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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鸦 ...
白小姐有个好习惯,记账。
白小姐有个坏习惯,记粗账。
其实,本来记账是挺好的。
收支预算,煤气水电,意外之财,一笔笔能记下来也是一目了然。
可惜的是白小姐记着记着就松懈了,挑大头的写,譬如和朋友出去吃顿饭看场电影记上,买瓶水吃个包子就抹了。
拿白小姐的话说,都记着多累呀,小的就算了,大差不差。
就是大差不差,白小姐每个月月底都会发现自己有三五百不知道在哪处花销掉了。
哎,这算什么。
反正也是大差不差。
大差不差着,问题也就来了。这要是手头宽裕点,漏个一点半点的白小姐也不觉得少在了哪里。
问题是,这几个月,她经济有了点小紧张。接连着换了电脑和手机,白小姐的经济有了一点的危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白小姐的账目细了起来,哪里花了用了都一清二楚的记着,这总该没事了吧?
哪料到,事情来了,月底的时候,还是少了,也不多,还是三五百?
这是怎么回事?
白小姐又把自己的账目核算了一遍,还是少了。
白小姐有些恼了,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被自己记漏了的账,想来想去自己把这些化去了哪里。后来白小姐觉得,最大的可能大概就是不小心遗失了,或是被哪个没品的小偷盯上了。
白小姐憋了几天,还是无法咽下这口气。
白小姐天天看谁都像小偷,可抓贼得抓现行呀,这一天到晚和她接触的人都没几个,更别提当中有小偷了,对此白小姐也无可奈何。
结果,有一天晚上一数,比前一天晚上又少了一点儿,就一丁点,她这一天连门都没出。
白小姐呆住了,怎么坐着还能不翼而飞?
这天晚上,白小姐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了。
凌晨迷迷糊糊时,听到耳畔悉悉索索声响,似乎在搬动她的枕头。
白小姐一下惊醒了,没敢睁眼,觉得那声响似乎小了,从她枕下面摸了什么出去,没多时又准备塞回来。
白小姐回了会神,钱包就塞在里面。她也就没多想,一把按住了正往枕下塞的那手。
抓到时白小姐清醒了,她是独居,这哪来的手!
白小姐吓得用力一扭把自己抓着的手又丢了出去,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那手连带着一团黑影从她床底下滚了出来,奋力的甩着,跟着她也叫,声音嘶哑难听。
白小姐叫声停住了,往后缩到了墙角,结结巴巴说,“你,你,你是谁?”
那黑影揉着自己被白小姐扭到的手腕,瞥了她一眼,把不小心被自己丢到一旁的十块钱又抓起来塞到了怀里,头一扭,“说了你就认识了?”
白小姐被他横了一眼就有点怂了,也没见过这么横的,一时竟无言以对,只得嘟囔,“都这样了还学人家做小偷。”
那人本来正往窗边挪,闻言又停下来,转身坐在原处,“怎么?”
白小姐都快被他气抽了,她就没见过偷东西偷得这么理所当然还态度恶劣的小偷。她对着那人在膝上断去的双腿努了努嘴,“这么高你怎么进来的?从哪儿进来的。”
那人低头一看,拉衣服掖住又回头道,“管得真宽。”
白小姐现在冷静下来了,心想自己怕什么呀?小偷是小偷没错,倒是和没腿的小偷,虽然横了那么一点儿,也是色厉内荏的样子。
白小姐一下从被里跳了出来,拦在了他的面前,“哎。这是我的地方。你来一下都不知会一声的?”
“来拿点东西。”
“钱?”
“又没拿多少。”说到这句,那人有点软了,坐在那处揉了揉手腕,“你把我手弄伤了。”
“嗯?我很好奇你怎么进来的。”
“窗户。”
“我这里是七楼呀。你这样还能爬进来?”
那人被她这样那样说得烦躁不安,冲道,“我飞的行了吧?”
“哎呀。你这人真奇怪。你大半夜跑我家偷东西我还没报警呢,怎么脾气这么大?”
