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驱魔之曙光》哈尼雅

33、第三十二夜

　　神田优的五指微微张开，掌心残留的阿尔玛碎片还在从指缝滑落。身体倚在白色的圆体柱子，神田优往前看去，一池莲花盛开，女人牵着男孩的手从他的面前一步一步离开。

　　[优，最喜欢了。]

　　耳边依稀传来阿尔玛的声音。

　　“啊啊，谢谢你，阿尔玛，再见了，蒂娜。”神田优的记忆完全恢复了，那是神田优之前还是林优时的所有记忆。

　　林优时，他爱着蒂娜，自始至终都爱着她一个人，从未变过，直至死亡。

　　神田优时，他追逐着脑海里残留关于对蒂娜的执念伤害了另外一个人。

　　重生一次，这一回他只是以神田优的身份活着。

　　唯有这样，他才能保护虞飖。

　　保护他错过了一次的人。

　　手中的六幻全身都布满了异样的铁锈，从他被虞飖推入方舟来到这里时，六幻就开始发生异变。就好像，适格者已经不再了一般。手抚摸着六幻粗粝的刀身，神田优微微一笑道：“觉醒吧，六幻。”白色的光芒耀眼，这是圣洁之力。

　　圣洁的光芒一直笼罩着神田优，束起的长发随着愈加耀眼的光芒而飞扬。布满异样铁锈的六幻化为结晶体，它缓慢地落回神田优的手掌心，最终化为了一滩液体。

　　盯着掌心的液体，毫不犹豫地将其喝下。

　　喝下圣洁，神田优缓慢地卷起两边袖管，手臂翻过来，十字圣痕赫然出现。血从十字圣痕中流出，飞溅的血珠凝聚成如人形一般，长着一对翅膀的形态。接着，固体形态产生变化，一点点再度变化成原来的六幻。“六幻，发动。”

　　雪白的刀刃，披散下来的墨蓝色长发，萤蓝色的流光……这幅画面如果被其他人瞧见了定是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神田优，此时此刻就像以那挺直之姿直指天空的，那强韧不被淤泥而污染的美丽莲花。

　　******

　　山洞内，火光明亮，几人围成一堆的等待雷雨天过去。

　　三人一组围在一起烤火的亚连、虞飖和林克没有跟林优他们套近乎，相反地他们很安静很沉默。亚连摸着肚子，心不在焉的。林克眉头深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虞飖的头靠在山壁上，脸色阴晴不定。

　　菲尔用手中的树枝拨了拨火堆，道：“那三个看上去有些难相处啊。”

　　蒂娜回头看了眼角落里的三人组，笑道：“要你在陌生的地方遇上陌生的人也会看上去很难相处的。”

　　蒂娜.玛格丽特，二十五岁，她与林优同岁。

　　菲尔看向林优，问道：“这三个孩子都是适格者？”

　　林优用余光不经意地扫向角落的三人组，淡淡道：“那个少女和那个白发少年是适格者，另外一个……就不知道了。”发动圣洁出现在他面前的就亚连和虞飖，林克到底是不是，他就不清楚了。

　　“你已经吃掉一桌子的东西了，还饿？？”就在这个时候，山洞外，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夹杂着雨的声音传了进来。

　　虞飖头一抬，往山洞外看去，雷雨交加的洞外，黑黝黝的，但依稀还是看到一个人的身影。只见缇奇提着一个巨大的金色格雷姆从洞外走了进来。黑色的卷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白色的贴身长袍全湿，黑色的皮肤，狭长的金色瞳眸，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虞飖，第二眼是亚连，至于林克已经被他忽视了。

　　提起手中巨大化的蒂姆恰比，缇奇阴着脸，语气凶狠道：“把它给我领回去，亚连.沃克！！”

　　看到一直在找的蒂姆恰比，亚连心里那个激动啊，眼泪哗啦啦从眼眶里流出，他一个飞扑，猛地扑上了蒂姆恰比。

　　“嘤嘤嘤，蒂姆恰比，你去哪里了？我好想你啊！！欸？你怎么变那么大了，抱起来真是太不方便了，嘤嘤嘤！！”

　　松开提着蒂姆恰比的手，缇奇将视线落到虞飖身上，脸上的阴冷表情敛去，他冲虞飖张开双臂，嘚瑟道：“亲爱的飖酱，快点扑进王子的……”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他的脸上光荣迎接到了虞飖的鞋子。

　　脸上鞋子滑落，缇奇在鞋子落下前，抓住了虞飖的鞋子。“飖酱，你的欢迎仪式总是让我意想不到啊。”

　　林克：“……”什么鬼！

　　虞飖脚上的鞋子都脱了，她赤着脚往缇奇这边走过来。

　　来到缇奇面前，虞飖一把夺过缇奇手里的鞋子，一副淡漠高冷的模样。

　　缇奇盯着虞飖，眼里带笑，他对着少女简单行了一个相当绅士的礼仪。

　　虞飖抽了抽嘴角，挑眉道：“不要随便装逼。”

　　缇奇拨了拨额前的刘海，依旧对着虞飖摆出绅士公子哥模样。“飖酱，我刚才在表达对lady的敬意。”

　　抱着蒂姆恰比正在诉苦自己多么饿的亚连神情十分微妙，他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在看缇奇。

　　虞飖面无表情地看着缇奇，凉凉道：“得了吧，缇奇，你的本性是个人都知道，至少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你都现过几回原形了？不是到处花心就是到处找人赌博，出老千。上回拽着亚连这个未成年进赌场的账咱们还没算清呢！就你那德行，糊弄谁呢？”

