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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格局初定 ...

  •   因后日便是乡贡,慕容涵早早出宫做准备去了,施钟毓习惯了身边有人陪着,送走了柳青青忽的又落单只剩自己一个,很有些无趣无味,捧着斟满葡萄酒的水晶杯,唤来小花询问往日里自己无聊时都做些什么消遣,却被两个捧了花瓶的宫婢吸引了目光。
      “你们这是做什么”
      两个宫婢似是没料到,自己安置殿中摆设此类小事,也会得到主子关照,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愣在了原地。
      施钟毓瞧着那一对比人还要高的花瓶,在脑海里仔细搜索一阵,确定这个身体的前主人也未有关于此类的品味癖好,便递了眼神给身侧立着的小花,小花伶俐的上前道:“还不快将东西收起来送去库房。”
      不料两个婢女竟是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委屈的喏喏道:“这是宗大人叫人送来的,吩咐的便是摆在公主的昭华殿中。”
      施钟毓听了心底升起一股气来,怒极反笑,“怎得,你二人原不是我昭华殿的婢女?那便快跟了你家宗大人去,少在这里惹本宫烦心。”
      小花见主子情绪不好,忙挥手暗示两个宫婢退下去。哪知其中一个宫婢竟是个实心眼,悄声向小花道:“我们将东西放好便走。”
      施钟毓气的站起身就往寝殿行去,疾走两步又回头吩咐道:“将宗越给我叫来。”
      宗越似是就侯在殿外一般,她衣服还未换好,便有人回来禀说他人已到了。
      一路怒气冲冲行来,远远见一人灰色衣袍,倾身长立于殿门前。高处月光将他周身铺满。脑中莫名闪过些此人朝自己温柔浅笑的画面,忽然就心软的一塌糊涂,脱口而出的“宗越”也从质问变得包含情意,柔的自己都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宗越回过头来朝施钟毓笑的温和, “见过公主。”
      施钟毓从那笑容中回过神来,稳了稳心跳道:“多日未见你,竟是做什么去了?”
      宗越垂了眼,一脸恭顺道:“臣外出查些事情,所以在外头忙了几日,刚回宫来。”
      “忙些什么?”施钟毓又问。
      宗越眨了眨眼,笑答:“东宫那位主子负责此次乡贡,自然心系息关诸事。臣此去是查问些各方学子的状况。”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施钟毓一双杏眼眯了眯,“后日你可会跟大哥去考场查看?”
      “这要看主子如何安排。”
      宗越的恭敬在施钟毓看来太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她缓缓行了两步,忽然扯了宗越衣袖道:“越哥哥,你带我去考场见识一下可好?”
      宗越被这难得的亲近惊了一惊,回神倒快,略略思量道:“公主对此次乡贡倒是感兴趣的很。”
      公主笑颜如花,抚了抚裙摆道:“宫中的日子这般无聊,我不过是正经寻些消遣罢了。”
      闻言宗越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却又一本正经道:“事关国体,恐不适合公主消遣。不若,还是换个别的吧。”
      施钟毓忽的收起笑容,拉了他衣领道:“你到底带不带我去!”
      宗越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公主,怒目之下脸颊绯红,鼻尖萦绕着她呼吸间的淡淡酒香,抬头望了望寝殿方向,沉声问道:“喝酒了?”
      “关你屁事!”
      施钟毓轻哼一声,遂又记起他还未答应,便再次逼近他道:“你带是不带?”
      宗越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些无奈, “公主殿下关切学子的心臣明白。可这。。。”
      “宗!越!”
      虽说他的身份还未能确认,但这些日子下来,他于大哥面前的特殊已毋庸置疑,此时在这等小事上咬紧规矩,不过更赤裸显示他要惹她生气的目的罢了。
      施钟毓已经有些恼火。她担忧慕容涵的一颗心放不下,着急却也拿他无法。撒手要走,却被身后人将手扣住。
      “你做什么!”施钟毓回首怒目。脸颊晕红,杏眸含水,连那怒气都带着十分的可爱。手心里细嫩的柔荑更是拨乱了宗越的心弦。
      他眸光闪闪,将施钟毓拉近,轻声道:“公主应臣一件事,臣便带你去可好?”
      “什么事?”
      不知是不是因两人靠的太近,施钟毓被那温和的笑容蛊惑,竟将方才要发作的念头忘了。
      此时于近处看,才发觉这人着实也有着一副好皮囊。那纤长让女儿都嫉妒的睫毛微微颤着,似乎一直扫进她心里,忽的让她警觉,待要后退时,只见眼前的薄唇动了动,
      “毓儿,不可再躲了不见我。”
      施钟毓心怪这人怎得忽然嗓音哑成这般,待察觉唇上的温热,惊讶的要唤人来,话却都已被他堵在了口中。
      施钟毓觉察到宗越置于自己腰后和颈间的手,热度灼人,便想推他一推。没想到似失了力气,对方纹丝不动,还觉察了她不专心,唇上的辗转便增了几分力气,惹出她一声轻呼,随即又被湮没在纠缠之中。
      前生二十几年,也并非没有这等亲密的经验,只不知是不是这身子的前主人太过没见识,竟被宗越这一吻吓得失了身为公主的霸气。待钟毓清醒过来,便是辗转难眠扼腕不已,天色一亮便吩咐传旨要诛宗越三族。
      这旨意翌日一早便到了东宫长安殿。
      柳青青睡眼惺忪的端了茶水送进书房,见到的就是接到消息从宫外赶回的施繁海,一身寒露未去,正对着案上的粉色绢帛拧了眉头。见她进来,开口道:“你昨日在昭华殿待了一日,都跟钟毓说了些什么?”