“不说你问问问,说了你又不信。怪我喽?”那人偏头笑道,除了声音嘶哑难听,看上去倒是有三分诱人。
白小姐托腮不满道,“那你就算编瞎话,也得编个靠谱点的呀!人哪会……”
白小姐哪会不下去了,因为那个人用行动证明了他,根本不是个人。
白小姐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抖了抖,原本的黑衣换成了一身黑羽,手化翅,两条断腿也换作了鸟腿,断处像是被剪刀绞去,扭曲不堪,早愈合了,覆盖着两三片破败的鳞片。
白小姐破天荒没有大叫,而是蹲下来,戳了戳缩得只有一掌大的黑鸟,“喂。”
“别乱动。”黑鸟口出人言,恶声喝止了她。
白小姐又戳了戳黑鸟翅膀,“这什么梦呀!乱七八糟的。”
“谁说你是做梦了。我是妖怪!妖怪你不认识?”
“你不就是只鸟儿嘛。况且这世界哪有妖怪。”白小姐嗤笑道。她倒没意识到,自己怎么会一本正经和只鸟讨论这个话题。
黑鸟也不和她理论,由于腿的原因无法站立,他侧躺着,闻言扑棱棱往前挣扎着飞了一点又摇摇晃晃坠了下来,怒道,“没轻没重的。你把我翅膀弄伤了。”
白小姐配合的过去把他托起来拉着翅膀看了看,没看出所以然来,见这黑鸟实在脾气大跟他吵架也没意思,就好声好气的说,“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先找个地方给我呆两天啊!”
“好的。大爷。”
白小姐想,甭管梦多奇怪了,等睡醒了就会没事啦。
应黑鸟大老爷的要求,白小姐找了个鞋盒,铺上了两条毛巾,拎着黑鸟的翅膀放了进去,“先将就将就。我没笼子。”
白小姐仿佛看到黑鸟白了她一眼,“我也不喜欢笼子。”
安顿好黑鸟,黑鸟安静了,白小姐也消停了,爬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的时候。
鞋盒子还是在床头柜上,黑鸟也在,头藏在翅膀下面睡得正香。
白小姐呆了一会儿,忽然端着盒子晃了晃,拔高声音叫道,“啊啊啊啊,原来不是做梦啊!”
黑鸟被她吵得头晕,扑腾了两下又跌落回去,“谁说是做梦了。”
白小姐捏着黑鸟的翅膀道,“妖怪都是你这种的?”
“不。”黑鸟扫开了白小姐,“妖怪大多数性格很坏,脾气很差,爱吃人,吹嘘,炫耀。抢占你们人类的东西。我就不喜欢那样的。”
“哦?我觉得你说的就是你自己呀,你看你脾气。”
“那是你没见过更坏的。”黑鸟又缩回去了,侧躺在鞋盒里打盹。
白小姐不甘心,又戳了戳他,“那你为什么总偷我的钱。”
“哪有总。就几次。反正你也不注意。”
“还几次。难怪我总是觉得账对不上,原来都是被你偷了。你说说你忍心么!都不偷那些有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白小姐连珠炮一样的谴责让黑鸟有点招架不住,大概是自觉理亏,他翅膀支开一掀,把自己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行了行了。以后不了。烦死了你……”
白小姐压住了把他脑袋提溜出来教育的冲动,郁闷道,“你是在我家吧?好像。”
黑鸟还是埋在翅膀下面,没吱声,良久方展开翅膀,摇摇晃晃扑腾到了盒子边,嘴巴攀到盒子的边缘,直勾勾的盯着白小姐,“ 那你让开。我这就走……”
“走?你倒走给我看呀!”