　　林克见鬼了似的看向亚连和缇奇：“……”这两人还相携一起去过赌场那种很糜烂很危险很不绅士的地方？

　　林优&菲尔&蒂娜&一众探索部队成员：“……”

　　被林克那么一盯，亚连连忙摆手，道：“林克，你那副‘我很坏我已经没药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要随便大开脑洞！！我是被拽进去的，一切都是缇奇的错啊！！”他不就是替人掰回几把吗？怎么搞得他像是赌鬼似的？

　　缇奇耸肩，不在乎虞飖的吐槽，他就跟背脊骨被抽了似的，往虞飖身上扑了过去。抱住黑发少女，身高将近190的高大青年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用近乎撒娇的口吻冲她撒娇道：“飖酱，我好想你哟~来到这里，一睁开眼就看到少年身边的金色格雷姆张开嘴巴，流了我一脸的口水~~”

　　听到后面一句话，虞飖有些嫌弃地推开缇奇，道：“把你的脸离我远些。”

　　缇奇：“……”

　　蒂姆恰比变回了巴掌大小，它在半空中飞了几下，趴回亚连的头顶。

　　亚连看向缇奇问道：“缇奇，你跟蒂姆到底去哪里了？”

　　缇奇一听亚连问他，便瞥了他一眼，道：“我还想知道呢，明明我是跟着飖酱一起进入方舟的，怎么到最后却跟你的那只格雷姆在一块儿。”

　　亚连：“……”缇奇，你那是什么口气？我家蒂姆恰比哪里惹你了？那么嫌弃是怎么回事啊喂？

　　缇奇抹了把自己的脸，重新对着虞飖笑道：“飖酱，不要嫌弃我哟~~我的脸可是很干净的，我洗过的！”

　　虞飖：“……”就算洗过，她还是很嫌弃。

　　这时，亚连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盯向了亚连的肚子。

　　林克抽了抽嘴角，怒道：“亚连.沃克，就算肚子饿也不该那么明目张胆的！在两名淑女面前，太失礼了！！”

　　被林克囊括进淑女行列的虞飖和蒂娜：“……”

　　虞飖就穿了条白裙子，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缇奇穿着白色长袍，同样也什么都没有。

　　林克同样，虽然穿得比他们多了些，但他一样身无分文。

　　亚连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地讪笑着，脸红得就差没滴血了。

　　虞飖看了看洞外，雨势小了许多。

　　“我去找些吃的吧，你们在这里等我。”

　　“我一起去。”缇奇拉住虞飖的手臂。

　　他的手才拉住虞飖的手臂，林克就走过来拽住他拉住虞飖手臂的手，冷冷道：“你给我留在这里。”

　　眯起眼，缇奇看了眼林克，冷笑道：“凭什么？”

　　林克道：“凭你对飖.虞和亚连.沃克都不安好心！”

　　这句话似乎触及到缇奇的不爽，他自动松开抓住虞飖手臂的手，接着挥开林克的那只，抱胸看着他道：“你以为自己是谁？双痣少年。”

　　“我……”林克想说他是监督亚连.沃克的人，可想想却又觉得哪里不对。现在的他站在这里与虞飖和亚连.沃克一起，这算是背叛了教团吧？一想到这里，林克的面色就变得很不好。

　　缇奇盯着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林克，似笑非笑道：“看，这就是你们人类。说不出来了吗？你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什么了吧？被身为敌人的我从你所效忠的黑色教团中救出来，耻辱吗？明明都遇上那种事，还要对一直在隐瞒着你们的中央厅和那个所谓的教皇效忠？你是真蠢呢还是真蠢呢？”

　　林克想反驳，可嘴巴微张的他看着缇奇的脸，最后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缇奇盯着林克，一字一字道：“别把自己看得太高，现在的你同他们一样，都是被黑色教团遗弃的存在。我可以肯定，等你回去，迎接你的绝对不是欢迎同伴式的拥抱，而是冰冷的牢房以及非人的审问。你们所信仰，所坚信的地方，已经将你们视为了叛徒，你，你们现在是与我，与诺亚一起同流合污的异端者。”

　　一字一语，冷冰冰的敲击着林克心中的信仰和坚定。

　　“缇奇！”

　　虞飖出声冷冷地制止了缇奇说下去。

　　缇奇看向她，缓缓道：“说错了吗？难道我说得不对吗？还是，你到现在还相信着那个将你关进牢房的教团。”

　　虞飖看着缇奇，脸上和眼底都是冷冰冰的。“你，或许说得没错。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对我也好，对亚连也好，对林克也好，黑色教团曾经是我们的一切。被格劳得师父收养成为她的弟子的那一天，我就发誓，这一辈子都会以驱魔师的身份而活着。还没进入黑色教团，只是跟着师父到处走的那些年，听着师父对我提及黑色教团的事，我不知不觉对那个地方产生了向往。单独一人来到教团总部，认识李娜丽他们，认识科学班的大伙，认识大家……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格劳得师父每次提及黑色教团都会说那是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我不知道以前总部的科学班的人是怎么样的，但是我知道考姆伊带领下的科学班的大家都有一颗体谅着我们这些上前线赴死的驱魔师的心。”说到这里，虞飖故意顿了一下，看向洞外，道：“我和亚连就这么逃出来，考姆伊、利巴班长、杰利和乔治他们一定很担心。但是……他们也不会怪责我们，中央厅打算对亚连做什么，他们心里也清楚，离开……或许对我，对亚连来说最好的一条路。”

　　“缇奇，对林克来说，黑色教团也好，中央厅也好，就是他的一切。你，不能让他将自己所信仰了那么多年的一切全盘否决。”