      柳青青被问的一头雾水,将茶水放下,抬手掩去哈欠,抹了眼泪道:“并未说什么,只闹得晚了些,又病体未愈,便睡了一个白天,晚膳前回来的。”
      “可有见什么人?”
      “并未见什么人。”
      柳青青见他神色严肃,便大着胆子走过去觑了觑桌上那眼熟的东西。
      原来是公主殿下传出的旨意。为了方便区分,公主的便是绣了凤凰的粉绢。这东西前些日子宣召柳言言入宫时她已见过一次,并没有什么新鲜,待仔细看了内容,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诛三族?钟毓的小算盘倒是算的清楚。恼极了也知道若诛了九族会把自己也连带进去。
      待回过神来发觉施繁海正瞧着她,正是等她自行坦白的形容,忙清了清嗓道:“估摸着是宗越大人惹了公主不快。爷您直接问他不是更快些。”
      “他昨日回来与我禀了些公务便连夜出宫去了。近些时候都不会回来。”
      “这样啊。”柳青青瞧一瞧施繁海的重眉紧锁的模样,哀叹自己怎么就见不得好看的人忧心,捡起那卷绢帛冲他安慰的一笑道:“那奴便去劝劝公主好了。”说着又想起他疑心钟毓,借了联姻要敲打她的用心,狗腿的解释道:“公主是刀子嘴豆腐心。这旨意定是生气时候下的,如今可能睡醒了就不气了也说不准。”
      没想施繁海却盯了她半晌道:“你对公主的性子倒是了解。”
      “那当然。我们。。。”柳青青一时得意脱口而出,好在话到口边适时止住,僵着笑了笑道:“公主与爷都是心善,心善。”说着就要退出去,不想身后追来施钟緐的话:
      “若是本宫,定然昨夜就扣了人偿命,不会等人跑了才下什么诛三族的旨意,太费工。”
      能感觉到那人清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背后,柳青青莫名抖了抖。
      迎面一个小太监疾步上前,见了她,欲言又止,冲着其后欠身道:“主子。”
      见施繁海嗯了一声,忙起身回禀道:“公主遣了人来,说要告诉柳姑娘一声,不准她前去求情。”
      柳青青怔了怔,回头看向施繁海。小太监接着道:“公主说她身为大尧国贤帝的掌上明珠,若连个欺负自己的人都治不了,这公主她就不做了。”
      “这么严重?”
      柳青青有些惊讶,看了施繁海一眼,无奈摊手:“如此,奴便有心无力了。”
      她此刻已是从晨困中清醒,记起眼下最最要紧的事来。
      那试题还在褚服良辰手上,明日便是乡贡之期,若不加紧销毁罪证,恐怕又会生出别的事端。
      施繁海将她忽然心思满腹,魂不守舍的模样看在眼中,清亮的眸子幽了幽。“你下去吧。”
      柳青青利索的行礼退出书房,瞥了眼那个仍留在原地的小太监,开开心心抬脚溜了。
      待她人影消失在廊下拐角处,小太监才默默前进两步道:“禀主子,宗越大人说他是被公主唤去昭华殿的,并不是自己前去招惹。所以,所以。。。”他口中踟蹰反复,不敢将宗越交代的那些“发乎情,止乎礼”的混账说出口去。
      这分明是牵涉了钟毓公主的闺誉,他可不想自己的小命葬送在惹了大尧国最受圣宠的人这种蠢事上。
      施繁海早已在他的支吾中明白了那个缺德老友的话,挥了挥手示意小太监下去,却有桑麻跟着揣了手进来。
      “爷。”桑麻偷瞄一眼主子的神色,掂量后上前刻意压低了声音语了几句,才退开一步道:“大人说此时多事之秋,这般的形容其中必有蹊跷,要爷留意着些。”
      施繁海抬手抚了抚额,似有些烦躁。
      桑麻瞧了担忧道:“爷旧症犯了?”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又道:“去太医署找个熟医理的来。”
      桑麻略略思量道:“不若还叫柳姑娘回来伺候着?”
