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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何紫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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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烟醒的时候,整个房间寂静无声,漆黑一片。
她有些懵,头也有些疼,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目前的情况。
无意识地往窗外一瞥,对面的房间灯火通明。慕容烟这才像是突然被击中一样,掀开被子就往外跑,连鞋都顾不得穿。
“弦姐姐……”
房内,四人皆在。
苏弦躺在床上,额头上被敷了一块潮湿的毛巾,床底及床的四周也放了不少水,却似乎完全没有用。
钟离憬坐在床尾处的靠椅上,正望着她,面上没有太多表情。
公孙旬也站在床头垂首望她,冰冷无波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着急之色。
赵泽坐在桌前,也是一副不安的模样。
慕容烟没空管他们,进了门就直奔床上的人儿:“弦姐姐。”
赵泽看她进来,也跟着站起来走到床边:“你醒了?”
慕容烟头也不回地道了一句“多谢”,便抓起苏弦的手给她号脉。
的确是要谢他,睡了一觉,她清醒了许多,也冷静了许多。
三人安静下来,室内安静地似乎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情况果然不容乐观,慕容烟道:“这样不行,我要带弦姐姐回去找她娘,目前或许只有她有办法了。”
“娘?”
慕容烟点头:“弦姐姐这是练武留下的病根,这套功夫是她娘传授的,只有她有办法。”话音顿住,她不由地又皱起眉,“但是……”
上方一道冰冷的声音传下来:“但是什么?”
慕容烟看向毫无生气的苏弦,叹了口气:“她目前的状况,不知撑不撑得了……”
钟离憬看着床上的苏弦,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又仰头看向站着的公孙旬:“公孙,门派里的事暂时交予你了,我送她们去。”
公孙旬猛地望向他,想说什么却又立即回神,垂首:“好。”
钟离憬没再多言:“慕容姑娘,我们现在便出发吧。”
慕容烟即刻点头站起来:“多谢。”
人间有桃源,遗世而独立。
钟离憬停下马车,掀开帷帘:“到了,你看看是不是这儿?”
马车宽敞异常,苏弦躺在柔软的车内,即便道路不平,也不会感到丝毫颠簸。慕容烟抬头,将视线从苏弦身上收回,“嗯”了一声,起身跳下马车。
这是一个极美的地方,沿途荒无人烟,唯独此处鲜花盛开、漫天飘香,几间小巧的房舍隐于花林中,如油画一般美好。
“就是这里了。”慕容烟交代了一声,便率先往里走了。
钟离憬牵着马车在后面跟着。
房舍不远,不一会儿便到了。
慕容烟站在院外,朝里面喊人:“何姨,何姨在吗?”
四下静寂,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来人一袭深紫色裙装,典雅贵气,面色苍白,是那种许久不见阳光的苍白,神色清冷,长发过膝。
她淡淡望了眼院外的二人,神色没什么起伏。
“慕容烟。”面色淡淡,拒人千里。
钟离憬暗忖,他知道苏弦为何如此了,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慕容烟却似早已习惯了一般,激动地举起右臂招了招:“何姨,是我。”
何紫棠犀利的双眼转向钟离憬,无一丝善意。
钟离憬毫不在意地让她打量,大方尔雅,甚至微微点了下头,以示礼貌。
何紫棠打量的目光迅速收了回去,片刻之后才慢悠悠地走上前来,开了院门。
门是开了,她却堵在那里,丝毫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慕容烟丝毫不恼,赶忙抓住她的手臂,道:“何姨,弦姐姐受伤了,你快给她瞧瞧。”
“受伤?”何紫棠冷哼一声,面上无一丝一毫的心疼与怜惜,“没用的东西!”
“不是!”慕容烟连忙辩解,“都是我不好,她是为了救我才动用赤炎功的,要不是我……”
何紫棠面无表情:“自不量力,不知所谓!”
慕容烟甩甩脑袋,不想再在这些无谓的事上与她纠结:“总之,何姨,你快给弦姐姐瞧瞧。”
何紫棠面上冷戾之色愈浓。
慕容烟提心吊胆,想再开口求她,却又怕惹怒她。
良久,久到慕容烟以为她再不会开口的时候,清冷不耐烦的声音终于响起。
“人呢?”
慕容烟几乎要跳起来了:“就在马车上,”
钟离憬毫不犹豫地回身将人抱了下来。
苏弦浑身仍旧赤红,高热不减,面上已经渐渐干得起皮。头无力地后仰着,看不到一丝生命力。
何紫棠望着她,半晌不屑地“嗤”了一声,别说心疼不舍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出了院子,不再看三人,径自往前走。
慕容烟连忙伸手拉了下钟离憬的衣袖,示意他跟上。
穿过花林,前面横亘着一条望不到边的湖。湖水清澈,干洌异常。
何紫棠在湖边停下脚步。
慕容烟和钟离憬紧跟着停下。
钟离憬望着面前的湖,视线又兜兜转转,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
“何姨……”慕容烟秀眉揪在一起,有些担心又有些犹豫,“又……又要下去吗……”
何紫棠没说话,走近两步,靠近钟离憬。
钟离憬望着她,苏弦还枕在他手臂上,无声无息。
何紫棠挑眉望向钟离憬,眼中的冷意与敌意完全不加掩饰。
钟离憬不做反应,笑容清浅,温和依旧。
“呵。”何紫棠嘴角逸出一丝轻蔑的笑,不再看他,一把提起苏弦的衣领。
“何姨……”慕容烟将将反应过来,何紫棠已经风一般地飞向了湖面。
清朗无风,湖面静静。
何紫棠足下几个轻点,漾起波纹无数,她却已携着苏弦跃到了湖中心。
岸上的二人犹自目不转睛地看着。
何紫棠不知道往她嘴里塞了什么,继而毫不客气地一把将苏弦扔进了湖里。是扔,无一丝温柔,像嫌弃什么脏东西一般不带犹豫地将她扔进了湖里。
钟离憬神色一动。
然而,本应该沉入湖底的苏弦却似落到什么台上一般,坐得端正。湖下似乎有供人休憩的椅子,连靠背都有。
一个出神间,何紫棠已经风一般地又回来了。
她没有再看岸上的两人,径自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欸,何姨,”慕容烟连忙喊,“这样就行了吗?”
回应她的是渐行渐远的深紫色窈窕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