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展无

2、（二）雨水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故将别语恼佳人，欲看梨花枝上雨。落花已逐回风去，花本无心莺自诉。明朝归路下塘西，不见莺啼花落处。①

　　后半夜的时候蓦然一道惊雷横空劈下，顷刻间大雨滂沱。雨横疯狂，自我醒来的第一场雨终于落下了。
　　我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骨头缝里都掺着疼痛，我咬着牙还是忍不住小声的呜咽，全身的骨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后背贴着墙面，已是冷汗淋漓。
　　疼得我恨不得拆皮扒骨，可是意识偏偏清醒的很，只能一点点的忍着这疼痛。我现在倒是真的信了他的话，大约我真的受了很重的伤，所以逢着下雨天，才会疼得这般厉害。
　　恰在此时，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剧烈的碰撞声，我还没明白过来，就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泽琰，泽琰。”
　　一声比一声焦急，在这焦急中，我甚至听出了恐惧。可是听着他唤我的声音，我觉得心安。或许是分散了一些注意力，觉得没那么疼了。
　　他跌跌撞撞，大概是真的跌跌撞撞的，因为我听到了他绊倒凳子的声音。而下一刻，隐忍的呼吸声在我耳边急促的响起。
　　“泽琰……”
　　那一瞬间的松懈下来的感觉，我看不到他的样子，他的表情，但是我能知道，他现在的样子绝对不好。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浑身颤抖着。
　　他似乎在很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气息，怕吓着我一样，“是不是疼了？” 不知道是不是疼得有些恍惚了，竟觉得他的声音没有以往的嘶哑，相反的还有些好听。果然疼麻木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莫名的沉默下来，我虽然看不见，感觉却是灵敏，我能感觉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然后有什么东西搭在我的手上，冰冷刺骨。我一惊就想甩开，手却被握住，整个人被带入一个怀抱中。我头皮一阵发麻，这人的手怎么冷得跟冰块一样？
　　我想抽回手，却被攥的紧紧的，怎么也抽不回来。我不由的恼了，庙会怕走散情有可原，现在这又是何种意思？于是不悦道：“松手！”
　　他不仅没松手，甚至与我十指紧扣，我背后发寒，这人莫不是存着什么龌龊心思？我当即沉下了脸，掌心相对的地方却有一股暖风直往我的骨头缝里钻，等我发现的时候，那种迫人的疼痛竟渐渐缓和下来。
　　我不由的吃了一惊，有些迷茫地呢喃道：“为什么不痛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揽着我的腰，轻抚着我的后背，轻轻揉按着，指力恰到好处。刚刚痛极，现在又舒服至极，困倦很自然的袭上心头。
　　我闭了闭眼，闷哼一声，在他的怀中沉沉的睡去。
　　我大约做了一个梦，可是内容却不记得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头有些晕沉，我挣扎着想要坐起身，还未坐起的时候，人已经摔回在枕头上。浑身软绵绵的很，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眼睛睁开又合上，心里火烧一样，大概是生病了。
　　迷迷糊糊的又要睡去的时候，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走了进来。这脚步声细碎又轻盈，似乎是个女子。没多久便到了我的面前，轻声的在床前的凳子上放上一只药碗，浓浓的药味，我忍不住蹙眉。
　　一只手覆在我的额头上。手微凉，让我觉得舒服。待到那手收回去的时候，我听到女子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五弟，五弟？”
　　可是眼睛就是累的睁不开，任凭这喊我的声音如此的焦急。意识仿佛沉入深海之中，再拎不起一星半点。等到再有意识的时候，我还靠在那个冰冷且肋骨咯人的怀里，嘴里一股子药味，难受到厉害。我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又是一勺子药送到我的嘴里，呛的我直咳嗽。
　　“咳咳、”
　　后背被人轻轻地拍着，我渐渐止了咳嗽，想起那个女子的声音便问道：“刚刚是不是有个女子来过我这屋？”
　　等了等就听见他回答：“你做梦了。”
　　难道真的是在做梦？我嘀咕道：“不可能吧？她还五弟五弟的叫我。” “你的确是做梦。”
　　“……”好吧，可能我真的在做梦。果然人烧糊涂了什么梦都做的出来。 而我跟他通常说不了多少句话就会冷场。
　　我沉默的喝着他沉默着送到嘴边的药，半晌冷不丁的听他说了一句。 “对不起。”
　　我有些不能理解，“为甚？”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没有考虑到你会发烧。”
　　我简直哭笑不得，这人是不是时常往自己身上揽不关自己的事？“生病这种事儿谁都把握不了，与你有何干系？”
　　可是我等了许久也没有得到回答，这个烂木头！

　　出自《玉楼春·次马中玉韵》,又有称为《木兰花令·次马中玉韵》
大诗人 苏轼 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