      施繁海摇头,“快去快回,莫打草惊蛇。”
      桑麻忙点了头急急走了。
      柳青青因昨日睡了一天,晚上便不曾睡好,导致今早起来侍奉仍是迷迷糊糊,不曾留神。若她方才仔细留意便会发现,施繁海清俊的面容较之平日里苍白许多,定然也就舍不得放他一人,独自跑出门去,定然也就不会惹出后面那些事来。
      她事后回想,觉得其实自己不该压抑这个身体对施繁海的爱意。顺应自然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但她明白之时已是两人天各一方的时候,的确晚了些。
      柳青青见到褚服良辰的时候他正与个美人在园中赏秋。
      说那是个美人,的确没有瞎说。褚服良辰应是常年练武,身姿不论正看侧看都是矫健挺拔。身侧的美人虽说纤细些,却也没被他夺了气势,玲珑有致的不遑多让。披着的一头墨色长发被发髻后坠了的珍珠流苏点缀其中,自有一种清新不俗。
      东宫中都是些枝叶繁茂的绿树,少有花儿点缀,且都是些万年常青的品种,连红黄叶子都只固定几处才得见到,对着满目深浅的碧绿,柳青青由心而发的觉着冷些,然后对这两人不怕冷的情调着实佩服。
      绕过株比她略高些的茂树,鼻尖嗅到些清甜香气。低头瞧了瞧,发觉肥厚的绿叶中藏着点点白色花朵,小巧可爱,便走了会儿神。
      褚服良辰看过来时,便见一个宫婢打扮的女子,立在株长势喜人的美人枝旁,垂眸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姐姐怎么来了?”
      柳青青抬头,一身娇俏粉红的柳言言正从望着自己的褚服良辰身后走出来。美人美矣,端的是这满目葱绿中最好看的一朵花。
      柳青青虽对这个妹妹说不上喜欢,对她的长处却着实是肯定的。比如她审时度势的眼力,比如她傍高踩低的手段,这些便与她常着的粉红一般,虽说人人都能着这粉色,却不是人人都有她的功力,总能将那粉色穿出些别人没有的味道,总能让自己在这大尧宫中各色美人中,显露出自己那些独一无二的清新娇艳。
      自前世柳青青就以为这些应是成功女人必备的功力,而她学也学了,却总是钝着些。好在总是用了心思,老天还是回馈了有心人,不论何时遇到这些事情她便异常的敏感,总能第一时间分辩出些真假。而这般的敏感却不大好,的确让她这在异世有过大见识的优点有些薄弱了,变了个世人眼中敏感多疑的玻璃心。
      她历来心直口快,少有在心中弯弯绕绕的,又自知自己有这个毛病,便借机抚了抚袖,像是要把那香气拂去些。心中想着毕竟是要先试着与褚服良辰讲和,那便是攀亲带故更容易开口些,哪知话到口边转了转还是落了生硬,便又讨好的笑了笑,“我来寻,妹夫,有些公事。”
      柳言言不知是被她的和颜悦色惊了惊,还是被她光天化日来寻自家夫君惊了惊,还是被她口中那慎重又带了随意的称谓惊了惊,有些红晕染上脸颊道:“姐姐既不是来见我的,那我便退下了,好让你和成王殿下叙事。”
      此时褚服良辰已从远处走近,柳青青只管去瞧他表情如何,心急确认这先礼后兵的法子可能用得,未曾在她口中的称谓上心,也未警觉每次都要与她较口舌的人怎得今日这般就放过了送至眼前的机会。
      “姐姐今日好兴致。”褚服良辰笑的温和,柳青青却觉得他皮相虽也不差,但那淑良温婉的模样却装的不好,还不如心有小九九时候的钟毓,更不如惯揣了坏心瞧好戏的宗越大人。
      她呲了呲牙道:“其实是有些事烦心。人说有事好商量,这商量便是一个人做不好的,思来想去这东宫之内也就你最担得睿智的名号,便来与你讨个主意。”
      “哦”褚服良辰挑了挑眉毛,“你说。”
      “昨日我奉命要往宫外送些消息,结果贪玩误了时辰。晚些记起此事想要补救,却不知为何将那张纸丢了。想来昨夜只见了你,这一路也都寻过了,必是落在哪里被你捡去先帮我收了,便想跟你讨回来。”顿一顿,觑了眼褚服良辰难测的神情,又讨好的笑笑道:“你也知长安殿的那位由来看我不顺心些,若这丢了消息的事情被他知道,必不得好下场。如今便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还请殿下可怜可怜我吧。”说着为了让他更信服些,暗自掐了把大腿,疼出两眼泪来。
      褚服良辰面色不改,沉吟着瞧了瞧她,换了个姿势道:“什么消息?”
      柳青青心里凉了半截,有些情绪便在心底默默生了芽。
      “昨夜里,我们在小园子里遇到,你拿我帕子时候或许一起带了去的?”她压着怒气一点点的提醒着对方。
      褚服良辰扶了下巴唔了一声,“似是有的,”她面上还未笑出,又闻那人道:“也似是没有。”
      她绷住瞬间已到喉间的怒意,咬牙强笑道:“所以有还是没有?”
      褚服良辰瞧着她这幅模样似是别有趣意,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又在她的满怀希冀中摇了摇头,“不知道。”
      柳青青气的跳脚,骂人的话到了口边,悻然发觉这里不是昭华殿,便只能忍下,怎奈那怒气太盛,她只怕开口便会伤人,只得做个回去再想的决定,便未瞧见身后那人嘴角一抹狂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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