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驱魔之曙光》哈尼雅

35、第三十四夜

　　雨后初晴。

　　阳光灿烂。

　　一队人马离开山洞朝附近的村庄赶了去。

　　到达村庄，在村长的带领下，他们总算是有了暂时落脚的地方。

　　亚连怀里抱着比比，头上顶着蒂姆恰比。已经洗好澡的白发少年换了一件浅青色的长袖长袍，袖子过长被挽起到手臂肘，他的脚刚跨出屋门就瞧见穿着件亚麻色长袍的林克臭着一张脸与缇奇面对面互瞪着。

　　“哟，亚连。”菲尔换下黑色制服，套了件中国式的立领月牙白长袍，撩起宽大的袖子，菲尔朝亚连挥着手。

　　菲尔的性格有点像拉比，大而化之，特别自来熟。

　　走过来搭住亚连的肩膀，菲尔指了指前面互看不爽的林克和缇奇，道：“这两人的关系也太差了吧？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呢？”

　　亚连抽了抽嘴角：“……”一个是诺亚，一个是鸦部队的，能到现在都没打起来不错了。

　　当虞飖用毛巾擦着头发从另一头的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缇奇已经不打算继续跟林克瞪视了。见虞飖出来，缇奇便转身朝她走了过去。

　　菲尔也看到走出来的虞飖，他见她湿着头发走出来有点诧异。“诶诶，她竟然头发都没干，穿成这样就出来了？”1819年，在这个年代，找不出什么女人会湿着头发，衣衫如此不整地出现在大庭广众下。

　　亚连倒是不在意，他并不觉得哪里奇怪。“估计屋里太闷了吧。”

　　林克还在生闷气，因此他没有注意到虞飖那么不得体的穿着。

　　洗过澡的虞飖皮肤很白，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偏瓷白，跟半湿的黑色长发形成鲜明对比。虞飖长相秀丽，虽不是特别惊艳动人的类型，却透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

　　虞飖平日里穿得一贯都是教团配发的黑色制服，偶尔会换上便服，但都是比较简单的白色衬衫，黑色裤子或是中式的长裙之类……很少像现在这样，松垮不成形。

　　印着蝴蝶纹样类似于古时候肚兜样的抹胸连体长裙和松垮宽大质地较轻薄的外衣长袍。赤着脚丫子，连鞋子都懒得穿，白色的棉布巾子拿在手里，虞飖木着脸，反复擦拭着还未全干的长发。

　　缇奇来到虞飖面前，一双金色的瞳仁看了她好一会儿，差点没让虞飖把手中的巾子直接糊他脸上。收回扎人的视线，缇奇伸出手拿过虞飖手里的巾子，替她擦着头发道：“这都给你了什么衣服？质地那么轻薄，都让别人白看去了。”

　　虞飖：“……”这叫质地轻薄？逗她吗？？这算厚的好吗？？跑到二十一世纪去转一圈，保证不会有人说她穿得质地轻薄！

　　瞥了眼正与林优谈话的村长和村长夫人，缇奇将手中的巾子还给虞飖，道：“你先自己擦。”说完，就朝村长他们走了过去。

　　来到村长他们面前，凭着近一米九还差两米的过人身高优势的缇奇一脸蛋疼的伸出手指着虞飖，对村长道：“你们都给她找了什么奇怪的衣服？都快赶上风尘女子的打扮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村长顺着缇奇所指朝虞飖看去，当她看到虞飖的打扮时，一张老脸涨得绯红，那双眼睛立马移开。而村长夫人也震惊地看到了虞飖的打扮，她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道：“哎呦，这七婆怎么找了这件给虞姑娘穿啊？这，这……这衣服不是上回来村里的蝶兰姑娘送给二丫头的衣服吗？”

　　“蝶兰？”缇奇皱眉。

　　村长夫人脸红了红，道：“蝶兰姑娘是附近镇上一家蝶香楼里的头牌。”

　　缇奇：“……”蝶香楼是什么鬼？

　　林优：“……蝶香楼？”声音里透了一丝疑惑。

　　村长夫人尴尬地解释道：“镇上出名的青楼。”

　　缇奇：“……”

　　林优：“……”

　　虞飖面无表情地继续擦她的头发。

　　缇奇黑着脸转身朝亚连走了过去，来到亚连面前，他对白发少年说道：“把衣服给我脱了。”

　　亚连：“……”什么鬼！

　　菲尔：“……”

　　缇奇恶狠狠道：“给我脱了！”

　　亚连抱着比比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他表情惊恐道：“我，我喜欢的是女孩子，不是你啊！！”

　　缇奇：“……”什么跟什么！？谁喜欢你了！！

　　亚连抿着唇，眼睛微眯，打算保护自己身上这件长袍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出现在虞飖的身后。眼睛大张，亚连张了张嘴，脸上终是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见亚连一副蠢样，缇奇皱起眉头顺着他看的方向朝后面看去，当他看到虞飖的身后出现一个人时，金色的瞳孔突地收紧，几秒后那双眼暗沉的吓人。

