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45.阴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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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过，尘烟四起。
楚晋有些受不了地策马疾行几步，抓住机会勒住对方的缰绳，强迫狂奔的骏马停下来，说话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怒意。
“你在发烧，再这样没日没夜的跑下去，你确定自己可以活着到临川？”
苏弦承认自己有些失了理智。她尽量压下心底的怒火，平静地看着楚晋：“我比你清楚我自己的身体，不劳费心。”
楚晋一个没拉住，马缰脱手，骏马再次跑了起来。同时，一个似呢喃的轻语随风入耳。
“我只知道，若是我去晚了，就真的要有人活不成了……”
楚晋很愤怒，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他不打算压制，皱着鼻头，抬手使劲扬起马鞭甩在爱驹身上。
“驾！”
两天两夜，除了吃饭喝水，就一直在马不停蹄地往临川跑。她知不知道自己双眼冲血，脸颊红得不正常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这个蠢女人，自己以前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临川。
山洞前，慕容烟领头，钟离憬紧跟在侧，沈沁和赵泽殿后，四人缓慢地进入山洞。行了不过十几米，眼前出现了不同的五个洞穴。
“就是这里了。”钟离憬看着眼前的洞穴，道：“我成功跟踪过她两次，但可惜都没有看到她到底进了哪一条道。”
慕容烟几乎没有多加考虑，就指出右面第二个。
“我想应该是这里，但是我不敢确定。”
“那就这个吧，先进去。”钟离憬说完，首先进了洞穴。
慕容烟、沈沁、赵泽紧跟在后。
洞穴里阴暗湿冷，似乎比寒风料峭地夜晚还冷上几分。慕容烟内力最弱，不由地裹紧身上的披风，打着哆嗦往前走。
“欸。”赵泽连忙解下身上的披风，绕过沈沁递给她，“快套上。”
慕容烟摇了摇头：“太冷了，你穿这么少怎么行，我不要。”
赵泽撇着嘴，不屑道：“我有内力，这点冷不怕，让你穿就穿呗。”
听他这么一说，慕容烟也不跟他客气了，接过来就紧紧裹在身上，这里面真的是太冷了。
两人这一番动作，已经落下沈沁和钟离憬好几步。也不再多言，迅速跟了上去。
“小心脚下。”
“啊——”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的。第一声提醒出自钟离憬之口，第二声惊呼则是出自摔倒的慕容烟之口。
她并没有完全摔倒。慕容烟轻功极好，脚下踩滑的一瞬间，另一脚已经迅速跟上，找到了落脚点。所以只是身体微微矮下了一个头的距离，就站稳了。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左手扶着墙壁直起身。
一抬头的功夫，她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双眼圆睁看着手旁的印记。
赵泽在黑暗中看着她，不解道：“怎么了？眼睛瞪那么大干嘛？”
慕容烟右手摸了摸墙壁上的标记，这个标记太熟悉了，何姨是用来标记……
“糟了，走错了，这里埋了炸药。”
她话音方落，其他人还来不及发问，洞里又响起“啊——”的一声惊呼。
钟离憬身形一动，迅速掠出去捞沈沁的身子。
巨大的轰隆声几乎完全掩盖这声惊呼，钟离憬眉头皱起：“快撤！”
最后面的赵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回转身准备往外跑。
“轰隆——”“轰隆——”
炸药引爆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慕容烟猛地睁大眼睛，望着扑面而来的碎石，双腿再也移动不了，嘴巴下意识地大张着，却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慕容烟！”
“小烟……”
马鞭再次挥下的时候，猛地折断，末端打在手背上，火辣辣地疼。
苏弦皱眉看着手背上被马鞭打出的血痕，心里抽得紧紧的，窒息一般的难受。她无暇多顾，只希望快点，再快点。
临川。
这么荒芜，这么惨淡。
她无心欣赏眼前的壮阔与凄凉，而是立刻问向身旁同行的人。
“往哪里走？”
楚晋哼了一声，一脸不想理她的表情，却自动自发地策马而行，视线若有似无地从她的手背上划过。