话音一落,白小姐瞟着这鸟儿试图用断腿支着爬起来,结果晃来晃去还没立稳倒歪倒了,从左歪到了右边,又从右歪到了左边,像是喝醉酒愣是找不到一个正经的位置。
白小姐念叨着,“气性倒不小。”
黑鸟也没和她废话,仍旧左摇右摆的扑腾。
白小姐嘀咕着这鸟脾气怎么这么臭,走去提着他的翅膀又丢回了原处,“别闹了。”
黑鸟扭头飞快的啄了她一下,又一副发了瘟的样子躺回去了,断腿往回缩了缩,展翅连着头一并盖住了,蜷缩在鞋盒的一角。
他闹了半天,脾气又臭又硬,还嚣张跋扈的,这会安静下来了白小姐有点不适应,她检讨大概是自己的口气刺伤了残疾小鸟脆弱的心灵,贴心的提着毛巾盖在他了翅膀上,一掀才见鞋盒底纵横交错着许多新鲜的血渍,她一急把黑鸟盖在身上的翅膀提溜起来了,黑鸟被她一惊瞬即下死口咬了下来。
白小姐也不知道这鸟是什么品种,喙又尖又长,饶是她避得及时,还是刮去了她手背上一层皮。她两只手控住了翅膀,黑鸟没法动了,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瞪着她,烦躁的叫道,“你又想做什么?”
白小姐一只手抓着翅膀,一只手托着两截被剪断的鸟腿打量,见他断去的创面粗粝不堪,有一小段腿骨就随便袒露在外面,似乎已经很久了,露在外面的那处已经干燥发枯,断处也高低不平,苍白得没有一点鲜活得颜色,是完全没有被护理过的旧伤。这时他扑腾了半天,旧伤联接着皮肉之处又绽开。鸟骨本是中空,血不甚多,却还是有几分可怜。
黑鸟见白小姐盯着自己的伤处,别扭的别来别去好不容易才把腿缩到了腹下细羽之中,猛力又要啄她。
白小姐小心翼翼把他放回去了,他也别扭的收回了攻击的姿势,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蜷着发瘟。
白小姐也不戳他了,拿了钱包,“折腾,让你折腾。把自己弄伤了你开心了。”
黑鸟把翅膀盖得更紧了,似乎是捂紧了耳朵不让他念叨。
白小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这鸟哪里养成的坏脾气,见他没心思吵架,揣摩他大概也知道伤处不好受,不由嘴软道,“哎,我去给买点药。你在家别乱动啊。”
黑鸟还是往角落里缩,白小姐小心的拈着他的翅膀拎开了,对着他提溜乱转的眼睛道,“别闹啦。你大小是个妖怪。别真跟个小鸟一样折腾。”
黑鸟大概被她噎了一下,下意识又收回了腿,翅膀也收了,哑声道,“买什么药。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黑鸟本来叫声就嘶哑,这时候兴致不高,说话声音也嘶哑难听。
白小姐好为人师的性子又上来了,拎着他的翅膀教育,“怎么能不管你。你要是不管,过两天感染了就坏事了。妖怪做到你这份上,真是……”见黑鸟还是直勾勾的瞪着她,白小姐暂停了片刻。
黑鸟得了空闲,挣脱了她的手,摇摇晃晃还是挪到了鞋盒的角落里,“说放着就放着,过几天就好了。”
“给你买药还这么大火气。真不讨人喜欢。”
“没要你喜欢。”黑鸟嗓门更大了,听着开始有点让人讨厌,“反正你今天弄好了,过几天还会这样,那你弄了做什么?”
白小姐噎了一下,用手指点了点他由于生气而冒出来的小脑袋,“那也得处理一下。别这么抗拒,我不会伤害你。”
黑鸟的目光似乎闪了一下,哼了一声,仍旧蜷在原处装死。
白小姐低头端着盒子,手指勾着他的喙道,“对了。你能吃点什么?我是说我是不是要给你弄点能吃的东西回来?”
黑鸟扭头避了,“都行。”
“你怎么这么抗拒人。”白小姐有点生气了,“那好吧。我该怎么称呼你?叫你小鸟你肯定生气吧。”
“鸦。”
“什么呀?”
