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色彩虹》昨日随风

4、偏离

　　欧振阳和小周半路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到‘流光’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今天‘流光’里人不多，显然是没对外开放。
　　欧振阳看了看，大概也就不到十个人。傅斌正跟一个看上去30岁左右的男人说着什么。他穿的不是白天见面时的那身衣服了。此刻他上身穿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处的两颗扣子随意的敞开着，下身是同色的西装裤。他头发不长也不短刚好过耳，是那种时下流行的层次分明的发型。和他的衣着搭配起来，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极具一种臃懒的魅力。
　　傅斌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打量他，所以回过头来朝这边看着。当他发现原来是欧振阳和小周到了，遂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这么晚啊！就等你们了！”
　　“得嘞！能来您就找地儿偷着乐去吧”小周调侃着回道。
　　“抱歉！下班稍微晚了点儿，所以来晚了。”欧振阳不象小周那么没心没肺。
　　“唉，张磊来了。刚才还问起你呢，你赶紧去跟他打个招呼吧，要不回头你的人身安全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傅斌意有所指地回头朝有几个坐在一起的地方看了一眼。小周一听这话，交代了两句就往那几个人那跑去了。整个一重色轻友。
　　小周追张磊不是一天两天了，无奈张磊总是阴阳怪气的，让小周抓不着要领，可又偏偏放不下他。
　　看小周走了，傅斌对欧振阳说“来，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朋友。”他把手搭在欧振阳肩上带着他向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人走去。
　　“华子，这是小周的同事欧振阳。振阳，这是我哥们儿，王华。我说的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就是他。”
　　欧振阳和王华握了下手。
　　“你们先坐，我去给振阳拿点喝的，”
　　王华对欧振阳微笑了下“早听小周说起过你了，今儿总算见着本尊了。”
　　欧振阳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小周都怎么跟别人说他呢。怎么连刚从国外回来的人都知道他啊？
　　“你多大？”
　　“23”
　　“噢！我比你大，我跟傅斌同年，32了。老喽。”王华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接着说“你是第一次来吧？其实这里偶尔也有圈外的人来，单纯就为了喝杯酒，轻松一下。我看的出你不是圈内人，没事，其实没什么的。”
　　“不，我今天是第二次来这儿，我.......”
　　欧振阳觉得有点尴尬他想说他不歧视同性恋。可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合适。
　　“哈哈哈，你别紧张啊！”
　　这时傅斌手里端着杯橙汁回来了。他把橙汁递给欧振阳，坐在了欧振阳对面。看了眼王华“干吗！欺负小朋友呢！”
　　王华高深莫测的冲傅斌笑了笑“得！我滚蛋。”
　　说着站起来对欧振阳点了点头，走开了。
　　欧振阳纳闷地看着他走到了小周他们那边，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这时他看见小周和一个人离开了那个小圈子。那个人可能就是傅斌刚才提到的张磊吧
　　自那天知道‘流光’是GAY吧后，欧振阳就已经清楚的意识到小周是喜欢男人的。其实这也没什么，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力，更何况是性倾向这种事。你可以不接受，但没权利去批判。而且欧振阳本身并不排斥同性恋，他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以前虽然没见过，可真到见着了，除了视觉冲击，倒还真不觉得有什么无法容忍的。不过今天倒是第一次明确的体认到小周是同性恋者这个事实。欧振阳注意了一下小周和那个张磊，他门在低声的谈话，那个张磊是个长相秀气的男孩，个子不高。欧振阳觉得他们俩倒挺相佩的！
　　“他们俩挺合适。就是张磊性子拧了点”
　　傅斌发现欧振阳在看着小周和张磊后说。
　　“听小周说你不是本地人？
　　“恩！”听到傅斌的话，欧振阳收回了注意力。
　　“在这儿上的大学？”
　　“是啊！毕业后就留在这儿了，我挺喜欢这个城市的。”
　　傅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递给欧振阳。
　　“哦！不，我不会吸烟。”
　　“挺好”傅斌给自己点上烟。
　　欧振阳透过烟雾看着傅斌，对这个人的好奇更胜以往了。欧振阳不笨，他能感觉出斌对自己多少是有些特别的，可是，为什么？难道他对我有好感吗！得了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迷惑！真的。欧振阳此刻觉得自己有点错乱。自己又不是多么出色，至于人家见过两次就有好感！而且，最奇怪的是，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这时那边几个人似乎是听王华说了什么，一起朝这边来了。
　　“好么！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可爱啊！”
