世之珍,他万年未能斩却三尸,如今得了这二宝,恐怕能炼为本命法宝,助他斩却三尸,成就大道。如今要他割舍,岂不如割命一般?那自然是万万不能的。可如今多宝、琼霄前来索要,他一人势单力孤,若要保全,恐怕又免不了一场恶斗,就如今情势来看,实在是大不方便,燃灯心中几番琢磨,面上已露出了笑容:“我还道道友是为了什么,原来只是此等小事。说来这宝物是公明道友所有,我本不该拿,只是如今周商交恶,女娲娘娘又是一力要灭商祚,公明道兄逆天势而为,硬要与周军为难,实在是我等所不能预料的。照理二位来讨要,我本不该叫道友空手而还,但若我今日将此物还了去,明日公明道兄又要用这宝物来拿我,于我而言,岂不是自讨苦吃?我想阐截一家,并无深怨,我得道多年,自忖还有几分薄面,公明道友不妨将此物寄存在此,等周代商而立后,贫道便将这二宝物归原主,岂不两便?”

      多宝听他一番啰嗦,也不过是一个拖字,只是一味缠赖,不由哑然失笑:“道友是在同我说笑么?定海珠、缚龙索是公明道兄本命法宝,片刻不得离身,岂有寄存一说?若我要道友手中琉璃宝灯,道友难道肯借与我么?”

      燃灯本来就是敷衍之词,也不指望多宝会信,听他此言也并不吃惊,只妆作一副悲天悯人状道:“道友何必发此嗔怒之言,看来今日我不将东西双手奉上,道友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了,罢!罢!罢!便给了你又何妨?”

      他话音未落,袖一甩只见五色毫光乍亮,兜头就照着多宝琼霄砸了过来,琼霄认得那是定海珠,被那光芒刺的别过头去,心中叫声不好,忙取了剑挡在面前,可她还不曾晃过神,那头顶上的光芒已是倏忽而逝,一时间又恢复了正常。

      琼霄惊讶自不必提,连那燃灯道人也是怔了一怔,琼霄放下剑转过头去,却见离自己四五步的地方,多宝养的那小兽正衔着珠子使劲晃着尾巴,她略一思索,便猜到这定海珠定是半空中教这小兽平白截了过去。

      多宝拍一拍手,叫了声“太子”,那小兽便抖着耳朵小跑到他脚边,将那定海珠吐了出来,燃灯见多宝轻轻松松得了宝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强笑道:“道友好手段,贫道领教了!”

      他话不说完,便死命往身下鹿身上狠狠刺了一记,那鹿受痛一声惨嘶,便扬蹄狂奔起来,只是它方才振蹄,多宝手一挥已是将它拦腰斩断,那太子低低呜咽两声,呲着牙兴奋地就朝着燃灯扑了过去,照着他小腿便是一口,这小兽身量不大,牙口却是极其锋利,燃灯全无防备被它咬着,当即鲜血如注,不禁一声惨呼。

      多宝微微一笑,将手中定海珠轻轻一掷,正砸中燃灯后脑,砸的他当即晕厥过去,那太子兀自咬着他小腿不肯松手,几乎要将他咬掉一块肉下来。

      多宝见太子撕咬那燃灯也无甚反应,便知他是中了招了,将定海珠袖在怀中,缓缓走到燃灯跟前,将他里里外外摸了个结实。那燃灯身上,除了缚龙索贴身收着之外,还有些纸符药丸,多宝看罢,瞧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忍不住笑骂了句穷酸,也不再翻检,随手从旁边折了枝荆条将这燃灯紧紧缚了,拎着扔到了一边。

      那太子颇通人意,绕着多宝陀螺似的转了又转,多宝又将他收入袖中,这才拿了缚龙索、定海珠二物捧至琼霄面前,转眸看她:“师妹要如何谢我?”