“有点生活常识的都看得出来我是只乌鸦。”
“我没生活常识。”白小姐干脆利落的承认。
不知道为什么,鸦闻言笑了起来,“也是。这里基本估计基本没人认识。”
“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乌鸦。”白小姐收拾了钱包,“现在乌鸦很少了吧?”
“大概不算少。”鸦似乎并不确定,“我不知道。我也很多年没太见到了。乌鸦不讨人喜欢,人多的地方乌鸦不会很多。”
“怎么会?我觉得你就挺有意思的。”
“那你喜欢么?”鸦好整以瑕瞥着白小姐笑道。
“你要是嘴巴不这么坏。大概会讨喜一点。”
鸦似乎还是懒洋洋的躺在鞋盒里,眼睛眯着,拢紧了翅膀和腿,看着像是似笑非笑,许久才道,“哦?是么?”
出了门,白小姐就一直担心鸦在家是不是又会折腾。临走前她锁好了所有的窗户,鸦就昂头看着她折腾。
不和她发火的时候,鸦出奇的沉默,目光像只逡巡猎物的隼一样看着她来回。
看得,白小姐更不放心了,端着鞋盒再三叮嘱,“别乱动了,听到没有。在家别乱动。知道么?”
鸦大概是被她问疲了,一直蜷着,翅膀把自己团得很紧。
后来出门之后白小姐想明白为什么鸦一声不吭了。
她锁了门,关了窗,对鸟来说或许有用,但对于鸦来说毫无用处,他只需变为人形开了门。就能离开。
对了,他翅膀还伤着,应该飞不了。白小姐这么安慰自己。
鸦会走么?
白小姐真吃不准这个坏脾气小鸟的想法。她去药房买了双氧水和酒精棉球,顺路见到宠物店又拿了一包鸟粮。
白小姐一回家就直奔鞋盒而去,见鸦还缩在一角,松了口气,有点高兴,“咦。你没走呀?”
鸦似乎睡熟了,一动不动的。
白小姐戳了戳他的翅膀,他动了动,翅膀掀开了,头垂着,不耐烦的问,“又做什么?”
“给你消毒呀!”白小姐晃着手里的袋子道。
鸦没吱声。
白小姐又拿出鸟粮来问,“还是你先吃点东西?”
“什么东西?”
“鸟粮。你吃的吧?”
“我不吃这东西。”鸦的口气又变坏了,嗓门有点大。
白小姐有点小尴尬,鸦却闭嘴了,头还是别在翅膀下面,腿似乎探出来了一点,边缘新结了点痂,蹭在盒底的血渍也干了,暗沉沉的。
“怎么了?”白小姐有点莫名。
“你不是兴冲冲去买药么?那你用就是了。”怎么听怎么都觉得鸦是有点嫌弃她的蠢笨。
白小姐这辈子都没这么好脾气过,见鸦一副被逼就范的样子有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手指钳着他就往上糊了一团酒精。
原本就皮开肉绽伤处被酒精又浸破了,猩红的血渗了出来,鸦还是没什么反应。
白小姐手轻了点,找干棉球擦好了,用剪成细条的布条缠了两圈。
缠好了鸦就不安分了,两腿交错蹬了两下把布条踢掉了,又缩了回去,“行了?那我睡了。”
白小姐有点奇怪的负疚感,趴在床边戳着他的脑袋问,“弄疼你了?”
“没有。”鸦飞快地回答。
“我没弄过。我是说我不会给鸟消毒。”白小姐有点尴尬的解释着,鸦却似乎不为所动。
“鸟不用消毒。”白小姐沉默的时候,鸦的声音有点冷,“你把他腿剪了,翅膀还在,他逃走了,只要不被天敌抓走,他不容易死,过段时间伤口也会愈合。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所以,你也没必要来替一只鸟消毒。”
鸦的冷漠让热情满满的白小姐冷了下来,白小姐知道他说的是自己,他被剪了双脚,逃走了,四下躲避着天敌。
会这样做的,只会是人类。
白小姐端着鸦说,“你不是妖怪么?”
鸦没吭声。
白小姐说,“你是妖怪呀?”