　　一听这话欧振阳直接就疯了。他总算是知道小周都怎么说他的了！
　　欧振阳和傅斌站了起来。傅斌为欧振阳做了介绍，说话的是周旭，他旁边一个看着和傅斌差不多高，感觉很有成熟味道的男人是吴进海。他们俩显然是一队儿。还有一个嘻嘻哈哈的和欧振阳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是小方，他是‘流光’的调酒师。
　　但是最让欧振阳印象深刻的是周旭和吴进海，他们俩看着那么和谐，每个眼神交汇间，是不容错认的深情！
　　原来两个男人间的感情是可以这样的，让人感到那么自然，那么温暖！欧振阳感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产生着变化，他看着傅斌和朋友之间的谈笑，那么的融洽，那么轻松自在。可他自己从不曾有过这种和什么人亲密无间的感觉。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傲慢还是自卑，让他始终拒绝和别人产生深层次的交往。迄今为止他和任何人都只能算是泛泛之交。以前不曾羡慕过别人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可现在看着傅斌和他的朋友们，他感到有些动摇了。而吴进海对周旭的那种体贴，让他也开始希望有个人能那样对他。
　　在如此热闹的气氛下，欧振阳却突然觉得很寂寞，他感到自己很悲哀，活到这么大，除了大学毕业那天以外，他不曾真切的感到过被谁关心着。以前是刻意不去想，其实这种悲哀的感觉是一直存在的，只是他一直逼迫自己去忽略它。
　　欧振阳无意识的伸手拿起了傅斌放在桌上的的香烟，抽出一根给自己点上，他深吸了一口，咳咳.....他被这种他从没碰过的东西呛到了，不停的咳着。傅斌忙把橙汁递给他，示意让他喝一口，顺顺气“没事儿吧？想学吸烟也不能第一次就吸那么大一口啊！”傅斌替他解着围，回头对其他人说“这小子为了不让你们说他可爱，决定学抽烟改变形象呢。这不呛着了！我带他到外面透透气儿。”
　　傅斌把欧振阳带到了酒吧外面，凉爽的空气让欧振阳瞬间清醒了。“对不起！我只是.....”
　　看着傅斌的眼睛 ，欧振阳不知为什么就说出了实话“突然感到难受，不知怎么的就想抽根烟。抱歉，我刚才失态了！”
　　欧振阳把身子靠在了墙上，手上还夹着那支烟。
　　傅斌深深的看着欧振阳，他伸手胡噜了一下欧振阳的头发。“抱歉什么！每个人都会有失控的时候，这没什么。”
　　“介意和我说说吗？你为什么突然感到难受！”
　　“呵！其实没什么，大概间歇性脑抽。”
　　看欧振阳不想说，傅斌也不勉强他。只是抽走了他手上的烟“不会就别抽了，对身体没好处。”
　　欧振阳看到傅斌把那支烟放到了自己嘴边，吸了一口。心口莫名的震动了一下，他感到脸上一阵发热。因为傅斌的这一举动，让欧振阳觉得自己和他似乎变的亲密了。
　　“对了，你有我电话，我还不知道你的呢！”
　　“哦！我手机是137********”
　　傅斌刚把欧振阳的号码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就见小周跑了出来。“怎么着，我听他们说你学抽烟呛着了？你怎么想起学抽烟了？”
　　“没事儿，学着玩儿的。”欧振阳解释着。
　　“噢，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我送你回去吧！”小周看了看表说。
　　“没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还有朋友在呢。”
　　欧振阳不想因为自己打扰了小周。再说他又不是女人非得让人接来送去的。
　　“我送他回去吧，也省着你们叫出租车了。等会儿，我进去拿车钥匙。”傅斌说着碾灭了烟。没容他们拒绝，转身就走进去了。
　　没一会儿工夫已经拿了车钥匙出来了“走吧。”
　　“呃！我进去打个招呼，然后自己回去吧！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你呢！”
　　“没关系，我刚才和他们打过招呼了。我开车送你，花不了多长时间的。”
　　小周似乎有些踌躇，可又没理由替欧振阳拒绝。毕竟傅斌有车，让他送欧振阳也的确比较方便。
　　“不！我还是自己回去吧，太麻烦你了。”
　　欧振阳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让人家撇下那么多客人就为送自己回去。
　　“都是朋友了，别那么见外。走吧。”
　　“行了，你也别客气了，就让傅斌送你回去吧。反正他有车，方便。”小周做了最后结语。“那小阳阳就麻烦您送回去了，拜拜！”小周说完朝欧振阳挥挥手就扭头进去了。
　　欧振阳只好跟着傅斌往停车场走去。傅斌的车停在离‘流光’不远处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里。傅斌的车是一部黑色的奥迪A6。
　　一路上欧振阳一直莫名其妙得感到紧张。他试图说点什么，以缓解一下气氛，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发愁着，就听傅斌说“房子是跟别人合租的还是自己一个人住？”
　　“呃....我一个人住。”欧振阳很感激傅斌打破了尴尬的局面，他猜傅斌一定看出他的紧张了。
　　“哦，那个小区我知道，住在那的多数都是老人。我一个朋友的父母就住在那。”
　　“是的，我就是喜欢那儿安静，才租那个房子的。”
　　“就快十一长假了，你要回去吗？”
　　“...不，...不回去。”欧振阳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街景回道。
　　听他这么说傅斌似乎查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了看他。但傅斌很体贴的什么也没有问。
　　到欧振阳的住处后，傅斌让欧振阳先上楼，他一直到看着欧振阳的窗口亮起了灯光，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