苏弦对他的反应不置一词，沉默地跟在他后面。现在她只想找到慕容烟他们，确定他们的安全，其余的都无心去考虑。
楚晋的心情的确很不爽。但这种不爽不全是因为苏弦，还有，这座该死的城市有个该死的老头，被别人奉若战斗之神的死老头……
临川不大，找到那个山洞也很容易。因为他们进城没多久，一直在临川的颜止已经自发地迎了上来。
苏弦一句话也没有问，飞快地跟着出现的陌生男人和楚晋策马狂奔。
将近两柱香的时间，山洞隐隐在望。
苏弦远远地看到山外立着几个熟悉的身影，提了一路的心思终于落到实处。这一放松，眼前立刻一阵发黑。她单手捂在太阳穴处，忍过这阵眩晕。
楚晋看着她，哼了一声，又望向前方。计算着距离勒马停住，没有跟过去。
几十米的距离很快便到。
钟离憬身上染了许多灰尘，但面色无异，人也站得挺拔如松。
苏弦彻底松了口气，下马时的身子都是摇晃的，她却尽力站得稳当。然而，无需她费力，已经有一
双手护了上来，那双手的主人看着她吐出两个字。
“阿弦。”
声音极低，即便是在场诸人只怕也是听不到的。
苏弦“嗯”了一声，刚想说何紫棠的事回去再议，立马又意识到不对。她立刻抬眼扫了一周，最后视线落在距离自己仅仅寸余的男子身上。
“钟离憬，小烟呢？”
扶着她的双手倏然僵住。
苏弦瞳孔猛地放大，她第一次如此不加掩饰地泄露自己的情绪。震惊的双眸一一扫过同样狼狈的沈沁和赵泽，她颤抖着又问了一遍。
“小烟呢？”
没有人回答她。
苏弦推开钟离憬，退到距他两步远的位置，她抬头，钟离憬清晰的五官尽数落入眼中。再转头看向赵泽，那个少年头微微低着，没有与她对视。
心里咯噔一声，似乎一根绷紧的弦断开。她最后将视线落在千疮百孔、乱石遍地的山洞。
新鲜的血液，缓缓从乱石底下流出。不知源头，鲜红可怖。
“小烟……”苏弦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一抹红色，喃喃出声。怎么可能，那个鲜活爱笑的妹妹一样的阳光女孩……
苏弦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是这一摇晃，原本就眩晕的脑袋更加眩晕起来，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一双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沾染了些灰尘和干涸的血迹的双手。
苏弦迅速稳住身子，看着伸过来的双手，全身似乎都不听自己的指挥。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出自己的随身佩剑，连方向也没看，朝前方狠狠掷去。
伸过来的手在半空中停住。
苏弦缓缓地直起身子。
钟离憬站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双手朝她的方向伸着，眼中的惊愕与痛色毫不掩饰。
这是苏弦第一次在他古井无波的眼中看出情绪，但她没有一点惊喜。
一缕黑发纷纷扬扬，被轻风托着缓缓、缓缓地盘旋了几圈，慢慢向地面落下。
水灵剑泛着冷光钉在后面的树上，铮铮摇晃。
“喂，你这个女人……唔……”
沈沁刚开口就被赵泽伸手捂住了嘴。他看了看钟离憬的表情，想起前一刻还披着自己披风的人儿，忍不住出声呵斥：“你消停点！”
沈沁“呜呜”反抗。
苏弦全都听不到。她盯着钟离憬，看着自己的脸印在他的眸子里，心里却是彻骨的空落与冰冷。良久，良久，她缓缓地向后退，退出了十几米远，才转身，背对着他们，速度还是很慢很慢地离开。
钟离憬视线始终没有收回，却始终没有追上去。
临川山上，寂寥无限。
时间似乎凝固。
直到一个宝蓝色的身影，过草无声地跃过众人，从树上拔下了水灵剑，又迅速掠到苏弦方才站过的地方捡起剑鞘，四周才有了些人息。
楚晋现在也没功夫寒掺人，捡了东西，立刻回身去追离开的苏弦。
马已弃，他纵身几个轻跃，那个黑色的身影迅速出现在了视线里。她走得还是极慢，似乎维持着一个速度没有变化。
楚晋忽然觉得心脏猛地抽了一下，钝钝地疼。但他无暇去思考这古怪的情绪，因为前方那个连走路都已经进入条件反射状态的人，根本不可能注意到路上疾驰的马车。
楚晋提速，飞快地追上前方的身影，双臂一展，将她护在怀里，从地上滚了过去。
车帘掀动，深紫的颜色比阳光还要刺眼。
楚晋难得地拧紧了眉头，一种名为烦躁的情绪迅速将他包围。他低头，看着已然筋疲力尽的苏弦。
怀中的女子双眸已经半阖，她迷蒙着视线看着他，轻轻吐了一个字：“你……”便晕厥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45.阴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