鸦头钻了出来,看着她道,“你书读多了吧?妖怪又怎么样。”
“妖怪……”
妖怪能怎么样,白小姐真不知道。眼下看鸦真是个顶没用的妖怪,除了偷钱那天见他会变身之外,白小姐都没见他除了会说话之外还有什么特殊技能。
装可怜?
大概算吧。
白小姐腹诽着自己的运气不佳,寻常人不可能碰上的撞邪她碰上了,寻常人不会遇到的妖怪她遇到了,遇到也就算了,还是个不讨喜的。
买回来的鸟粮鸦当然不肯问津,扭头说了,“我要睡了。翅膀一掀又去睡了。”
白小姐碾碎了消炎药往他伤处洒了点,絮絮叨叨的问,“你真的不吃点东西?你都睡多久了?你这样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说着说着,白小姐觉得自己的精神也不大对劲了,哪有人一直念叨一只鸟的。
白小姐拉着毛巾给鸦盖了上去,“不理我算了。对了,你不是会变成人样么?要不你变过来吧?我觉得对着一只鸟说话有点莫名其妙。”
鸦并没有睡着,扑棱着在盒里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把毛巾蹭旁边了,“你觉得是家里多个人目标小还是家里多只鸟的目标小?”
这……
白小姐还真没顾虑到。
鸦的话让白小姐有了总算砸开了一块臭石头的愉快,她甚至由此断定鸦对她并不算完全的讨厌。
白小姐很快回答,“是这样没错?但你吃什么?鸟粮你也不要。”
“肉。生肉。腐肉。一些蛇虫鼠蚁。乌鸦都这样。”鸦的回答还是很淡漠。
白小姐将信将疑,“真的?变人呢?也吃这样的?虫子什么的?”
鸦的回答慢了半拍,“变人就吃人吃的。”
“那行。你变过来吃点东西再变回去好好睡。”白小姐由衷感慨自己的机智。
鸦被白小姐将了一军,扑棱着在盒子里找位置,像是又意识到盒子太小了,够着脖子看着面前的空地,“喏,你让开。”
白小姐闪到了一边,鸦挣扎着翻过了鞋盒,从床头柜上摇摇摆摆拍着翅膀扑到了地上,腿由于没来及收回在床头柜的边缘又刮出了血。
白小姐急着去拎他,只见鸦扑腾着到了中间,匍匐在地上,似乎等了片刻,才幻化成一个黑衣黑裤的却断了腿的男子。
一看真变成人了,白小姐打理鸦就没那么利索了。
鸦在地上趴了一会,就像在盒子里一样还是微微蜷着,腰弓了起来,半晌一只手捂着右腿断处,另一只手撑地坐了起来,往前攀了半步,见身后地上浸着一块血渍,脱手又坐了上去,直身昂首道,“做人真麻烦。”
鸦似乎真不喜欢做人,更确切一些是不喜欢人,不管是白小姐还是自己都不喜欢。
夜半时分白小姐只顾着抓贼,加上月光昏暗,还没仔细打量过鸦的模样,此时鸦一脸不耐烦盯着白小姐,真就像方才那只炸毛的小鸟一样的不讨喜。
白小姐见鸦连做人也是穿着一身黑,有点无言以对,“怎么又从头黑到脚。”
鸦似乎缓过了劲儿,低头看着自己掌心血渍漫不经心答道,“你见过乌鸦长彩毛的么?”
彩毛乌鸦这个设定让白小姐没来由笑了起来,也觉得这么居高临下看着他不自在。
白小姐见他手又按住了右腿那处,“又出血了?”
鸦点了点头,“起飞的时候就会挂到。”
不知道怎么回事,鸦的口气软了一点儿,听着有点倦。
白小姐说,“我再给你处理下呗?”
鸦摇了摇头,和言道,“你这次弄好了还会这样。总不可能不去飞吧?”