　　出现在虞飖身后的人有一副好看的面孔，墨蓝色的长发随意扎着垂在背后。他穿着一件米灰色的大衣，黑色长裤，白色衬衫，黑色的背心马甲以及一双暗棕色的绑带短靴。

　　将身上那件米灰色的大衣脱下披在她的身上，出现在这里的少年看了看四周，当视线触及到林优时，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微光。

　　亚连一手抱着比比跑了过去，当他冲到出现在这里的少年面前时，立马挥出拳头朝对方的肩膀处敲了过去。“笨蛋神田，干什么要回来啊？都已经让你自由了，你还……”话说到这里突然卡住，亚连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困惑。“欸？不对，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只是跟着GATE来到这里，说实话挺让人惊讶的。”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着‘挺让人惊讶的’这六个字简直跟扯淡没什么两样。

　　亚连：“……”你倒是给我露出惊讶的表情阿喂！

　　林克看向神田优，还没说一句话，神田优便冷冷开口道：“不要想从我的口中知道阿尔玛.卡尔玛的踪迹，一切无可奉告，我并没有打算原谅教团。”

　　张了张嘴，林克没想到神田优竟然看穿了他的心思。

　　但，他要问的不止是这个。“那你为什么要回来，不，是出现在这里？难得亚连.沃克和虞.飖他们两人不惜揽上叛名把你给藏起来。”

　　神田优淡淡看了眼林克，嘴角往上牵了牵，道：“与你好像无关吧，鲁贝利耶的走狗。”他对林克可没有什么好感，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就算上辈子林克为了帮助亚连死去，他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谁让他忠诚了那个他最讨厌的人。

　　林克没生气，只是笑了笑。

　　神田优不在看林克，而是把目光落到缇奇身上。

　　缇奇同样在看他，他们对视着，压抑着心中那份对对方的厌恶感。

　　虞飖站在原地，手紧紧攥着披在身上的大衣，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凝结。“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一字一字，声音里透着强烈的冷意。

　　明明是阳光灿烂的好天气，可亚连却感觉到有些冷。抱着比比，顶着蒂姆恰比，白发少年不动声色地挪移脚步，一步两步，最后开始朝菲尔跑去。来到菲尔面前，扯住对方的手臂，将他拽着往林优和村长那边拽了去。

　　气氛很紧张，简直就是一触即发啊。

　　神田优没什么表情，只是垂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虞飖看了好一会儿。从半湿的漆黑长发看到衤果露在外的白皙脖颈，到姣好的侧脸，再到清秀的眉目，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到她略微比较浅的嘴唇上。

　　静默地看了虞飖好一会儿，在气氛不知不觉变得诡异起来时，他收回视线，伸出双手从后环住她，道：“既然不爱了，也不打算原谅了，为什么选择保护我，把我交给中央厅，交给研究所的人不是更好？”

　　闭了闭眼，虞飖淡淡道：“只是想让一切的轨迹回归原处罢了。”

　　神田优轻笑道：“你说我不会撒谎，那么你呢？你就会撒谎了？飖，你比我更不会撒谎。”

　　虞飖的身体一僵，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既然这样……”

　　用力挣开神田优环住她的双臂，转过身，正对着他，伸出手揪住他的衣领，生气道：“那你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使用方舟传送！这样好吗？你，与我们其他人比起来，你是被教团束缚得最久的一个。重新回来，在这个夺去你的过去，还有你最喜欢的人的教团里，你还想继续被束缚吗？这个选择一旦下了，你这一生就再也无法逃出去了，你的自由将会在这一刻终结！”

　　看着生气的虞飖，神田优竟然还在笑。

　　再世，重生，到如今，神田优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人是谁。“我已经自由了，飖。这一回是以真正的神田优的身份，来到你的身边。”

　　揪着神田优衣领的手微微颤抖着。

　　“将我的过去和我喜欢的人都夺去的教团，我永远也无法原谅，至死都不会。这跟你不原谅我是一样的，教团对我做出了无法原谅的事情，我也对你做出过无法原谅的事情。可我必须回来，因为你和他们都在教团里。我知道，你向往的只是简单安宁的平和生活，可你最终还是会回去教团的，不是吗？只要格劳得元帅，只要李娜丽和笨蛋兔子他们在那里，你就会回去的，这一点上，豆芽菜跟你是一样的，你们终究还是会回到教团。”

　　手松开，虞飖往后退了一步。

　　神田优没说错，她，虞飖终有一天还是会回到教团。

　　置身事外什么的简直是在扯淡。

　　人，活在世上十有八九都是有不如意的时候。

　　人，活在世上如果可以事事都能肆意妄为，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了。

　　以前，有人说，人定胜天。

　　虞飖真的想呵呵那人一脸。

　　人定胜天个屁！讲这句话的人给她滚出来！她要跟那人聊聊人生！！

　　盯着神田优，虞飖叹一声，苦笑道：“我，我们，教团，诺亚……回想过往种种，呵，真是一连串的孽缘，尤其是我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