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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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莫名其妙。
当初这案子是朝廷莫名其妙的加诸其身，而今却也是莫名其妙的被排除出去，换做是谁也受不了这个气的。
一缕幽光在许长生的眼底滑过，转瞬即逝，复又换上一副如释重负的姿态，朝着王府众人作揖拜别。
方才，听清河王的一番问话，当初一纸御诏送到大理寺，圣上并不知晓当时的大理寺卿一职已经易主，似乎此事不仅仅关乎西齐皇室，跟自家父亲也有莫大的关系。
许长生走出王府大门，薄唇微抿，攥着碎陶片的手掌似乎用力过猛，手心麻麻痒痒的痛，湿湿润润的触觉在掌间弥漫，两指轻搓，竟有些涩意。
他抬头，瞧见暮春葱葱郁郁的树枝杈桠间隐隐透出一丝明艳日光，几只蛱蝶三五成群的越过围墙，朝着深深的宫墙内飞去。
许长生皱了皱眉。
或许是巧合吧，飞蛾蛱蝶处处都有。
不过……许长生闭眼轻嗅，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能闻到一阵奇异的并不明显的幽香，混在暮春凋零的花香中，腐烂于融融春泥，闻久了竟有些头疼的难受。
这时候的许长生无比的想念秦言身上似有似无的苦涩药香。
与此同时，安尧避过碧芝山庄众人耳目，一身酒气醺醺然，眼中却丝毫没有醉意，清明的如同山间流泉。
七绕八拐，拐进一处僻静的通幽曲径，安尧抬眼，落水桥上，佳人凭栏远眺，眼底落寞黯然，皆被一块褐色锦布遮掩。
安尧的手微微攥紧，脱口而出：“师弟。”
佳人循声抬头，眉目温和，身形削瘦抬手扶了扶向下滑落的锦带，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突出的腕骨引人注目。
“你认错人了。”他皱了皱眉头，语调清冷，平静无波，“我是秦家二公子。”
他看不见他。
安尧心中隐隐有一些落寞。
自己是绝对不会认错人的，即使相隔了八年的天人无期，生死茫茫，但凌瑧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印刻在自己心上，带着独特的烙印。
一个人在如何隐藏，他的习惯还是会流露在不经意的举止间，偶尔唤起别人的回忆。
除非……师弟有心如此，故意想要与自己断绝关系。
“公子无事的话，便请回吧。“
凌瑧散漫的说道，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忽然变得机警了起来。
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即使小心谨慎，却仍瞒不过凌瑧细腻的心思。
他敏捷的一把拽住安尧的衣袖，将他带入身旁的芍药丛中，轻轻点了点安尧的肩膀，示意他伏身隐藏到花丛中去。
花香烈烈，正巧掩盖住了安尧身上的淡淡药味。
来人是秦风，他手中捏着一支紫色玉笛，全无安尧先前见到的那副装腔作势端正严肃的模样，神色兴冲冲。
“瑧儿，上回我说的那块上好玉脂，我拿它做了支笛儿，你看可好？”
凌瑧接过那支玉笛，轻轻拂去其上仍未整理干净的玉屑儿，浅浅的笑道。
“多谢哥哥，哥哥费心了。“
秦风小心翼翼的伸手抚摸着凌瑧的鬓角，笑容出人意料的有些羞涩。
“没有，你与言儿，我本是一样看待。“
凌瑧假装漫不经心的偏头，躲过了秦风看似温柔缱绻的动作，故意的再次伸手扶了扶眼上的锦带。
秦风瞧见他的动作，脸上的笑容微僵。
“暮春时分，庄子里花开正好……”
“我会去看的。”
秦风一下子被哽住了话头，沉默半晌，他斟酌着字句，开口道。
“瑧儿，你进来是不是出去的太多了。”
话虽说得如此霸道，但神情却是小心翼翼，颇有讨好的意味。
凌瑧俊美微蹙。
“我出庄去喝茶，你派来的随从又不是没有告诉你。”
秦风松了口气，眼中隐隐有了些纵容的笑意，却始终挥不去那一抹愧疚。
“那便好。庄中事务甚多，我……”
他还未说完，凌瑧便低下头去研究手中精致的玉笛，一副不愿多言的模样。
“若有事，差人来正厅找我便是。”
凌瑧乖巧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温顺无害。
秦风叹了口气，想伸手在抚摸一下凌瑧精致无瑕的脸，犹豫了一下却又作罢，转身离开。
待秦风走的不见人影，凌瑧方才回头，伸手想要将掩埋在花丛中的安尧拉了出来，摸摸索索大半天却没有摸到一片衣角。
正心疑间，颊边猛然一阵温热，安尧的吐息近在咫尺，双手也被覆入温暖的大掌。
凌瑧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抽出了自己的手，神情淡漠。
“身为碧芝山庄的不速之客，竟然还如此大胆。”
安尧看着自己空落落的双手，一星半点的失落在眼底一闪而过，随即又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深深掩藏。
“这锦带浸泡过虎刺梅汁。”
虎刺梅，性平，味甘，微毒。
长久的用虎刺梅汁浸泡过的锦带覆眼，就算眼明之人，也终究致盲，更何况凌瑧自幼体弱多病……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凌瑧的嘴角泄出一丝丝苦笑。
“这还是秦家救我的伎俩。若不如此，那狗皇帝能放我生还”
当初医仙门覆灭一事，安尧虽则侥幸逃脱，但个中缘由，却始终瞧不透，只知师傅在与他们授课之时提过，西阁的那五位掌门夫人，虽说是从民间无意带回，但都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时的他与凌瑧皆听的懵懵懂懂，不甚了解，直到后院起火，朝廷禁军将小小医仙门包围，江湖上无一人出面营救，眼睁睁的看着医仙门一众弟子或是葬身火海，或是被乱箭砍杀，却无人能够突出重围，侥幸逃生。
索性当时安尧正值年幼，日日与凌瑧待在师傅房中。
师傅铜鼓将他送出凌家以后，便带着小师弟冲进火海，自此便再无音讯，销声匿迹，或许是如同江湖传言那般，被狗皇帝以叛国之罪当众处死，诛灭九族。
既是诛灭九族，那么身为凌家唯一传人的凌瑧，自然也逃不过厄运。
“秦牧风以父亲房中所藏山河图为由，恳请皇帝放我一条生路，并当中用毒针刺瞎我的双眼，以示斩草除根之意。”
当时的凌瑧未满十岁，懵懵懂懂，身娇体弱，更兼双目已盲。皇帝料想他应是毫无反击之力，又或是想要留下一位无用的凌家后人作示威只用，竟是大开金口，留给凌瑧一线生机。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