白小姐没问为什么。她养过麻雀,小鸟起飞,总是双足蹬地,借势拔起,再展翅乘风而去,鸦双足不在,借力只得凭借断处,日日由此着力,皮肉便绽了,稍有不查便伤及自己。
这时候不单单是鸦,连白小姐也无法不怨恨作出这样事的人了。
鸦的骨轻,白小姐没得他同意就从背后抱着他放到了椅子上,急道,“那也得先处理了,下次再说。做妖怪做成你这样真没用。”
椅子有点高,鸦有点不知所措的抓着凳子,没那么嚣张了,眼见白小姐又拿了酒精棉过来,不由哆嗦着往后缩了缩,“你眼里的妖怪是什么样?”
“妖怪?总归会有点法力吧。点石成金,或者把牙签变成大树什么的。或者变个帅哥美女呀。或者,日行千里。”
鸦越听越无奈,“原来人会这么想。”
白小姐见他还是缩,屈膝托住了他的腿,“我也不知道。书里都这么写。所以我就真这么觉得了。我就见过你一个妖怪。”
鸦战战兢兢盯着她的动作,终于忍不住推开她的手道,“别拿这个。这个碰上去很疼的。”
“消毒当然得用酒精。你刚刚不是忍得挺好的么?”
鸦的脸色就像小媳妇见了家长一样窘迫,“刚是我第一次。我又不知道那鬼玩意儿!”
说得这可怜兮兮的,白小姐也没忍心再用酒精去虐待他。
鸦自己把伤处用纱布压住了,见白小姐盯着自己,别扭的往一旁别。这会也没毛了,藏掖都没法藏掖。
鸦似乎脸色黑了,“你们尽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自己害自己。”
听听,白小姐怎么着觉得这话酸。
说是这样,白小姐还是被鸦的伤处模样惊了一下,她所熟悉的人类躯体远比鸟兽躯壳对她的冲击力要大。
白小姐试着比量着鸦的断处,膝下寸许白骨让她不由一哆嗦。
鸦瞥见了,扯着衣服又盖了回去,皱了皱眉,“对了。你看电影么?”
白小姐意外鸦也会这样紧追潮流,不适稍减,“嗯。怎么?”
“那你知道什么叫《阿飞正传》么?”
“片子的名字。”白小姐对于他的措辞有些不适应,“很老的片子了。”
“哦。”鸦似乎低落了下来,“好像是很老了。你记不记得……”
“什么?”
“片子里有个人说,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生下来就在天空中飞啊飞,累了,就在空中睡觉;它一生只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难得鸦的台词记得这么清楚,“你信么?”
“不信。拍电影的人都喜欢胡说八道。”
鸦似乎有点高兴了,声音有点上扬,还是很嘶哑,“我也不信。我都没见过。”
白小姐说,“提这个做什么?”
“有人信。所以……”鸦无奈的摊摊手,身形像是在盒中那样并不稳当。
白小姐立刻就明白过来,鸦说的是谁。
化成人形之后,鸦的样子很夺目,眉目如画,嘴角抿着,目光如同狩猎的鹰隼一般锋利。
鸦说,“这样的妖怪真可怜是不是?”
“这种人可恨才对。”白小姐怎么也疏解不开胸中闷气,“早点死了才好呢!”
鸦若有所思的笑了起来,良久方道,“我走的时候,伤了他的一只眼睛。”
“算他活该。”白小姐仍旧义愤填膺。
鸦的心情似乎总算因为白小姐的站队而明媚起来,竟兴致勃勃的说,“我被一只猫追的时候。不对。是一只猫妖。不小心被他射中了掉了下来。捡回去说是要看无足鸟会不会飞。”
鸦挺会讲故事的,条理明晰。
白小姐聚精会神的听着。
鸦说,“然后他用剪刀硬生生的把我的脚都剪断了。抓着我往天上丢,让我去飞。”
鸦口气的淡漠让白小姐有点难过,倒是他还是缓缓的说,“鸟儿有翅膀就能飞。我当然还会飞,没急着走,转身称他不注意伤了他。”
白小姐没像听其他的故事一样问后来呢?
