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晚风》公子风流

1、〖晚风〗

　　霜染红叶，晚风自凉。

　　卫庄站在断崖边，冷风呼啸，衣袂飘飘，原本安分地垂落胸前的银白色的长发肆意飞扬，而他的神情却一如既往地冷漠淡然，甚至透着一丝从容优雅。

　　他在等一个人，来了结一桩因果。在此之前，这个人已经让他等了十年。

　　盖聂。

　　夕阳渐渐沉下远方的山峰，瑟瑟秋风吹得枯叶纷飞。

　　崎岖的山路上，踩着最后一丝余晖，盖聂姗姗来迟。

　　一袭白衣，乌发随意束起，容貌俊美而沉静，黑眸深邃幽远，犹如能够包容万物的天空，也似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的寂静深海。

　　盖聂手中执着木剑，脚步平稳沉着，不疾不徐地来到卫庄身边，高大的身形与伟岸的卫庄站在一起，气势也丝毫不落于下风。

　　虽然早已与盖聂分道扬镳，可狂傲如卫庄亦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有资格与他并肩的人，唯有盖聂一人而已。

　　“你终于来了。”卫庄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语调中蕴含着他特有的韵律，十分悦耳，“师哥，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年。”

　　盖聂远目眺望远处的连绵青山，好半晌才低声道：“小庄，你为何如此执着于一场决斗？胜负于你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

　　卫庄不语。

　　他在乎的，根本不是这场决斗，亦非盖聂口中的胜负，他不过是想要一个明确的结果，解开系在心上的死结。

　　但卫庄从不解释，尤其不会向盖聂解释。

　　于是，卫庄扬起鲨齿，冷声道：“开始吧！”

　　纵横之战，一定要在今日结束。

　　鲨齿妖异，木剑朴实，一邪一正，一纵一横，剑气横扫，剑影闪烁，黑衣的卫庄与白衣的盖聂纠缠在一起，像黑白正邪纵横的永恒对立、永恒共生，分不出输赢。

　　光明需要黑暗衬托，正义需要邪恶衬托，纵需要横衬托，万物相生相克，是永远不变的真理。这一场纵横之战，根本不会有输赢。

　　盖聂木剑上扫，用巧劲格开鲨齿。拿着渊虹的他，与拿着木剑的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剑客最重要的不是剑，因为那只是外力，最重要的，是剑客本身。就如拿着鲨齿的卫庄，和拿着枯枝的卫庄，其实并无不同。

　　百招之后，不分胜负。

　　卫庄收剑，盖聂回身，在飒飒冷风中无声对视。

　　一片枫叶，从两人面前缓缓落下。

　　早有预料的结局，卫庄无喜无怒，只觉得心上沉甸甸的重量减去些许。

　　“一次三年之约，怎料拖到如今。”盖聂执剑的手慢慢垂下，剑尖斜指地面，周身气质淡然沉静，“小庄，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卫庄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鬼谷戒指，金属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冷彻心扉。

　　“这场决斗的结果，对我没有意义。”卫庄径直擦着盖聂的手臂走过，银色发丝在盖聂脸上蹭了一下，留下淡淡的冷香，与卫庄身上冰雪初融般的气息一模一样。

　　盖聂目送卫庄缓步离去，就像十年前目送他一步步走出鬼谷的卫庄。

　　那时他有一瞬间的好奇，卫庄看着离开的他，心里在想什么？

　　而现在，盖聂易地而处，脑海中却罕见的一片空白，有那么一刻，无数画面在他眼前闪过，最后却一个都没有留下。

　　那时，他的小庄，是否也和现在的他一样？

　　“小庄。”终于，盖聂开口叫住他，“楚汉之争结束后，与我一同回鬼谷吧。”

　　卫庄停下脚步，并未回头，衣摆和银发在风中轻轻飘扬。

　　“你还记得，谷中那棵从不开花的桃树吗？”卫庄淡淡地问，继而一边迈开脚一边道：“待那棵桃树开花，或许我会与你一起回鬼谷。”

　　盖聂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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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年后，鬼谷。

　　盖聂坐在桃树下，枝头挤挤挨挨地瓒满了娇艳的花朵，许多娇嫩的花瓣随着春风飘落。

　　卫庄靠在盖聂肩头，闭目沉睡。一片花瓣落到他发上，顺着他柔滑的银丝悄然滑落。

　　盖聂看着他沉静的睡颜，一抹笑意在唇角漾开。

　　交缠的衣摆上，两只修长的手十指相扣。

　　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