      虽然此事明显与琼霄干系更重,但她这一番实在是做了看客,见多宝玩笑,也忍不住红了红脸,含笑睨他:“师兄神通广大,此等小事不过是翻翻手的功夫,也要讨谢仪么?”

      多宝只是微笑:“平常是不要的,但是此番有些不同。”

      琼霄听他忽然出此言倒是有些讶然,不由奇道:“此番有什么不同?”

      多宝轻轻笑道:“其一,此番失物的是公明道兄而不是师妹,若是师妹,自然谈不上劳动。”

      琼霄不意他这话说的颇有几分亲昵之意,一时又是欢喜又是不知如何应答,便只用一双眼笑望他,果然不多时便听他又道:“其二……”

      “嗯?”

      多宝沉吟片刻,方笑道:“算不上其二,只是我恰巧有一件事要师妹方能做得。”

      琼霄一听更奇:“师兄还有做不到的事?”

      多宝低头一笑:“对。这正是我有求于你之处。”

      琼霄听他只是兜圈子,也不推阻便道:“师兄还同我客气么?若我能办到,自然是在所不辞,即便我办不到……师兄难道还能为难我吗?”

      多宝听她应得爽快,扑哧一笑:“好……师妹这可算是应了我了。那我也就不必同你绕圈子了,这些日子你不是很不快活么,我见着总是大有不忍,你若是肯多笑一笑,将那些烦事放下,这件事就算是办成了。”

      琼霄不料他提出的要求竟是这个,不自觉脸上就有些发烫:“你……”

      她一抬头正要同多宝说话,却见方才还笑吟吟的多宝已是将脸冻成了一块寒冰,下面的话便也冻在唇间说不出来了。

      师兄张了张口,耳尖亦有些泛红,半响方道:“我……我说笑的。”

      琼霄只觉得话哽在喉中,滚来滚去,实在是不吐不快,盯着他望了许久,方才脸色沉沉道:“是你同我说笑呢?还是多宝师兄同我说笑呢?”

      多宝三人之中,善宝自认为同琼霄情谊最好,方才他在识海内听见多宝意有所指,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心一热就将多宝扯了下来,他们这些年中在琼霄面前漏破绽的地方实在不少,便也没想着掩饰,只是没想到琼霄这次,竟不似往常那般视作不见,径直将这层纱掀了起来。

      善宝一向拙于言辞,被她这么一盯,更是讷然无言,琼霄也不知怎么心中又是几分焦躁,但她面上还是笑吟吟的:“师兄方才还说有求于我,如今便不肯应承了么?”

      善宝思及方才多宝那番,脸上又红了几分,琼霄见他只是不说,真是一腔话不知从何说起。

      她自知再问也是无用,之前那些欢喜一霎间已是烟消雾散,只兴味索然撇开了头,闷声道:“罢了……此番多谢师兄了,来日我必将重谢,我还要将宝物还给家兄,便不多奉陪了,请便吧。”

      “我同你一道。”善宝见她招了云来就要走,虽不知到底出了何事,但也瞧得出来她心中不快,赶紧腿一伸就踩到那云上眼巴巴望她。

      琼霄被他眼也不眨地望着,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知道这个“师兄”颇有几分呆气,便也不同他打那些机锋:“不必了。我有我的事,师兄有师兄的事,师兄勉强迁就,不但误了你的大事,我瞧着也并不痛快。”

      善宝不意她说得如此不客气,一愣之后又有些委屈,但他性子极倔强,琼霄越是说的决绝,他越是不肯下去,脑海里恶宝多宝见他和琼霄闹得僵了,都争先恐后想要出来,但他这次竟咬着牙关不肯挪地方。

      琼霄见他犯了傻劲,也不同他争辩,转身便要下去,这次真是恼了善宝,他唇紧紧抿着,平平道:“你方才还答应我,要多笑笑的。”

      “……?”琼霄一愣,竟是停下了脚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一只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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