鸦自己说,“飞了很远才掉下来。然后没次我想停下来的时候,都是找个不硬的地方再掉下来。嘿,无足鸟。”
白小姐说,“鸦。你肯定恨死那个人了。”
“那当然。”鸦坦然道,“但他可不能死。”
鸦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如炬,似乎已经猎得心仪的猎物。
白小姐给他拿了一些饭菜,鸦吃饭的姿势不算难看。
白小姐沉思了片刻,“我想起来了。你的那边还可以手术?”
鸦不解。
“我看新闻里面说伤口长得不好可以去矫正。你这个大概可以把多出来的一段骨头去掉。这样就不会老戳到你了。”
鸦吃饭的动作慢了一点儿,还在吃,过了会道,“鸟也有?”
白小姐迟疑了一下,“也有吧?可能。要不你就这样去?别说你是妖怪。”
鸦的鼻子皱了一下,笑了,“我不傻。正常人谁信?”
“是啊。正常人谁信妖怪还得做手术?”
“妖怪也会受伤呀。我又找不到专门的医院。”鸦为自己开脱道,“又不是我乐意做妖怪的。总不死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飞起来撞墙吧?”
“只是不死?”白小姐大跌眼镜。
“嗯。”鸦一本正经的解释道,“后来莫名其妙会变人了,然后发现一家老小都死光了。同类也越来越少。自己还在。”
听着,有点身不由己。
鸦嘴角压着的笑还是出卖了他。
白小姐气道,“这才多大功夫。都会说谎了!”
鸦笑了起来,“没全撒谎。我族人真的失散了。估计也找不到了。”
白小姐觉得,自己的主意真是再好不过了,她满意的规划着实施方案。
鸦眯着眼睛听完了,问道,“钱呢?”
白小姐仿佛如同吞了苍蝇一样噎住了,回头看了一眼比她还钻进钱眼里的妖怪,鸦似乎还在等她的答案。
白小姐怒气冲冲的指着一脸我是好学生的鸦道,“你偷啊!你偷东西本事不是挺好的么!你偷我那么多次。”
所以说,得罪女人是多么不明智的,看看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冷不丁就能拿出来说。
鸦却一脸茅塞顿开的样子,“哦。对。”
白小姐更觉气愤了,无奈千钧分量似乎都打进了棉花,鸦毫无羞愧悔改的意思,仍旧辩白,“不过就几次,也没多少。”
白小姐噼里啪啦数落了他半天缺乏道德,鸦似乎心情愉悦,竟然没有申辩。
白小姐忽然想通了,道德也只是鸦口中的人类所赋予的,和只鸟讲道德简直就是在对牛弹琴,当然也无理取闹。
意识到这一点,白小姐消停了,眼见鸦蹙眉思索,当他生气了,忙道,“算了算了。我跟你讲这个做什么。反正你也不是人。可是我还是很好奇。”
“好奇什么?”鸦眉头展开了,看着白小姐道。
“既然这样,你拿钱做什么?”
“天性。”鸦严肃的回答。
白小姐对于这样严谨却实在是敷衍的答案有点不知如何回应,“那你怎么就拿一点儿。找个大土豪,做笔大的。多好。”
瞅瞅,刚意识到问题,偷就变成拿了。
“大的目标也大。还不能天天做。运气不好遇到有道行的人还有风险。再说,我又不需要钱。”鸦似乎有点翻白眼,“小额的多好。反正像你这样的也不会知道,偶尔少一点也意识不到。而且不用担风险。随时随地都能拿点。”
鸦滔滔不绝的炫耀着自己的智商,白小姐几近五体投体,“谁说我不知道。也别忘了你被谁逮了个现行。”
鸦不满道,“其实少点没关系,聚沙成塔。”
“这么说。你有不少存款喽?那还不自己解决。”
鸦脸色一变,似乎十分肉痛,支支吾吾的答,“我还是先考虑考虑。”
我以为我这个写3000字,然而我想错了。
有段贴重了,改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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