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音绕梁》梁展颐

3、第 3 章

　　三
　　瑾瑜将自己反锁在客房内，疯狂的哭泣，她用额头砸着墙壁，发出声响。
　　夏清洵急忙找出备用钥匙要开门，却被虞盛年拦住了。
　　只是第一日，为何会如此。哭累的瑾瑜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怎么会如此难受呢。明明跪了这么几个月的教室走廊，终于求得老师的教导，老师肯责罚自己，自己为什么却会在惩罚中难过到爆炸呢？身上的疼远没有到要崩溃的地步，那……
　　冷静下来的她打开门，看着自己师母焦虑的端着热茶坐在在门外，她轻轻喊了声：“师母……”
　　清洵忙把茶端过去，“丫头，怎么啦，是不是你老师打得疼，受不了了？”
　　“不是的……是瑾瑜的错，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对不起……老师一定很生气吧……”
　　清洵正要安慰她，就听见一声：“哭完了？还受得住的话，我们接着打，受不了，按照约定，你就不再是我学生了。”虞盛年的声音毫无情绪。
　　瑾瑜点头。
　　“说话。”
　　瑾瑜一惊。连忙回：“受得了的。”
　　“加20，没教过你的事我不会罚，说了的事，给我一定要掰过来。现在，书房。”
　　书房里，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虞盛年依旧重重的打在瑾瑜的臀上，每一下，小人儿都会疼的呜咽，清洵不时揉揉她的发，替她擦泪。
　　三十五下打完，虞盛年开口：“能坚持吗？”
　　“能。谢谢老师责罚。”
　　又是三十五下。
　　打完，小人儿明显松了口气，摊在桌子上，双腿却还在发抖，无声流泪。
　　虞盛年转换了口气，示意妻子给小丫头取个毛巾。然后他放下戒尺，轻轻帮丫头拍背顺气。
　　“能跟老师说说刚才是怎么了吗？”
　　“呜……老师不要生气，瑾瑜真的不是故意的。”
　　“丫头，站起来，看着我。知道为什么要你用语言回应我的话吗？”
　　“您说，不能走神……”
　　“对，但除了这个，还有。你有没有发现你很容易回避问题。从你一开始来找我，我告诉你跪门外的时候，我就观察过你，只要有人到你身边，你就闭眼睛，想躲过那个羞辱的感觉；问你问题——就像刚刚问你，能还是不能，你总是会顾左右而言他；挨打的时候，突然跑开，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原因？你可以反驳我。但我要你知道，这就是为什么要你时时刻刻用语音回应我的指令，我要你练习着勇敢。”
　　瑾瑜愣了一下。她被吓到了，只一瞬间，她又想要拒绝思考，开始大哭，跑走……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的想法、弱点都被扒开，甚至是你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那些，都被对方一语道破。全部的尊严都被摔碎在地上，过往的种种骄傲都被硬生生地折断。
　　瑾瑜已经失去理智了。她开始嚎啕大哭，不顾臀上的疼痛，赌气般的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虞盛年却是很温柔的陪着她一起坐下，和颜悦色的说道：“瑾瑜，这不丢人的。你跪了这么久，为了叫我一声老师，就是希望老师会教你的对不对？第一天就处理这些问题，我不认为是操之过急。瑾瑜是聪明的孩子，这些问题只是一些坏习惯，老师和师母都会陪你一起改掉他们的。何况瑾瑜一定也知道，我能看出你的这些问题，一定也有其他人看得出来，你是我的学生，我不愿意看到此时此刻这样的状况，你需要在外人面前独自承受。晚一天处理，风险就大一分。”
　　小丫头却依然难受极了，但大概是前面打的真的狠了，她还是本能似的回应着：“我也不想啊！可是……可是……如果我不躲要怎么活下去，这么疼！”
　　夏清洵在这时候进了书房，手里是一盆热水和一块干毛巾。她不做声，只是蹲下来给小丫头擦去眼泪和汗水，又在脸盆里淘洗，再给她敷着红红的鼻子，让她抽噎时不那么难受。
　　“瑾瑜，我能理解你过往如此做的原因，老师没有怪你。但从今天开始，我要你学会，不去躲闪痛苦，不是去愤恨它为什么发生、为什么还不结束，而是仔细检查是什么导致了你感受到痛苦，学习永远勇敢地、直接地回答。要在不断的练习中，学会找到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误，然后搞定它。否则，你对你的痛苦永远会有根深蒂固的无力感，你一定要学会像踩气球一样，把痛苦的根源消灭。”
　　“我会在旁边陪着你，在你不够勇敢的时候提醒你、鞭策你。”
　　瑾瑜终于抬起头，抽泣着问，“老师，我会听你的话，尽力去变勇敢的。但是……我那……么糟糕，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虞盛年认真的回答道：“只要你是努力的，态度是对的，我目前看不出我需要结束我们师生关系的理由。”
　　清洵适时开口，“丫头，师母给你放了洗澡水，去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上课才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